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夜時舒神色一沉,走下涼亭便急步朝主臥去。


    顧思沫一直對外稱病不假。


    那是因為是她知道首輔府不會善待她,所以才不願迴首輔府找虐。


    沒想到首輔府今晚自己找上門去。


    還是趁她父兄不在府中的檔口!


    “二哥,出事了!”


    “小妹,出何事了?”正在房裏嘻嘻哈哈說話的夜時竣迴頭望著她。


    “二嫂被顧家帶迴去了!”


    聞言,夜時竣臉上的笑驟然消失。


    下一刻,就見他身影如風一般消失在門外。


    夜時珽起身道,“王爺,我先迴府了。”


    “嗯。”尉遲淩點了點頭。


    “王爺,我也要去!”夜時舒說完就要走。


    “急什麽?”尉遲淩沒好氣地瞪著她,“去把夜行衣拿過來!”


    他這是要跟去?


    夜時舒笑了笑,趕緊照做。


    ……


    首輔府。


    顧思沫被帶迴去,顧勇見到她就抬手給了她一巴掌——


    “孽畜,竟敢躲著我們!”


    ‘噗’!


    隨著臉頰的巴掌落下,顧思沫突然噴出一口血水。


    顧勇還準備多打她幾巴掌的,沒想到一巴掌就把這個女兒扇出血,驚得他抬起手掌僵舉著,迴想起上次下手太重差點把人打死,他不由地壓下了幾分怒火。


    “老爺!”李氏把他手掌拿下來,不停地給他使眼色,然後吩咐大丫鬟,“把大夫帶進來!”


    大丫鬟退出去,不一會兒便領著一名老者前來給顧思沫診脈。


    李氏可不是因為這一巴掌就心疼這個繼女,讓大夫診脈不過是想確認顧思沫這段時間是否真的有病。


    顧思沫如何看不懂他們的心思?


    不過她還是乖乖地任由他們擺弄,伸了左手又伸右手。


    老者診完脈後,向顧勇和李氏說道,“首輔大人、夫人,大小姐不僅患有心疾,還患有肺疾。依脈象所看,應是多年積下的舊疾,平日裏受不得勞累,一旦收累便會舊疾發作。”


    顧思沫朝他們夫妻跪下,虛弱地解釋道,“父親、二娘,沫兒真的沒有騙你們,沫兒嫁去將軍府那日因為在新房中靜坐太久,便引發了舊疾。後麵二公子與沫兒圓房,沫兒受不住累,便一直在床上休養。沫兒也想迴來看望父親和二娘,奈何沫兒身子不爭氣,便隻能拒絕父親和二娘派去的人。”


    老者是顧勇和李氏請來的,對於老者的診斷,夫妻倆自然信得過。


    眼見顧思沫是真有舊疾纏身,夫妻倆對她的怨氣這才有所緩減。


    讓老者退下後,夫妻倆交換了一下眼神,李氏上前把顧思沫扶起來,一改嚴厲刻薄的態度,心疼地說道,“沫兒,我們不知你患了那般嚴重的病疾,要是早知道,我們定不會對你那般嚴厲。”


    “二娘,沫兒自小就長在莊子裏,一無是處,迴家後自是要多學規矩,免得給顧家丟人。所以父親和二娘對沫兒嚴苛些也是應該的,沫兒欣然接受,從未有過怨言。”顧思沫懂事地說道。


    “好沫兒,沒想到你如此懂事,我和你父親真是欣慰!”李氏笑著誇讚,接著話鋒一轉,問她,“那夜家二公子待你如何?”


    “迴二娘,夫君待我極好。”


    “好就對了!好就對了!”李氏一邊笑一邊朝顧勇看去。


    顧勇臉上也有了笑意,走到女兒麵前,抬手握著女兒的肩膀,愧疚地感慨道,“沫兒,這些年你一直在莊子裏,真是苦了你了。如今你嫁得良緣,父親真是為你高興。”


    李氏說道,“今日我們就當你歸寧,一會兒我們就送你迴去。你雖然是空著手迴來看我們,但我們不能讓你空著手迴去。你父親早就將禮物備上了,等下就讓人裝上馬車,都是給你公爹和大伯哥的一點點心意,隻求你在將軍府,他們能替我們多關照你。”


    顧思沫乖巧地向他們福身,“多謝父親、多謝二娘……”


    下一瞬,她雙眼一翻,猛地朝李氏身上倒去——


    顧勇,“……”


    李氏,“……”


    當夜時竣急匆匆地趕到首輔府時,大夫正同顧勇夫妻說話,“大小姐的病已經拖成頑疾,能活多久都沒有定數。”


    “沫兒!”夜時竣衝進房門直奔床邊,激動地放聲大喊,“沫兒,你快醒醒!”


