“陛下……陛下?”


    劉邦一直沒有說話,蘇雲和周勃都已經在下麵等了很久。


    蘇雲試探性的慢慢抬頭,輕輕叫了兩聲劉邦,隻見躺在床上的劉邦一動不動,也不說話,就靜靜地躺在那裏……


    壞了!


    剛才還在說話,這一會就沒聲了,不會真的……


    蘇雲也管不了那麽多了,急忙衝了上去,探了探劉邦的鼻息。


    “唿~”


    還好還好,還有氣,看來劉邦隻是睡著了。


    劉邦年紀大了,又很累,會突然睡著也不是什麽怪事。


    兩個人隻能乖乖的退到堂下,等待劉邦睡醒。


    期間,兩個人小聲地聊了起來。


    周勃朝蘇雲行了個抱拳禮,客客氣氣地說道:“還是恭喜長青侯了,這次平定英布立了大功,真是前途無量啊!”


    周勃這樣行禮,還真讓蘇雲有點受寵若驚。


    蘇雲急忙迴了個禮,“絳侯太客氣了,您隻是留在朝中,如果跟著去出征的話,您的功勞不會比我小。”


    在劉邦所有開國元勳中,他和周勃、灌嬰、酈商和蟲達四人的關係最好,和其他人關係都不是很好,甚至還有不少人仇視他。


    當然,這四個人都是在劉邦駕崩後,在朝中依然有影響力的將軍。


    他們之所以在劉邦駕崩後,依舊在軍中有影響力,便是因為他們隻忠於劉邦,而且不貪戀權力。


    因為他們一直跟著劉邦,都見識過蘇雲的不凡,自然理解劉邦重用蘇雲的原因,所以他們才和蘇雲關係不錯。


    周勃突然情緒非常激動,猛的伸出手來,緊緊地握住了蘇雲的右手,“兄弟,陛下的身體真的那麽糟了嗎?


    陛下可不能在此時垮掉啊!


    宮內外都知道你是神醫,還是拜托您全力依舊醫治陛下啊!”


    蘇雲抬起左手,輕輕推開了他的雙手。


    “太尉,我和陛下的感情也很深,我自然是全力醫治,可你也知道陛下年事已高,受傷又很嚴重,舊傷新傷一起發,即便是扁鵲再世,恐怕也……


    醫術醫病而不醫命,再高超的醫術,也隻能治得了病而已,根本救不了命……”


    和劉邦八年的相處,蘇雲對劉邦的感情早已不是當初那般。


    昔日剛來到漢營之時,蘇雲覺得劉邦既刻薄又黑心。


    畢竟小時候從各種故事中了解到的,都是劉邦殺功臣、刻薄寡恩的形象。


    直到深入了解,蘇雲才明白劉邦的心,劉邦雖然有他的錯誤,可他絕對是一位好皇帝。


    就那些異姓諸侯王做的事情,殺他們幾百迴都不為過。


    登上劉邦的位置,設身處地地思考後就能發現,他為了鞏固皇權,不得不動用一些手段。


    但是他對那些忠於自己的兄弟,可一個都沒開刀,這些兄弟們基本都得到了善終。


    臨終之際,依舊能活得如此瀟灑,全然不懼怕死亡,看淡了生死,這就沒幾個人能做得到。


    同時,漢初奉行“黃老無為”的思想,與民休息、發展生產,這些年蘇雲是見過老百姓生活的變化的。


    現在的劉邦,對蘇雲來說更像是尊長一般,得到了蘇雲從心裏的敬佩。


    劉邦的身體真的到了極限了,即便是師傅出手,也沒有辦法治好劉邦。


    況且師傅已經出去雲遊了……


    可周勃何嚐不知道劉邦的身體狀況呢?


    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床上傳來了劉邦的聲音,兩個人趕緊結束了聊天,走了上去。


    “寡人記得正和你們聊天呢,怎麽感覺迷迷糊糊地就睡著了?”


    “陛下,您是年紀大了,而且又太累了,睡著了也是正常的身體現象。”


    劉邦摸了摸後腦勺,“是嗎?是太累了嗎?寡人找你們來想說啥嘞,有些不記得了……”


    乖乖,這是得老年癡呆了不成?


    老年癡呆在現代都是不治之症,更別說在這個時代了,這個蘇雲也不會治啊!


    劉邦摸後腦勺的手懸在半空,忽的朝自己後腦勺噗地拍了一下。


    “哦!寡人想起來了!


    這些天,寡人聽到了很多關於盧綰的流言,不少地方官員的奏章中,也有對盧綰的舉報,說盧綰暗中勾結匈奴,企圖養寇自重!


    寡人三次下詔讓盧綰進京,他都稱病不來,沒想到他也給寡人玩這套!”


    好家夥!


    蘇雲真是忍不住吐槽了:感情,這人被封了諸侯王之後,身體都會變脆弱啊!”


    這當上異姓諸侯王就沒一個身體正常的……


    蘇雲這還沒想完,劉邦又開口了:“寡人之前是根本不信的,但是他們舉報的個個有理有據,甚至還有盧綰勾結匈奴的證據,這讓寡人不得不信了!


    我召他進京解釋,他不來;我派使者過去調查情況,他就躲著不見;我讓他寫封書信解釋一下具體的情況,可他還是不迴!


    你們兩個人說說,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


    蘇雲沒有開口,他拿捏不準劉邦和盧綰的感情,畢竟他和盧綰相處的時間很短,而且並不熟悉。


    蘇雲看向周勃,周勃短暫思考後上前一步,“陛下,臣認為盧綰還是忠於陛下的,隻是可能有小人蠱惑、或者有外人慫恿……


    樊噲就在邯鄲,陛下不如派樊噲統領趙代地區的軍隊,陳兵燕國邊境,逼盧綰站出來解釋一下。”


    劉邦聽了周勃的建議後,微微點頭,“此計可行,那就依你所言。”


    對於這事,蘇雲心中隱隱有些擔憂,這盧綰之事看似簡單,背後恐怕牽扯諸多勢力。


    但他也不好反駁,畢竟自己對其中關係並沒有十足把握。


    在這劉邦重病之際,這麽多人舉報盧綰,怕是不安好心啊!


    ……


    周勃接了命令,便下去做安排了。


    蘇雲沒有走。


    劉邦很疑惑,“你怎麽還不走?有什麽事嗎?”


    “陛下的身體,還是讓臣再看看吧,臣有辦法給陛下續續時間……”


    “哈哈哈~


    兔崽子,以往都是躲著不想幹活的,今天怎麽這麽勤奮了呢?


    不必了,寡人的身體,寡人很清楚,暫時還死不了,不過身體是積重難返,即便是再治療也是好不了了。


    自從老父駕崩後,我已經看透了生死,如今,大漢已經基本安定,隻要能在走之前留下一個太平盛世,即便是死也沒什麽的了。”劉邦邊說邊笑,雖說不讓蘇雲治療,但實際上已經承了蘇雲的情。


    蘇雲沒有再說什麽,默默的退下了……


    所有人都走了,劉邦靜靜地躺在床上,思考著這一切。


    劉邦並不傻,即便是老了,腦子依然清醒,並不會聽信別人的一麵之詞。


    他和盧綰同年同月同日生,兩個人從小一起長大,親如兄弟,不想如今卻鬧到這樣……


    他從心裏不相信盧綰會謀反的,隻是想通過樊噲帶兵前往施壓,讓盧綰親自進京給自己一個解釋。


    卻沒想到,讓樊噲掌管趙代兩地的軍隊,又在京中掀起了新的腥風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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