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究紙是無法長久包住火的,公主最終還是知曉了可雅與世子之間的事情。且不論這消息究竟是通過何種途徑泄露出去的,單就這個消息本身而言,已經足以讓公主怒不可遏,氣得她直接昏厥了過去。


    “李太醫,世子妃如今狀況怎樣?”剛剛迴到王府探親的郡主一得到消息便馬不停蹄地趕到世子所住的院子裏。當她聽說公主竟然再一次暈厥過去時,心中不由得擔憂萬分。


    “迴郡主,並無大礙!這段日子以來,世子妃一直在悉心調養身體,狀況相當不錯。此次之所以會突然暈厥,僅僅是因為受到了驚嚇罷了,隻要稍加靜心休養一段時間便能痊愈。”李太醫畢恭畢敬地迴答道。


    而一直站在旁邊的貞惠此刻卻顯得有些局促不安,她的眼神不停地四處遊移,似乎不敢與人對視。郡主隻是隨意地瞥了她一眼,便立刻察覺到其中必有隱情。待送走李太醫後,郡主與貞惠一同在院子裏緩緩踱步。


    就在今天,橫水鎮上開始紛紛揚揚地下起了雪。那一片片潔白的雪花如同鵝毛一般輕盈地飄落下來,給整個小鎮都披上了一層銀裝素裹的外衣。然而,隨著天氣越來越寒冷,王爺的腿腳疼痛也越發嚴重起來。為此,李太醫才專門來到王府,為王爺精心調理治療。


    “貞惠,你告知貞孝實情的?”郡主開門見山地問著。


    “是啊,前些時日我前往南都送別郭淮將軍。這一路行來,所到之處皆是關於吳國即將與北狄聯姻的傳聞。我細細思量一番後,覺得能促成此樁婚事的人選,恐怕就隻有淵兒和那位北狄的可雅公主了。說起來,我原本並不願意提及這件事,特別是在眼下這種敏感時刻。然而一想到貞孝遲早都要麵對這個現實,我的內心經過一番激烈地掙紮之後,最終還是決定把這事告訴她。”


    隻見郡主輕輕地拉起貞惠的手,兩人緩緩地一同走向花園中的亭子。待走進亭子裏,她們並肩坐在了石凳之上。這時,一旁的希安早已泡好了茶水,並將熱氣騰騰的茶杯放置在了桌上。


    郡主端起一隻茶杯,輕啟朱唇微微抿了一口杯中的香茗,而後輕聲歎道:“你我二人曆經世事滄桑,所見所聞自是不少。可貞孝和淵兒他們倆年紀尚小,對於男歡女愛之事看得甚是單純,一時半會兒怕是難以接受這樣的安排。”稍作停頓,她繼續說道:“不過父親大人如此行事,想必自有其深意所在。隻可惜作為女兒的我,絞盡腦汁也無法完全猜透其中的緣由。想來想去,或許父親此舉無非是希望通過兩國聯姻,能夠給天下蒼生帶來更多安定祥和的日子吧!”


    “早在渤海就父親說過王爺與那單於鬥智鬥法,戰場拚殺的故事。如今,或許是兩人都覺得眼下平穩祥和好過大動幹戈吧!”貞惠也抿了一口茶水,這雪天配合這茶水,也是樂事。


    “誰說不是呢!此事還未完全定下,我這個姐姐與淵兒聯絡時還是瞞著的,但願你不要在貞孝麵前再過多說。”


    時光荏苒,如白駒過隙般匆匆流逝,轉眼間,商談已逐漸接近尾聲。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返迴南都的日子也越來越近了。


    就在這個時候,可雅一路策馬狂奔,終於趕迴了北庭。然而,當她剛剛踏入北庭城,進入單於的營帳時,卻被一個突如其來的消息驚得目瞪口呆。


    “什麽?父親!您竟然要把您的寶貝女兒嫁到南都去?”可雅滿臉驚愕,難以置信地大聲喊道。在她的心中,早已深深地住進了世子一人,容不下其他任何人。


    “我的好女兒呀,先別急著生氣嘛!你怎麽就不願意問問父親,究竟給你精心挑選的如意郎君是誰呢?”單於耐心地勸慰道。


    “哼!我才懶得問呢,對這些事情根本沒有絲毫興趣。”可雅怒氣衝衝地一屁股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無論單於如何苦口婆心地勸說,她始終緊閉雙唇,充耳不聞。


    過了好一會兒,單於說得口幹舌燥,疲憊不堪,最終無奈地癱倒在那張鋪著虎皮的長椅上,大口喘著粗氣。他望著倔強的女兒,滿心憂慮地說道:“可雅啊,你可知道為了能促成你的這樁婚事,父親費了多大的力氣、說了多少好話,才好不容易說服了那秦王嗎?而且,為了這件事,父親也付出了很大的代價啊!”


