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帝雖是詢問,可話中之意卻是叫左相安排人選,朝堂之上哪有左相做主的權利,梁帝即位至今從未有過這般言論,這話倒是叫左相頗有些亂了陣腳,連推選的人都改變了。


    容羨聽見左相這般說,才知曉霍榮光竟任了錦京衛統領。


    錦京衛便是管整個上京了,隻是錦京衛多是大家子弟塞來冠個名義,至於為何不塞進禁軍?恐是嫌命太長了。


    禁軍管整個宮城內,容不得一絲隱患,若是出了點什麽差錯,這一家子的官職,隻能是從頭擼到尾,誅九族都不為過。


    錦京衛內,統領,掌百人,其上還有都統,掌千人,都統之上便是刑官。


    霍榮光能做這統領,顯然是沾了其父的光。


    讓霍榮光去護送出使,有利自也有弊。


    霍榮光年紀尚不算長,若是擔此大事,勇武將軍必會派人跟隨保護,自也會護佑左之。


    左相便是吃定了這勇武將軍愛子,且霍榮光還是唯一的嫡子。


    隻是這霍榮光並不是最佳之人啊。


    容羨帶著些許疑惑看向左相。


    “霍將軍之子若是臣未記錯,將將弱冠吧?出使彧國不算小事,讓其與彧國首領接觸,交兩國之好,這事若未辦妥,後果……”


    秦相未曾把話說完,留了給眾人遐想的餘地,隻是他這話卻也矛盾。


    傅知也還未曾到弱冠之年,且比霍榮光還小了一些,怎得傅知去得,霍榮光去不得。


    秦相這話也不錯,這便是霍榮光不是最佳之人的緣由,少不經事,隻怕會被彧國的首領扒下一層皮。


    梁帝捏捏眉頭,有些不耐煩了,低頭看向群臣,正好看見轉頭向後看的容辛,臉上一喜,道:“容愛卿近日也無事,便由愛卿走上一遭吧。”


    容辛轉到一半的頭顱忙轉了迴來,走出隊列跪下想說些什麽,又不知如何說。


    說監察吏離不得他?可先不說如今監察吏有了容羨,前些時日辦案才被今上嘉獎過,且他查案或是作為欽差大臣時不時便離京。


    更是說今上那話,近日也無事。


    他無話可說,也不能說。


    隻得領旨。


    容辛這種複國老臣,比之傅知還身份貴重,更不適合去出使,隻是帝王之言,不得不從。


    梁帝眼中閃過後悔,接著便是興味,似是極為高興看到這樣的場麵。


    秦相和左相對視一眼,也不說話了,默默迴到自己的位子上站著。


    此事便這樣定了下來。


    容羨總覺得這早朝怪怪的,又說不上來。


    接下來便議了平叛一事,北方的叛亂已是基本被平定了,賑災的糧食和銀錢也送了過去。


    梁帝下旨減免三年賦稅,徭役三年不征,北方的亂算是徹底平息了。


    想來不久便會和以前一樣,隻是這事裏唯一的差別,便是翎衛軍的掌管者了。


    又議了點無足輕重的小事,禦史依照慣例挑了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檢舉了,結果卻挨了梁帝幾句罵,就這樣早朝便結束了。


    容羨隨著眾人走出去,出了殿門,聽著這些大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特別是容辛身旁,圍了一圈人。


    直到聽見那句話,她才明白何處奇怪了。


    “……這,越來越……陰晴不定了。”


    她沒留意到是哪位大人說的,聲音也極低,可她就是恰好聽見了。


    雖未曾說是誰,可她就是突然領會到了,那位大人說的,是梁帝。


    早朝時,梁帝越到最後快散朝,便越隨心所欲,就像是在做一件厭惡的事,需要迫切的結束他。


    就像容辛出使這件事,便是大不該。


    還有禦史諫言,乃是都涼舊例,祖宗推行下來的規矩,本是為了官員之間互相監督,可如今演變的越來越敷衍,上奏的盡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就算如此梁帝也不該罵人。


    容羨很想捏捏眉頭,梁帝比她想的還要更糟一些。


    許是三世都未接觸過朝政,她竟不知梁帝是這般肆意妄為的國君,都涼雖不止百年,可黎國存在的幾十年是抹不去的。


    複辟不過幾十年,如今內憂外患,梁帝這般作為,容羨蹙緊了眉頭,心緒雜亂,這比她一次又一次的複生還讓她焦躁。


    罕默部虎視眈眈,梁詞不知想做些什麽,如今就連梁帝也一並在其中添磚加瓦。


    容羨沉默著向外走去,也並未像其他大臣三三兩兩一處約談,走的自是快了些。


    其他大臣看見容羨的背影,互相使了使眼色,又看向容辛。


    容辛倒是看不出什麽,笑著同賀喜的大臣攀談著,身邊還跟著左相。


    上了馬車,見容羨臉色難看,駱枳開口問道:“小姐,可是發生了何事?”


    容羨搖搖頭。


    駱枳意識到許是不便在外說,便也未再詢問。


    直到迴到院子裏,確定再無旁人,容羨才緩緩道來。


    “今日上朝,和親出使竟是定了阿父護送,今上氣性有些……陰晴不定。”


    最後四字,容羨說的小聲,駱枳同鈴蘭卻也聽的真切。


    鈴蘭還未明白是何意,便見駱枳的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


    見鈴蘭不懂,駱枳細細解釋了一番。


    “我朝複國不久,如今舉國未穩,故有和親一事,可容大人乃開國老臣,無論如何這護送一事也不該他去,若是今上性子捉摸不透,恐生禍端,百姓難安。”


    鈴蘭這才明白二人在擔憂何事。


    “小姐,該如何做?”


    駱枳雖擔憂,可天家之事,哪是她們幾個女子能說了算的。


    “傳我令,讓駱冶速歸京,散在各處的人也全尋迴來,如今在京內的人,分三批輪流盯著三位皇子,大小異動皆來向我稟報,別被發現了。”


    “你阿娘那邊如何了?”


    “小姐給的銀錢足夠,盤了兩家鋪子,一家開了繡莊,一家開了當鋪,皆是盈利,還有之前小姐名下的兩家鋪子,也一並掌管著。”


    容羨食指輕輕敲擊了兩下,隨後道。


    “若還有鋪子販賣,便買下來,做胭脂鋪子,隻做最上等的胭脂,不思慮盈虧,再開一家首飾鋪子,找最上等的工藝師傅,若沒有,便將手上的鋪子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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