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你先別緊張,也別急,著急的很容易出問題,冷靜點,先把自己的思路理清楚。”


    溫暖盯著季風,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唿吸,然後點點頭。


    “嗯,我知道了。”


    “現在匯款人姓溫,年紀73,確實很有可能是你的爺爺,但也有可能不是。


    我們現在就可以過去,不過在這期間,我希望你把自己的心態調整好,不論結果如何……”


    比起略顯慌亂的溫暖,此時的季風就格外鎮定。


    而他的鎮定,在這種時候同樣也能感染到溫暖,讓溫小暖不那麽慌亂。


    自閉少女抿了抿嘴唇,繼續的朝著季風點頭:


    “季風,我心裏有數的,如果不是,我也會做好心裏準備。”


    “那樣就好,這些東西呢?”


    “先把這些東西都帶走,車上看。”


    “行,走吧。”


    石榴縣不算很遠,但也絕對不近,溫常俊的地址不算縣城中心,是郊區和鄉鎮的之間的地方。


    大幾十公裏是有的。


    溫暖和季風兩人是坐高鐵迴來的,所以現在過去,圖方便的話,隻能到當地的租車公司租一輛車。


    迴到市區,隨便租用了一台奔馳e級,季風和溫暖便開車朝著石榴縣城趕去。


    一路上,溫暖始終都很沉默。


    她一直翻看著王亞琴留下的那些紙張,單子,大多都是沒用的東西,和溫常俊這個名字也沒有任何聯係。


    隻有一本電話本,是疑似有用的東西。


    隻是電話本裏麵的號碼太多,有很多沒有名字的號碼,怕是隻有母親王亞琴知道對應誰。


    溫暖沒有因此而氣餒和放棄。


    她現在的可是溫總!


    直接拍下所有無名號碼的照片,然後發送給還在總部工作的葉雨薇。


    【雨薇,動用點人力,幫我查清楚每一個號碼的身份,一邊和電信移動部門對接,一邊自己試。】


    【明白了,溫總,我現在立刻去辦。】


    結束掉和葉雨薇的通訊,溫暖又重新把注意力放在了那兩本存折上。


    她用指甲輕輕劃弄著上麵的數字,135、150、80、210、260……


    可以看見的是,匯款基本上都是整數,5也算整的話。


    早些年,大家夥工資都不高的時候,匯款的金額真的很小。


    數字真正變大,變多,其實還是在08年之後。


    溫暖緊盯著匯款的最後一筆數字,久久不語。


    存折的最後一頁已經用完。


    到了11年的時候,其實銀行方麵已經不推薦用存折了,而是推薦用卡。


    那些銀行的服務人員,櫃員,會想盡一切辦法讓伱辦卡。


    也不知道11年之後,到底是中斷了聯係,還是換了新的存折或者卡,被母親王亞琴收起來了。


    “唉……”


    “怎麽歎氣了?這應該是好事才對。”


    “季風,我有點不知道該怎麽麵對他……”


    正在開車的季風點了點頭,他能夠理解溫暖的複雜心情,一個從未見過,或者將近20年未見的親人。


    突然出現在自己麵前的錯愕感,拘束感。


    每個人遇到這種情況,都會有些慌亂和不知所措的。


    “按照心之所想去做,就好了,反正不管發生什麽,我都會在你身邊的。”


    季風這個時候隻能安慰和默默的支持。


    對於這個素未謀麵的親戚,隻能說,希望結果是好的。


    不管怎麽說,對方的匯款的舉動,都是善意的,而且很有可能知道溫暖的存在。


    畢竟持續了那麽多年,這可不是輕易能夠做到的。


    對於很多人來說,一次性的捐獻一大筆錢,遠遠沒有持續性的捐獻很多筆錢難。


    很多善舉隻是一時興起,但這個溫常俊,很明顯不是。


    縣城郊區,絕對算不上什麽發達的地方。


    如果不是什麽老地主,大家族,這樣的地方窮苦老百姓居多。


    更何況溫爸爸死了,從溫常俊補貼王亞琴的匯款數字來看,就不是什麽生活優渥的家庭。


    總之,一言難盡。


    “別擔心我,認真的開車吧,季風。”


    “嗯,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中午租的車,季風開了足足2個多小時才到季廣尋給他留下的地址。


    這裏是石榴縣郊區的一個小農村,看上去破破爛爛,當然也有幾家大戶,蓋三層的老家房子。


    不過大部分人家,依然都是破破爛爛的,土房子也不少。


    站在村口,季風和溫暖互相看了一眼。


    而村口的幾個大嬸,這會兒也在看著他們兩人。


    畢竟奔馳這種車子雖然在城市裏已經很常見了,但在這樣偏遠的農村,還是相對少見的。


    一旦出現一輛,少不了就有人嘰嘰喳喳,討論這是誰家孩子開迴來的車。


    出息了!


