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庚新手握兵權,現又立戰功,風頭正盛,朝中有幾人不想拉攏他?夜時舒想利用本王退掉與魏家婚事,那本王何不順勢而為,也借她一用?”


    “你們想想,本王現在是‘廢人’一個,眼下本王要拉攏夜庚新,那幕後想置本王於死地的人能坐得住?”


    聽他解釋完,文墨和文岩恍然大悟,從一開始的不解瞬間變成了佩服,異口同聲道,“王爺,您這招實在高明!”


    他們王爺從戰場迴來,變成如今這副‘殘破’模樣,為的是什麽?不就是想查明清楚到底是誰想要王爺的性命嘛!


    眼下夜時舒主動與他們承王府攀扯,必定會引起某些人忌憚,隻要對方坐不住,必定會露出馬腳……


    隻是……


    文墨突然鎖緊眉心,壓著嗓音說道,“王爺,魏、夜兩家幾十年交情,據說夜三小姐與那魏公子青梅竹馬,感情很是要好,今日夜三小姐突然退婚,還拿您作退婚的借口,如此明目張膽地接近您,屬下不擔心別的,就擔心她是受人指使,像之前那個倪筱一樣……”


    尉遲淩雙眸微眯,沉思片刻後,低沉道,“她是致和將軍府嫡女,如若她有野心,被她盯上的人應該是太子而非本王。憑她父親夜庚新今時今日的功勳,她就算做太子妃也是夠格的,無需為了對付本王而做人棋子。”


    雖然他分析得有理,但文岩還是忍不住說道,“王爺,還是謹慎些為好。”


    尉遲淩點了點頭,“你們盯緊便是,若她真是受人指使來本王身邊當細作,那也讓我們省了不少事。”


    說到最後,他黑眸中溢出一絲殺意。


    文墨和文岩也不再多問了。


    如果夜時舒沒問題,隻是利用他們王爺退魏家的婚事,那他們就利用夜時舒引出想置他們王爺於死地的人。


    如果夜時舒是細作,那更好辦,直接生擒嚴刑逼供!


    主臥隔壁的偏房裏——


    冬巧一邊整理著夜時舒的衣物用品,一邊不解地問道,“小姐,魏公子那般在乎您,您為何要與他退婚?如今您搬來承王府,魏家怕是要淪為全京城的笑話,等您嫁進魏家,真不知魏家會如何待您。”


    夜時舒斜眼盯著她忙碌的身影,眸中寒芒凜冽。


    上一世,冬巧作為她的陪嫁丫鬟,到她斷氣時都表現得忠心耿耿。可她斷氣前的那一刻,魏永淮和駱麗嫻在她病床前調情慶祝時,冬巧也在場。


    是什麽原因讓一個丫鬟能波瀾不驚地看著自己主子被人背叛以及謀害?


    答案還用明說嗎?


    那就是她陪嫁的人被魏家收買了!


    包括這個十歲就跟在她身邊做事的大丫鬟冬巧!


    “都說婚姻講究門當戶對,你跟在我身邊也有七八年了,不覺得我與魏永淮的婚事是他高攀了嗎?”


    冬巧微微一愣,轉身看著她,見她臉上帶著微笑並不像生氣的樣子,這才迴道,“小姐,魏家的確是高攀了咱們將軍府,可您和魏公子的婚事是夫人在世時與魏夫人定下的,咱們夫人與魏夫人義結金蘭,兩家的婚約自然不能與尋常人家的婚約相提並論。”


    夜時舒輕笑,“是嗎?那不如這樣,我讓我爹收你做義女,你代我履行與魏永淮的婚約,如何?”


    聞言,冬巧麵色一驚,趕緊跪下,“小姐,如此大事可不興玩笑,更何況奴婢身份低賤,豈敢肖想這樣的婚事?”


    夜時舒斜眼睨著她,“既然你不想嫁給他,那以後就別在為外人說話。如今我喜歡承王,樂意攀附承王這棵高枝,你身為我身邊的大丫鬟,不說別的,最起碼也應該為我的榮華富貴著想,畢竟我榮耀你也能跟著沾光,不是麽?”


    冬巧低著頭應道,“之前是奴婢短視了,請小姐恕罪。”


    “起來吧。”夜時舒轉身往門外去。


    “小姐,您去哪?”冬巧從地上起身,急急地要追上她。


    “我是來承王府做婢女的,當然是要去伺候承王殿下!”


