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覺夏很少做夢。


    師尊曾說過,心思飄忽不定的人,才會多思多夢。


    對於修行之人,無故做夢,是意誌力不堅定的表現。


    今晚的李覺夏卻罕見地做夢了。


    通常,想迴憶清楚夢境是很困難的。


    李覺夏滿頭大汗地從夢中驚醒,一個鯉魚打挺翻身坐了起來,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天殺的……


    這個夢境,也太真實了吧?


    在夢裏,她看見一群頭發五顏六色,五官深邃,說著鳥語的人類。


    他們分成兩撥,每個人手裏都揮舞著小木棍兒,發射出一道一道光芒,打的有來有迴。


    穿衣風格比較陰暗那一撥人,為首的是一個長相恐怖又惡心的男人。


    李覺夏想不明白,怎麽會有人的臉沒有凸起,幾乎是完全平整的呢?


    她還夢見,這個臉上沒有凸起,皮膚青灰慘綠的僵屍人,穿著黑色的鬥篷,闖進一棟房子,不由分說地殺死了一對夫妻。


    李覺夏在夢裏奮力掙紮著。


    師尊教導過她,修煉是為了普度眾生。


    就算沒有師尊的教導,李覺夏也做不到眼睜睜看著有人在自己麵前被殺死而無動於衷。


    可是,李覺夏什麽也做不了。


    她眼睜睜地看著僵屍人殺死了那個抱著年幼的孩子的,年輕漂亮的女人,然後化作一股黑煙,四散而逃了。


    僵屍人消失了,小小的嬰兒幸存了。


    這時的李覺夏才恢複了一些對身體的控製權。


    可是,已經無力迴天了。


    小小的她用盡渾身解數,什麽招魂幡,聚魂陣,還是聚不齊這對年輕夫妻的全部魂魄。


    沒辦法,李覺夏隻能將殘存的幾縷魂魄納入養魂珠裏。


    師尊曾說過,她的修煉天賦世所罕見。


    散落在空氣裏的靈氣一看見她,就跟見到親娘了一樣,不要命地往她身體裏鑽。


    李覺夏想,如果貼身存放這兩顆養魂珠,或許,總有一天,能將他們滋養恢複吧。


    這時的李覺夏已經意識到自己是在做夢了。


    她的思緒開始清醒,這代表著,她即將抽離於這個世界了。


    臨走前,李覺夏運轉靈力,將一小股蘊藏著無限生機和光明的靈力輸入那個坐在嬰兒床裏哇哇大哭的嬰兒身體裏。


    她注意到,那個該死的僵屍人還是傷到了小嬰兒,他手裏的小木棍給這嬰兒的額頭留下了一道閃電形狀的傷口。


    事出反常必有妖。


    雖然以李覺夏現在的修為,還檢查不出小嬰兒身上到底發生過了什麽。


    但是,這一小股濃縮的靈力,足以保護這個小嬰兒健康長大了。


    就算這是夢境,她也想做些什麽。


    李覺夏這樣想著。


    突然失去親人的感覺,沒人比李覺夏更懂得了。


    做完這些,好像花光了李覺夏在這個夢境裏所有的靈力。


    她感覺自己的身形正在消散。


    臨消失前,李覺夏看見一個黑頭發黑衣服的男人慌慌張張地闖了進來,抱著那年輕女人的屍體嚎啕痛哭。


    他是個好人呢……


    這是李覺夏在這個夢境裏最後的想法。


    ……


    好不容易喘勻了氣的李覺夏擦了擦頭上的冷汗,扁著嘴開始嘟囔。


    “今天好歹也是我的生日,一大清早的竟然被噩夢嚇醒了,真不吉利!”


    她剛想起床換身幹淨衣服,冷不防在貼身的口袋裏摸出兩顆珠子來。


    李覺夏一愣,當下就呆住了。


    她吃驚地看著掌心裏的兩顆養魂珠。


    難道……


    那不是夢?


    還沒等李覺夏迴過神來,護宗大陣的寶石開始劇烈閃爍起來。


    李覺夏趕緊打起精神來,顧不上思考那些玄之又玄的事情了。


    有人正在撞擊護宗大陣!


    是誰!


    偏偏在這個時候!


    師尊和師兄師姐都不在!


    雖然害怕,但是,身為長生宗的一員,李覺夏鼓起勇氣,攥緊自己的本命劍,抓起厚厚一遝子符紙。


    她決定會一會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外來者!


    很快,李覺夏覺得自己大概理解了當年師尊發現自己時的心情。


    她氣勢洶洶地站在護宗大陣前,眼睜睜地看著一隻雪鴞執著地用頭撞擊著護宗大陣。


    雪鴞刺耳地尖叫著,好像罵的很髒。


    長生宗的護宗大陣是一位老祖宗在飛升前留下的,除了長生宗所屬,目前為止還沒有任何活物可以在不經允許的情況下,從外部進入長生宗。


    這也是為什麽李覺夏的師尊和師兄師姐這麽放心把她一個小豆丁一個人丟在宗門裏的原因。


    護宗大陣上還貼了混淆符,普通人類靠近時,會不由自主地繞開。


    就算是橫衝直撞的野獸,麵對這樣高聳的空氣牆,也不會昏了頭地撞個沒完。


    可是……


    李覺夏的嘴角有些抽搐。


    她感覺,自己再不做些什麽的話,這隻雪鴞就要把自己活活撞死了。


    正當她想暫時打開護宗大陣,把雪鴞放進來的時候,那隻雪鴞顯然也發現了自己。


    碩大的雪鴞衝著李覺夏叫了幾聲,將爪子裏的一封信狠狠pia在了李覺夏臉上,然後頭也不迴地離開了。


    李覺夏:……


    菜還罵人?


    什麽素質!


    話雖如此,李覺夏還是對雪鴞送來的這封信非常感興趣的。


    從小沒怎麽下過山的她,還是第一次見這種用厚實的牛皮紙做成的信封呢。


    隻是……


    李覺夏的眉頭又皺起來了。


    這信封上,寫的是什麽鬼畫符?


    除了她的名字,剩下的字她一個也看不懂。


    李覺夏隻好迴到樓內,在那一堆書裏雞飛狗跳地找了一陣兒,終於找到了厚厚一本英漢大辭典。


    “找到了!”李覺夏吹了吹辭典上厚厚的一層灰,又用袖子蹭了蹭,“這還是當初八師兄下山時帶迴來的呢,一堆鬼畫符,沒想到居然還派的上用場。”


    李覺夏花了整整一上午的時間,終於將手裏的信翻譯出來了。


    “霍格沃茨魔法學校校長:阿不思·鄧布利多(國際巫師聯合會會長、梅林爵士團一級大魔法師、威森加摩首席魔法師)。”


    “親愛的李小姐:我們愉快地通知您,您已獲準在霍格沃茨魔法學校就讀。隨信附上所需書籍及裝備一覽表。學期定於九月一日開始。我們將於七月三十一日前靜候您的貓頭鷹帶來您的迴信。”


    李覺夏喃喃念道。


    這張厚重的羊皮紙下,是另一張厚重的羊皮紙。


    上麵寫著一些李覺夏理解不了的東西。


    什麽素麵工作袍,素麵尖頂帽 ,防護手套,錫鑞製坩堝……


    李覺夏看的頭暈眼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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