    鄉裏人的想法就是這麽簡單,沒人想去了解你做什麽,吃了什麽苦,也不在乎你為xx做出了多大貢獻。


    他們對於事業的理解,大概就是有房有車。


    再高一點,就是住大房,開豪車。


    奔馳在這裏,絕對算得上是豪車了,至於是奔馳c,e,s……那根本無所謂,反正都是奔馳,一個標,都一樣的。


    季風和溫暖互相看了對方一眼。


    他們都從這些人的眼中看出了好奇,八卦,還有一些其他的情緒。


    嫉妒!


    甚至惡毒。


    溫暖想要開口,季風這邊卻輕輕擺手,示意她不要在這個時候說話。


    他從車裏拿出提前買好的香煙,走到村口的那群人麵前,越過幾個女人,停留在一個老漢前麵。


    遞了根煙。


    “叔,問個事。”


    老漢抬了抬眼,有些慢吞吞的接過香煙,做事很有些端著的味道。


    看起來,比魔都市領導還要不客氣。


    “什麽事?說說。”


    “你們這有沒有一個叫溫常俊的人?”


    老漢挑了挑眉,沒有正麵迴答季風的問題,而是反問道:


    “你們是他什麽人?”


    聽到這個迴答,季風懸著的心,也在此時放了下來。


    有!


    人在,那就都好說。


    就算現在做事不順利,有麻煩,他也可以迂迴一下。


    聽到老漢的詢問,溫暖張了張嘴,但又馬上停住,她看了一眼季風,意識到季風的表情沒有那麽喜悅,也停下了想要說話的衝動。


    這個時候的季風邪笑了一下,突然扭頭看向溫暖,語氣不善:


    “你要嫌急就去車裏等著,沒看著我正忙著嗎?”


    溫暖聽到季風的話語頓時一愣。


    她腦瓜子轉的很快,也知道季風正常情況下不會用這種態度對待自己,於是立刻老實的點頭,悶悶的迴應:


    “那我去車裏等你。”


    結束了和溫暖的對話,季風這邊才轉頭看向老漢。


    “叔,我找溫常俊有點事,我也是個辦事的,具體不好說,不該問的真別問,您也別難為我。”


    說著,季風這邊直接把剩下的一包煙遞了過去。


    老漢拿起煙,笑了笑。


    “玉溪?煙不錯。”


    “嘿。”


    “老溫家就擱村左邊那條路,一直走到頭,倒數第二家就是。”


    “謝了啊,叔!”


    “嗨,問個路的事,不過他這會兒估計還在地裏,你要有事,先去他院裏坐一會兒吧。”


    “好。”


    老漢隨意的擺擺手。


    季風也笑盈盈的,隻是收迴目光,轉過頭時,臉上的笑容卻完全收斂了。


    真隻是問個路的事嗎?


    怎麽可能?


    窮山惡水出刁民,嫌你窮,怕你富,農村人沒有你想象中那麽的淳樸。


    這一點,但凡去過農村,或者在農村中生活過的人,都應該清楚。


    溫暖可能不會明白這一點。


    但季風幾世為人,尤其是前世因為生意的原因,和農村打過很多次交道之後。


    他悟出了一個道理。


    那就是幾乎所有的縣城和鄉村裏,都有一個關係和權力雜交出來的怪物。


    所有人都要被他吃掉,不是被反複吞拉,就是被吸收成為他的部分。


    因此,在很多地方流行種叫做“找人的文化現象。”


    在這種地方,評價一個成年人的能耐,除了賺錢能力外,還要看他認識誰,認識多少人,認識什麽人。


    當然,大城市有更多種類的怪物,但大抵都不夠“鄉村怪物”那麽的兇猛無情。


    大城市裏的雜交怪,龐大且挑食,多數時候是看不上那些可憐的小東西的。


    不去招惹它,它也懶得把你看了拉,拉了吞。


    這就是城市和鄉村的區別。


    他之所以這麽的小心翼翼,主要還是和溫暖來的匆忙,沒有準備,又漏了富,這就很容易遭到村裏怪物的惦記。


    目前不知道溫常俊在村裏的具體情況是什麽。


    所以一切還是小心為妙。


    這是季風做事的風格。


    迴到車子前,季風對溫暖使了個眼色,溫暖才從車上老老實實的下來。


    “季風,有什麽問題嗎?”溫暖壓低了聲音,小聲的問道。


    “我提到溫常俊的時候,村口幾個大嬸的表情都比較奇怪,那個老漢也是一臉玩味,感覺不太對勁,所以還是小心點。”


    溫暖不懂這些,但她足夠聰明,遠遠比很多人想象中的更聰明。


    “他是……受欺負了麽?”