    “……”


    冬巧張著嘴望著她,似有話想對她說,可因為她方才話裏的鞭打,又不敢再言。同時,望著她的眼神也充滿了複雜,仿佛對她這位主子感到陌生。


    夜時舒剛走出房門,正想找個人問問承王的動向,突然一名侍衛跑到她麵前,行了一禮後,說道,“夜三小姐,裕豐侯府派人來給您傳話,說是侯府大小姐邀您明日去紫瓊山莊遊玩。侯府的人還說,明日辰時三刻會派馬車來接您。”


    夜時舒眸色轉冷。


    裕豐侯府,她外祖父家。


    她外祖父曾是大鄴國有名的商人,曾在社稷動亂外敵入侵時為大鄴國提供了龐大的糧餉和物資,先帝念其慷慨大義,特封她外祖父為裕豐侯。而先帝在位時,遊家是大鄴國風光無二的皇商。


    隻可惜,外祖父和外祖母過世後,裕豐侯府日漸落敗,且侯府在她大舅母溫氏的掌管下,名聲都快發臭了。


    她大舅舅遊建彬本不是做生意的料,她外祖父在世時好不容易謀了個侯爵之位,原本想著能為兒子仕途鋪路,沒想到她大舅舅在溫氏挑唆下,隻看中商人的那點利益,執意要讓她大舅舅棄仕從商。


    結果呢,生意沒做好,不僅把皇商的招牌給丟了,還差點把家業敗光。如今她大舅舅年近半百,想入仕也沒了機會。


    現在的裕豐侯府,除了個世襲的候位,真是要啥啥沒有。


    最讓人不齒的還是她大舅母生的一對兒女。兒子遊清波成天煙花酒色好不風流快活,女兒遊清柔刁蠻跋扈不說,還總是從她手裏訛要財物。


    上一世,她淡薄名利錢財,尊年尚齒,把六親看得無比重要,不論什麽親戚,隻要她能幫上忙的地方她都會盡力幫忙,以至於在別人眼中她就是一隻很好拿捏的軟柿子。


    所以遊清柔這個表姐有事沒事就到她跟前討要東西。


    這都算了。


    她那個大舅母溫氏,與魏夫人葛氏的關係也匪淺。


    這兩家人,真的是臭味相投!


    她思索了片刻,對侍衛說道,“勞煩你轉告侯府的人,就說我知道了。”


    “是。”


    侍衛離開後,夜時舒打消了去找承王的心思,轉身又迴了房裏。


    “小姐,您不是要去找承王嗎?”見她返迴房裏,冬巧不解地問道。


    “沒心情去了。”夜時舒走到桌邊坐下,一臉著急地道,“上次表姐說讓我給她打一套金步搖,我不但答應了她,還答應幫她找花式。今天她去將軍府沒見著我,肯定生我氣了,所以才邀我明日去紫瓊山莊。可我把金步搖的事忘了,就算明日去見她,拿什麽給她呀?”


    冬巧瞧著她著急的樣子,先前那股陌生感瞬間沒了,忙安慰她,“小姐,您別急,表小姐就算見不到金步搖,您換別的東西給她,再哄哄她,她也能消氣的。”


    夜時舒不著痕跡地勾唇冷笑。


    這可真是個‘好丫鬟’!


    但麵上,她還是苦惱地問道,“那我該拿什麽討好她呢?”


    冬巧想了想,“小姐,您不是有隻紅玉鐲子嗎?上次表小姐見到那隻紅玉鐲,奴婢瞧著她還挺喜歡的,要不就拿那隻紅玉鐲賠給表小姐吧?”


    夜時舒暗暗攥緊拳頭,要不是手裏沒刀,她真想一刀了結這吃裏扒外的狗東西!


    還賠……


    土匪挖空心思搶她東西,身為她的大丫鬟不幫她護著,還勸著她舍財討土匪歡心?


    上一世她到底多眼瞎心盲才會覺得冬巧是因為膽小怯弱才勸她對外人有求必應!


    見她垂著眸子不說話,冬巧問道,“小姐,您可是擔心承王不讓您迴將軍府取東西?要不奴婢替您迴府吧?”


    夜時舒抬起眸子,嘴角嚼著一絲淺笑,問她,“冬巧,我娘留給我的嫁妝幾輩子都花不完,要不我把所有嫁妝都給我表姐?省得她三天兩頭找各種由頭跟我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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