    “什麽?秦王?”正在氣頭上的可雅聽到這個名字後,心中一驚,原本燃燒的怒火瞬間被澆滅了一大半,她瞪大了眼睛,“難不成是淵哥哥?”


    “不會真的是秦王世子吧!”


    “不然呢?你們以為是誰?普天之下,也唯有那位世子才能夠與我的寶貝公主相配啊!”單於一臉得意洋洋地說道。


    “可是,那秦王不是您一直以來的死對頭嗎?您怎麽舍得就這樣將我交給他們家呢?”可雅皺起眉頭,滿臉不解地看著自己的父親。


    隻見單於微微一笑,“這是我跟他之間的恩恩怨怨,與你和那世子並無關係。而且,為父如今年紀漸長,身體也是一日不如一日,隻希望能夠早日看到你出嫁成家,這樣一來,我也好早一點抱抱可愛的小外孫呀!”


    聽完這番話,原本還有些擔憂的可雅頓時喜上眉梢,她像一隻歡快的小鳥一般,蹦蹦跳跳地走到單於身邊,然後一屁股坐在了他的大腿上,雙手摟住單於的脖頸,撒嬌般地說道:“父親,女兒舍不得離開您呢!”


    與此同時,朔北城頭之上,文宣正靜靜地站在那裏,極目遠眺著西涼的方向。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焦急和期盼,似乎正在等待著黃東的歸來。而站在他身旁的世子,則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


    世子輕輕地拍了拍文宣的肩膀,笑著說道:“放心吧,文宣!東姐姐一定會很快迴來的,相信我!”


    “這都過去一段時日了啊,掰著手指頭算算日子,眼看著就快要到了呀,可是為何至今仍未收到半點消息呢!”文宣此時的內心猶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急得團團轉。要知道,使團不久就得啟程返迴南都,如果再這樣拖下去,難不成還能為了他一個人而耽誤了整個使團嗎?


    “世子,您自然是不用擔心啦,畢竟並非您的牽掛之人。倒是小的我呀,這顆心老早之前就已經飛到西涼去咯!”


    聽到這話,世子臉上露出一抹輕鬆的笑容,不以為然地迴應道:“誰說本世子不擔心啦?隻不過我的心思全都放在南都那邊罷了。我心裏惦記著貞孝,還有腹中的昇兒呢!”


    文宣眼珠一轉,略帶調侃地問道:“喲嗬,世子您怎麽不提提北庭的可雅公主呢?難道說……”


    話還沒說完,就被世子打斷了:“可雅隻是我的好妹妹而已,休要在此胡言亂語!”然而,當隨從說出下一句話時,世子整個人瞬間就呆住了。


    隻見文宣一臉認真地說道:“亂說?世子您怕是不知道,如今這整個使團上下都傳遍了,說是您和那可雅公主即將聯姻呐!王爺都點頭應允了此事!”


    此言一出,世子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愣在了原地,臉上的表情和身體的動作都凝固住了,許久都沒有絲毫變化。


    冬日,西涼城


    西涼已經堅守了數月,城中補給所剩無幾,百姓期盼著朔北能派援軍,這是他們唯一的希望。


    城外的北狄大軍,此時正在營地之中縱情飲酒作樂、大快朵頤。篝火熊熊燃燒,照亮了他們粗獷而豪放的麵龐,陣陣歡聲笑語響徹雲霄。這些北狄士兵們個個身強體壯,手持鋒利的兵刃,盔甲閃爍著寒光,與城中緊張備戰的軍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城中的氣氛則異常凝重,每一個人都麵色沉重地堅守在自己的崗位上,警惕地注視著城外敵軍的一舉一動。城牆上的軍旗在風中獵獵作響,仿佛也在訴說著這場戰爭帶來的恐懼和不安。


    與此同時,身處王宮角落中的西涼王焦急地將黃東姑娘喚來詢問:“黃東姑娘,朔北當真不會派遣援軍前來支援嗎?”黃東微微頷首,輕聲應道:“迴王爺,世子確實如此告知於我的。”