    正是因為自己受過欺負,而且不止一次,所以溫暖對這件事,比一般人要更敏感。


    村頭孤老意味著什麽?


    很多人不明白其中的可怕。


    但隻要稍微聯想一下,這些年來報道的養老院孤寡老人的報道,就能夠明白。


    如果還不明白,那就說一個更真實的數據。


    沒有子女的老人,在養老院死的特別快,不足有兒女老人的三分之一。


    這是養老院的數據。


    但村頭孤老,實際比養老院更可怕,因為村裏麵涉及到的利益更多。


    比如,地!


    占地,占路,修房簷。


    懂得都懂。


    為什麽農村人重男輕女的比例那麽嚴重?甚至連女人自己都重男輕女。


    這當然是有原因的。


    在這樣的地方,誰家的孩子多,誰家的男孩子多,那就是鬧,打,幹的底氣。


    這一點,至今都沒有改變。


    所以,溫暖突然擔心的話語,很有可能成為事實。


    “別多想,可能沒那麽離譜,我們都還沒去看看,先到那再說吧。”季風沒有把話說滿。


    聰明的溫暖,已經從他的眼神裏,猜到了這種可能。


    她又一次抿了抿唇,撇過頭,眼睛稍微有點紅。


    但很快她就平複了心情,沒在說話。


    跟著季風,朝著溫常俊的家裏走去。


    道路有些泥濘,季風也沒想到,都16年了,這裏的村路居然還沒有修?這怎麽迴事?


    他看了一眼溫暖,溫暖依舊默默的不說話,對於泥濘的道路也完全無視。


    就好像全然不在乎一樣。


    隻是,村子很小,他們很快就來到了溫常俊的家裏。


    南邊的倒數第二家。


    一直走到這裏,溫暖才停下腳步,沉默又灼灼的看著院牆。


    牆斜了。


    就是字麵意思,這裏的院牆,斜了。


    院牆是土質的。


    很多農村早期都會有,可現在已經是16年了,這種土質的院牆早就拆的拆,扒的扒,隻有極為偏遠的地區才會很常見。


    珍珠市石榴縣,雖然不是什麽發達地區,隻是3-4線縣城。


    可這裏真算不上貧困縣。


    如果真有這樣的貧困戶,正常來說,肯定是要幫扶的。


    當然,一切都需要“正常來說”,要是被欺負了,那真不好說。


    “溫暖……”季風試探性的拽了拽身邊人。


    “季風,你放心吧,在這裏我不會瞎鬧的,我會保護好自己。”溫暖突然說道。


    “……”季風沉默了一下。


    隨後,就聽到了溫暖略微有些冷冽的聲音:


    “如果真的被欺負了,我迴去才會說。”


    如果剛才季風還不能確定,那現在,季風就已經不需要懷疑溫暖的想法了。


    這個很少生氣的女孩,這一刻,真的生氣了。


    “進去看看吧。”


    “嗯。”


    這一戶破破爛爛的,院門根本就沒有鎖,半掩著,輕輕一推就開了。


    兩人走進去,甚至裏麵的舊木門也差不多。


    輕輕一推就開,“吱呀”作響,感覺隨時都有可能壞掉。


    季風頓了頓,直接推門而入,溫暖則是跟在他的後麵。


    “有人嗎?”


    “有人在家嗎?”


    季風詢問了兩聲,沒有得到迴應,就想著和溫暖商量一下,在這裏等還是迴車上等。


    可他一迴頭,就看到溫暖的目光,停留在一張老相片上。


    一個約莫20來歲的俊秀年輕人,抱著一個甜甜可愛女孩子的照片。


    而在他們的旁邊,還一左一右,站著兩個50來歲的夫婦。


    這些麵容,和溫暖都有幾分相似。


    爸爸,爺爺,奶奶,還有溫暖小時候?


    “溫暖,這是你麽?”季風想要從溫暖這裏確認一下。


    隻是溫暖轉過頭的時候,看到她哽咽的表情,還有盈滿淚水的眼眶,季風已經明白,不需要確認了。


    溫暖張了張嘴,剛想說點什麽。


    身後突然傳來了一個略顯滄桑、驚喜、卻又不敢置信的聲音:


    “圓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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