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是為了報複,想讓木家那些人後悔,男子逛花樓無事,我不過是被人拐進了樓裏,入了花樓又如何,我依然能做到大多數女子做不到的,後來……便是不甘,憑什麽!”


    時隔多年,木卿衣提起此事,依舊憤怒。


    “有一年我同安安去了湜州的一個縣城,餓殍遍野,也就在那時,我更想嫁給皇二子,扶他上位,至少能盡我所能,讓百姓過得好一些,為此,我籌謀了六年。”


    “誰知木家倒了,安安給我來信,說你是另一種希望,所以她留了口信給你,讓你去找左夫人,再找來這裏,我想讓你看看,如今都涼的現狀,大大小小的縣城,基本都是這樣,縣令不以民為重,富庶人家以施粥取樂,那是賣不掉的陳米,還長了蟲,本就沒幾顆米,南夷的風一吹,碗裏就滿了。”


    “也怕我私下看了信,所以這信上還有記號,最重要的是我會不會為了那些女子,不遠千裏奔赴南夷州,在這裏耐心的尋上幾天。”容羨補充道。


    木卿衣起身,向容羨行了禮。


    “大人,木卿衣攜屬下向大人投誠,隻盼大人指條明路,我都涼不可再這樣下去了。”


    容羨將人扶了起來。


    幾人再次落座。


    “實不相瞞,我等也有計劃,隻是不曾見到百姓困苦,更多的,是女子的困境。”容羨娓娓道來,木卿衣眼眶慢慢紅了。


    “若你信我,隻隨我迴京等著,副吏主的位置,我掙給你。”


    “一點點拔高女子的地位,再來談太平盛世,否則這盛世便是男子的盛世。”


    “搭上自己的婚事做甚,他梁鉞哪一點配得上你!”


    幾人都站了起來,眼眶通紅,木卿衣退後一步,按照大禮一點不差的對著容羨幾人跪了下去。


    “這一跪不為別的,替天下女子,謝過諸位。”


    “快快落座,首要的便是將皇三子拉下馬,他禍害的女子夠多了。”駱枳扶著木卿衣坐了下來。


    “我這裏有兩個女子,不是鬱家姐妹,是從皇三子手上救下來的,吊著一口氣,被扔到了亂葬崗,結果被安安偷偷救下來了。”


    木卿衣說完,迴頭喊了一聲,“芙蕖。”


    引容羨幾人進來後就一直站在木卿衣身後的女子走了上來。


    “芙蕖見過諸位。”


    “我乃恭州前任知府之女,十歲那年去上京途中,被人擄了去,兜兜轉轉進了梁諗的別院,那年,他也就十四歲,而今,都快弱冠了。”


    芙蕖雖是笑著,可捏緊的手指才能看出她有多恨。


    “許是那時他年歲小,行事還不周全,所以僥幸活了下來。”


    “你親眼見過他?”容羨問的雖然殘忍,但現在不是婦人之仁的時候。


    “見過。”芙蕖點頭。


    “別院是哪裏,還記得嗎?”容羨又問道。


    芙蕖搖搖頭,“那裏已經荒廢了,我有這個。”


    容羨看見芙蕖從袖中掏出的東西,瞬間站直了身體。


    “梁諗出生時,梁帝親手給他係上的玉。”


    一塊用玉刻出來的長命鎖,梁諗從不離身。


    “我從他衣服上拽下來的,藏進了花盆裏,後來木小姐找人去帶出來的。”


    木卿衣點點頭,“紅鑲帶出來的。”


    “她學了好幾年武,身手還不錯,可惜……”


    “是梁詞派人做的,你和她有仇?”容羨問道。


    “長公主?怎麽會……我與她基本沒有交集,更何談派人滅我木家滿門。”木卿衣有些激動,臉上滿是錯愕和不解。


    “滅木家的另有其人,紅鑲是她單獨派人殺的。”


    聽了容羨的話,木卿衣眼眶通紅,咬牙切齒道,“此仇必報。”


    蔣荅被斬首後,她以為仇人已死,從未在意過此事,沒曾想竟還有梁詞的手筆。


    容羨猶豫許久,最後開口道,“宋拾沒死,過上了平靜的生活,她有苦衷,不願來見紅鑲。”


    這可算是難得的好消息了。


    木卿衣擦幹眼淚,“沒死就好,安穩便行,不見便不見了。”


    “近日她盯上了我,在我身邊恐有危險,你帶著你的人,喬裝進城,梁諗的案子便是時機。”


    “你是想……用梁諗的案子換一個官職?”木卿衣問道。


    容羨點點頭,“梁帝為了天家的尊嚴,必定會掩蓋此事,定會許我好處,借機要一個官職……”


    說到這裏,容羨又猶豫了,她想的好像有些簡單了。


    “不可,若是這樣換來的官職,首先不能服眾,其次會招來梁帝的反感。”駱枳道。


    “得不償失,況且這般行事,梁諗還會再繼續禍害女子。”木卿衣也陷入沉思。


    “還是科舉,女子參與科舉,光明正大走到這裏。”


    容羨的話讓所有人眼前一亮。


    “朝堂上最反對我的李禦史上次逛花樓承了我的情,近日對我態度都好了,若是有其他官員的把柄,必能讓其為我們辦事。加之梁帝陰晴不定,昏庸的時間越來越多了。”


    容羨看向鈴蘭,“可有藥,一點點讓人陷入癲狂?”


    幾人皆瞪大了眼睛,而容羨一臉平靜,似是沒察覺到自己說的話有多大逆不道。


    “若是被查到,這便是誅九族的事情。”駱枳不安道。


    “梁帝現在情緒如何?”木卿衣問道。


    “越來越差了,政事也隨心處置。”容羨答道。


    “可行,若是在把柄抓了大半時提起,梁帝又瘋瘋癲癲,很大可能成事。”


    幾人又議論了半晌,直至深夜,才定了下來。


    由鈴蘭研製藥物,容羨視情況帶在身上給梁帝下藥,木卿衣的人會陸陸續續換掉監察吏內容辛剩餘的心腹。


    容羨的人手太少了,幸好此時遇見了木卿衣。


    而駱枳幾人,和以往一樣跟隨在容羨身旁,負責聯絡眾人。


    第二日一早,四人便策馬趕迴了上京,木卿衣帶著人遲一些來。


    中途休息時,容羨摸著懷裏的長命鎖,想著迴京如何布局,隨後又看向一直都很沉默的許弋澄。


    “阿澄?”


    駱枳和鈴蘭顯然也注意到了,在許弋澄身邊坐了下來。


    許弋澄從懷中掏出一塊長命鎖,“這是我娘留給我的。”


    而後看向容羨,“還是小姐給我留的信,才找到了這塊長命鎖。”


    “但是它居然同梁諗的長命鎖相似……”


    容羨聞言,連忙摸出懷中的長命鎖放到許弋澄的長命鎖旁側,幾人一驚。


    不是相似,是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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