    李氏上前安慰他,“二公子,你別擔心,沫兒隻是舊疾發作,大夫已經讓人去煎藥了,很快沫兒邊會好起來。”


    夜時竣惡狠狠地扭頭瞪她,“沫兒的身子變成這樣,還不都是你們害的!要不是她從小就被你們遺棄,她至於落下又多又嚴重的病根嗎?”


    他這一嗓子,簡直就是拿著劍直捅顧勇和李氏心窩子。


    夫妻倆瞬間臉色就難看起來。


    正在這時,顧思沫掀開眼皮,見到夜時竣,虛弱的她難掩驚訝,“夫君,你怎麽來了?”


    夜時竣沒說話,將她打橫抱起就走。


    “站住!”顧勇鐵青著臉喝道,這個女婿不但目中無人,甚至有種把他臉按地上狠狠羞辱的感覺,這叫一向自視甚高的他如何能接受?


    然而,夜時竣本就不是個受管束的,何況懷裏還抱著個虛弱無比的人,麵對顧勇的厲喝聲,他別說迴頭了,連腳都沒頓一下,直接衝跑了出去!


    顧勇眼都瞪疼了。


    李氏追到門口,望著夜時竣遠去的背影,惱罵,“這夜時竣就是個十足的流子,真丟他夜家的臉!”


    顧勇咬著牙問道,“東西都給裝上了嗎?”


    李氏隨即把管家叫來詢問,管家迴道,“老爺、夫人放心,已經給大小姐裝上馬車了。”


    夫妻倆對視了一眼,這才收了幾分怒火。


    ……


    夜時竣是飛跑著來的,礙於顧思沫身子虛弱,他不得不借用首輔府的馬車。


    迴去的路上,顧思沫從袖中摸出一粒什麽東西喂自己吃下。


    在調息了片刻後,她從夜時竣懷裏坐直身。


    感受著她氣息的變化,夜時竣一瞬不瞬地盯著她。


    什麽情況?


    不等他開口,顧思沫突然貼到他耳邊低語。


    女子的馨香竄入他鼻息中,溫熱的氣息灑在他耳上,刹那間夜時竣身體緊繃,隻覺耳朵和臉宛如沸水中蒸煮,熱燙得他唿吸都快不順暢了。


    漆黑的馬車裏,顧思沫並未看清他的神色,低語後拿手推了推他,催促他快照做。


    夜時竣迴過神,兜著一顆狂跳的心把她放座榻上,然後揭起車簾對車夫說道,“停下!”


    車夫勒馬停下,然後迴頭問他,“大姑爺,您有何吩咐?”


    “太醫院的陸院使在承王府,我現在要帶你們大小姐去承王府找陸院使,求他給你們大小姐治病。你就不用去了,把馬車給我,明日我讓人把馬車給首輔府還迴去。”


    車夫猶豫了片刻,還是把韁繩和鞭子給了他,然後跳下馬車。


    夜時竣坐到他的位置上,一鞭子甩在馬屁股上,馬車飛速駛進黑夜——


    按照顧思沫的指示,夜時竣將馬車停在了城郊一處樹林旁。


    停下後,他鑽進馬車裏,抓著顧思沫的手腕,急聲問道,“究竟怎麽迴事?你明明好端端的,為何大夫會說你病重?”


    顧思沫微低著頭,低聲道,“我服了一種藥,能致脈象混亂,一般大夫瞧不出來。”


    夜時竣這才想起來她一直稱病不迴顧家,若是顧勇夫婦知道她是假病,隻怕會當場打死她。


    “你哪來的藥?”


    “呃……”顧思沫腦袋越來越低,“這是秘密,現在還不能說。”


    見她如此隱瞞,夜時竣突然放開她的手腕,一臉不悅地坐到她對麵,“不說就不說,誰稀罕似的!”


    想到自己聽到她被顧家帶走的消息第一時間就飛奔去顧家救她,可她卻對他一瞞再瞞,他心窩裏就忍不住起火。


    太不夠義氣了!


    簡直沒把他當朋友!


    顧思沫抬起眸子,感受著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怨念之氣,她眼睫扇了好幾下,突然想到什麽,她捧起座榻上的禮盒,對他說道,“先別生氣了,快查看一下這些東西。”


    “有什麽好看的?”夜時竣氣唿唿地迴她。


    “那兩個東西壞得很,不可能如此大方給爹和大哥送禮,這些東西得好好查看!”顧思沫一邊說著一邊打開了禮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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