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羨神色莫名,這還是她第一次關心鈴蘭的消息都是從何處探聽的。


    “消息可真?”


    鈴蘭點頭道:“應是真的,守後門的嬸子有個侄女嫁給了將軍夫人院裏的管事,從管事嘴裏得來的消息。”


    容羨暗自咋舌,這事交給鈴蘭再合適不過。


    “小姐,還有一事……”


    鈴蘭吞吞吐吐,見容羨望向她,才接著說道。


    “靖侯今日一早進宮了,請今上收迴侯府,且他自請去邊城,今上同意了,封守備軍司長,如今整個上京都知曉了。”


    “可有說何時走?”


    “下月。”


    容羨長舒一口氣,揮揮手讓鈴蘭下去了。


    傅知走的這一步,想來離不開傅霖的指點,一步險棋。


    邊城處在彧國、都涼及陳國三個國家的交匯處,雖是隸屬於都涼,可常年戰亂,百姓民不聊生。


    守備軍司長乃是武官,掌五千人,這同之前的翎衛軍天差地別,畢竟翎衛軍可是足足有二十萬人。


    更何況是邊城的守備軍司長,算上傅知,就容羨知曉的而言,已換了八人,前麵的七人皆死於戰亂。


    這是危險,邊城也有機遇。


    因為亂,所以私軍甚多,若是傅知有本事,這些私軍皆能成他的,且看傅知的本事了。


    不日便是袁願的邀請,容羨恰在這日休沐,衝著袁願阿娘給她的那一點恩情和溫暖,容羨如約而至。


    周遭多是各家的夫人帶著府上的貴女,孤身一人的容羨顯得有些孤寂。


    好奇又帶著嫌棄,這幾個字便能囊括她們的想法。


    陸攸攸從外麵直奔容羨而來,腰間的佩飾隨她的動作向後飄動了一些。


    “容大人。”


    容羨不欲多作交談,隨意點頭不失禮貌卻又讓陸攸攸看出了她的敷衍。


    不料陸攸攸像是沒察覺她的敷衍了事,麵容帶笑。


    “容大人,有些日子不見了,奔波在外,都消瘦了。”


    容羨不太明白陸攸攸是何意,她二人雖有幼時情誼,可這些年從未有過多的交情,顯得如今的寒暄,有些刻意。


    “職責所在,應當的。”


    “側妃娘娘。”


    容羨正尋思著找個借口離去,便見眾人衝著她身後行禮問安。


    容羨轉頭欲行禮,見到的人驚得她往後退了兩步,隨後又極快的反應過來,隨眾人一同行禮。


    容羨的失態,袁願見到了,竭力遏製住自己想要迴避的神色,淡然地叫眾人起身,隨後落座。


    “我家主子近日身子不適,還望各位夫人見諒。”


    “側妃娘娘要保重身子啊。”


    “側妃娘娘是哪兒不適,碰巧妾身前些日子尋到一個醫術極佳的大夫……”


    “……”


    各家夫人你一言我一語,容羨腳步有些慌亂的落座,抬眼看向坐於上首的袁願,又拚命移開視線,掐住掌心才能遏製住自己的失態。


    上首的袁願,憔悴又滄桑,像極了那個人,不,不是像極了,是一模一樣,隻是年輕了一些,那個她以為是袁願阿娘的人。


    容羨唿吸粗重了幾分,腦子裏一團亂麻,她遇見的那個人是袁夫人還是……袁願?


    “小姐,小姐。”


    鈴蘭的低喚聲打斷了容羨腦中所有的猜疑,正欲尋問何事,抬眼間屋內眾人皆望著她。


    “方才側妃娘娘談及您,問您晚些可方便,前些日子側妃娘娘的阿娘去了,留下了一樣物什,是給您的。”


    容羨望向袁願,淺笑著點了點頭。


    周遭的人不太明白,容羨何時同袁願的阿娘扯上了關係。


    席散後,容羨隨著婢女到了袁願的屋內,屏退眾人後,袁願從盒裏拿出了一樣東西,是一個印章。


    望著印章,容羨神色莫名。


    “你阿娘,是怎麽沒了的?”


    袁願不明所以,想到她的阿娘,眼眶微紅。


    “染了惡疾,連禦醫都沒了法子。”


    “她可曾有什麽異樣,對你說過什麽,或是哭過?”


    袁願凝神細思,隨後搖頭。


    “應是沒有的。”


    “你好好想想。”


    容羨說完,見袁願一臉沉思,便從她手中拿過印章,細細打量了一番。


    沒錯,和她見到的是同一個,邊角磕掉的地方一模一樣。


    “她染病前抱著我哭過,說對不住我,這可算?”


    “為何說出這話,你在王府過的不好?”


    袁願苦笑著搖頭:“挺好的。”


    “袁夫人可有何常去的地方?”


    “廟裏,娘供著很多佛,香火是常年不斷的。”


    容羨見問不出什麽,將印章遞給了袁願,待她接過後方開口道:“你阿娘有東西留給我?是這個印章?”


    袁願搖頭。


    “沒有,我隻是尋了個法子找你談談,這印章確是我阿娘的遺物,不過這是我外祖母的遺物,我阿娘臨走前留給我的,我……我尋你來,你能找法子讓我離開王府嗎?”


    容羨驚訝問道:“為何要離開王府?”


    卻見袁願搖頭道:“我不走了,方才說笑的,我走不掉的,這印章給你吧。”


    容羨又追問了兩遍,袁願態度很是奇怪,最後甚至叫人送走了容羨。


    上了馬車,又將印章拿出來細細看了一遍,確是她遇見的那人身上帶著的。


    隻是不知她遇見的是袁夫人還是袁願。


    車內的鈴蘭和一直等在車內的駱枳見容羨拿著一方印章陷入了沉思,均不敢開口打擾到她。


    “打聽一番,袁夫人染的什麽惡疾。”


    鈴蘭應下,待馬車停穩後,下車離開了。


    ——————


    “小姐,是疫症,來勢洶洶,不過七天便沒了,怕染上別人,屍身都燒了。”


    迴府後不久,鈴蘭帶著打聽到的消息迴來了。


    “她如何染上的?”


    “都說不知,說來也怪,那疫病隻染了袁夫人和侍奉她的管事。”


    若是她前幾世遇見的是袁夫人,可這一世袁夫人早早的病沒了,若不是袁夫人,袁願是遭遇了何事,才從側妃淪落到那般境地。


    容羨又細思了一番同袁願的話。


    廟裏?!


    “鈴蘭,常年供佛的人,身上是不是帶著香火味,散不掉的?”


    鈴蘭未曾料到容羨突然開口問話,愣了一下才應道。


    “散不掉,有些廟裏的僧人還俗多年,身上的香火味還一直留著。”


    容羨呆呆的望著眼前的茶杯,她遇見的,她以為是婦人的女子,竟是袁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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