    看著眼前這位滿臉滄桑的西涼王,黃東心中不禁湧起一絲憐憫之情。隻見西涼王那雙原本炯炯有神的眼眸此刻已失去光彩,流露出深深的絕望。突然間,他眼前一黑,身體不受控製地向後傾倒,幸而一旁的王後眼疾手快,及時扶住了他,才避免其摔倒在地。


    無奈之下,西涼王深知如今唯有依靠城中軍民齊心協力、拚死抵抗,方能守住這座孤城,等待奇跡的降臨。然而,希望似乎越來越渺茫,但他依然不願放棄。


    躺在營帳內的西涼王,經過一段時間的昏迷後,終於緩緩地睜開了雙眼。但他卻始終無法接受當前所麵臨的殘酷現實,內心充滿了不甘和憤怒。於是,他再次召見了黃東,並懇切地說道:“黃東姑娘,此次還得勞煩您再辛苦走一趟。本王會派一隊精銳護衛護送您前往朔北,懇請朔北王與世子能夠發兵救援。這西涼的萬千百姓實在不該無端卷入大國之間的紛爭,他們都是無辜之人啊!再者,您不妨也去拜訪一下朔北王妃,她乃是本王之愛女,或許憑借父女親情,能夠說服朔北王出兵相助。”


    隻見那西涼王言辭懇切、態度真摯無比,他那雙充滿期盼與渴望的眼睛緊緊地盯著黃東。黃東不禁為之動容,但最終她還是麵色凝重且堅定地搖了搖頭,明確告知西涼王:“朔北實難派兵前來援助。”


    正當眾人為此感到失望之時,異變突生!隻聽得一聲高喊劃破長空:“報——!王上!城西十餘裏處發現西域大軍蹤跡!”


    這突如其來的消息猶如一道驚雷,瞬間在營帳中炸開了鍋。原本還一臉憂愁的西涼王聽聞此訊後,猛地從床上彈起,甚至來不及穿上鞋子便奔至前來稟報的士兵麵前,急切問道:“此話當真?”


    而那士兵則因一路疾奔早已氣喘籲籲,但仍強撐著身子拱手答道:“千真萬確啊,王上!小的親眼所見,絕不會有錯!”


    得到肯定答複後的西涼王興奮異常,滿臉喜色難以自抑,他迴過頭來望向黃東,眼中滿是驚喜之色。


    黃東見狀微微頷首,表示默認。這下可把西涼王高興壞了,他激動地抓住黃東的手說道:“黃東姑娘,如此重要之事,你為何不早些告知本王啊!”


    原來,此次世子特意派遣黃東來西涼,正是為了讓西涼王安心堅守城池以待援兵到來。


    城外,十餘裏


    “父親!究竟是欠下了秦王何等天大的人情,竟能讓您老人家不顧自身安危,親自率領兵馬前來援助西涼呢?”


    “乖女兒啊,想當年若非秦王在那集市之上仗義出手將為父救下,何來父親在西域開疆拓土呢!這份恩情,為父此生無以為報呐……”


    朔北城,大營之中。


    隻見營帳林立,旌旗飄揚,一片肅穆景象。士兵們身著整齊的甲胄,手持鋒利的兵器,精神抖擻地站立著。而那一排排戰馬,則不時發出嘶鳴聲,仿佛也迫不及待地想要奔赴戰場。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傳來。眾人循聲望去,原來是世子匆匆趕到。


    “表兄,算算日子,西域軍應該已經抵達西涼城了,現在正是你大顯身手的時候啊!”世子翻身下馬,快步走到朔北王麵前說道。


    朔北王哈哈一笑:“好小子,真有你的!此次出征若能旗開得勝,待本王歸來,定當重重賞賜於你,記你大功一件!”


    世子連忙拱手道:“多謝表兄抬愛,但這都是淵兒應盡之責。不過,表兄此去務必要按照我之前所獻之計策行事,切不可貪功戀戰。”


    朔北王點了點頭,表示明白,然後翻身上馬,手中韁繩一抖,高聲喊道:“眾將士聽令,出發!”隨著他一聲令下,大軍如潮水般湧出營地,向著西涼方向進發。


    遠處的高坡之上,一個身影正密切關注著這邊的動靜。此人乃是可頌,見朔北軍已然行動起來,他不禁麵露喜色。隨即轉身對身旁的侍從吩咐道:“快去將這個消息傳遞出去,不得有誤!”侍從領命後,迅速策馬離去,消失在了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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