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藝有過門喜。”


    蔣袁氏苦笑一聲,眼眶漸漸紅了。


    “我可憐的兒。”


    “蔣藝真的什麽都未曾和你提起過嗎?她在木家過的如何,吃穿用度,以及木家的人如何?”


    容羨再次問道。


    蔣袁氏搖搖頭。


    “成婚後,除了迴門那日我見過藝兒,到如今,一眼也未見過她了。”


    蔣袁氏臉上充滿了困苦,實在是不像這個她這個年紀的女子。


    “夫人看起來有些麵善。”


    容羨突然說了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


    蔣袁氏愣了一下,似是想到了什麽,笑著道:“大人應是見過我的兄長,我同兄長長得極像,不日前他調去京城了。”


    蔣袁氏提及兄長,麵上全是與有榮焉。


    容羨突然想到了一人,問道:“吏部侍郎袁大人?”


    蔣袁氏點頭道:“正是家兄。”


    蔣袁氏確實同吏部侍郎有些相像,隻是蔣袁氏的麵部更加柔和。


    “蔣藝可有閨中密友?”


    蔣袁氏搖搖頭。


    “藝兒生性沉默內斂,老爺管束較為嚴厲,故鮮有女子同她一道,整日裏都待在府裏。”


    “大人。”


    林大從外麵走進來行完禮,湊近鈴蘭用手遮住嘴唇側麵,說了什麽。


    鈴蘭聞言看了一眼蔣袁氏,才轉述給容羨。


    “不日前小姐讓徹查蔣家,有了消息,眾人口中外出遊學的蔣荅,前幾日有人在意覽城見到他了。”


    容羨看了一眼林大,見林大點頭,又轉頭看向蔣袁氏,見蔣袁氏滿臉都是疑惑,才道:“刺史府還有事,今日叨擾夫人了。”


    說完,帶著一行人離開了蔣府。


    “在意覽城見到了蔣荅?”


    容羨策馬走了一段路,尋了個沒什麽人的地方開口問道。


    林大策馬上前,點頭道:“團花節那天,木家大房的仆從在市集上見到了蔣荅,蔣藝嫁入木家那天,他一同去迎親,所以見過蔣荅。”


    本該遊學在外的人突然迴來了,還未曾迴府裏,這本就很是蹊蹺。


    “傳我令,武吏攜司兵全城搜捕蔣荅,務必將人扣押住。”


    第二日還未天明,駱枳便叫醒了容羨。


    “小姐,人找到了。”


    容羨簡單梳洗了一番,趕到了刺史府,下馬時,聽見了雞鳴。


    “各位同僚都辛苦了,快些去歇息吧。”


    容羨才到門口,便見到了一群烏壓壓的人,疲憊不堪的等著她。


    容羨在會客堂見到了蔣荅,同她想象中的讀書人不一樣,蔣荅高大健壯,如同一堵小山一樣,站在堂內。


    “堂下何人?”


    容羨依照慣例問起了話。


    “蔣荅。”


    蔣荅的聲音同他的長相很是不符,明亮清脆,隻聞其聲像個不諳世事的少年郎。


    “據蔣家人所說,你本應在外遊學。”


    蔣荅沉默了許久,才開口道:“提早迴來了,因為耳聞舍妹出事了。”


    “何時迴的意覽城?”


    “前幾日。”


    容羨厲聲喝道:“撒謊!有人在兩月前便在城中見過你。”


    鈴蘭聽聞容羨的話,便知自家小姐又在唬人了。


    蔣荅這次沉默的更久。


    “確實是前幾日迴來的。”


    容羨也不與他爭論,隻開口道:“將人證帶上來。”


    人證還未帶上來,一行人吵吵鬧鬧的進了刺史府。


    “大人。”


    林大同一群司兵頗為狼狽的攔住那些人,容羨看去,見是蔣家人,包括蔣大禮。


    蔣大禮儀容有些失態,衣袍有些雜亂,蔣袁氏發髻更是未整理好,隻插了兩根簪子。


    “大人這是何意,抓我兒作甚?”


    蔣大禮來勢洶洶,還帶著一堆蔣府的小廝。


    “看茶。”


    容羨對著駱枳說了一句,接著轉向蔣大禮。


    “蔣夫子都來了,何不坐一旁一同問問令郎為何過家門而不入。”


    “你這女子,好生不講道理,我兒犯了什麽錯,你便將他扣在了這裏。”


    趙徽這時才急匆匆趕來,邊走邊正了正自己的官帽。


    “不得無禮。”


    趙徽嗬斥了一聲,蔣大禮略有收斂。


    駱枳沏了茶,放在一旁的桌上,轉頭見到蔣荅攥緊的拳頭,走到容羨身旁,附耳低語:“小姐,蔣荅神色有變,看他的手。”


    容羨掃了一眼,接著道:“蔣夫子這般愛子,令媛躺在刺史府幾月,為何一次也不來見上一麵?”


    “你……老夫說過,藝兒已是人婦,怎有娘家插手的道理。”


    鈴蘭聞言攥緊了拳頭,怒目而視。


    “那如今調查出來關於蔣藝的情況,也無需告知了?”


    容羨接著問道。


    蔣大禮捋了捋胡子,點頭道:“正是。”


    容羨看向跟隨在蔣大禮身後的蔣袁氏,從方才他們走進來,容羨便注意到了。


    蔣大禮走走停停,但蔣袁氏從未越過他,始終離著半步。


    “蔣夫人呢?”


    蔣袁氏抬頭看了容羨一眼,接著轉過頭看了一眼蔣大禮,隨後低下了頭。


    低聲道:“自是以老爺說的為主。”


    “夠了。”


    蔣荅的聲音響起。


    容羨看去,便見他合上了眼睛,一臉痛苦的道:“木家滿門都是我殺的。”


    “胡鬧!”


    “裕杞!”


    蔣大禮望著蔣荅大聲嗬斥道。


    蔣袁氏抬頭不敢置信的看著蔣荅,喚了他的小字。


    “我說夠了。”


    蔣荅站起身轉頭看向蔣家二人。


    “都夠了,如今這樣,阿父滿意了嗎?自小您便教導我,可妹妹呢?”


    “是,您不止這一個女兒,可我就這麽一個胞妹,妹妹從小到如今香消玉殞,您可曾問過一句?”


    “滿口的仁義道德,您隻知抱令守律,荊人涉澭,枉我苦讀聖賢書多年,竟是如今才明白這個道理。”


    “您從不在意任何人,親自教導我,也隻因我是男子,也是嫡子,您在意的隻有規矩,隻有臉麵。”


    “我看你是瘋了!”


    蔣大禮說完氣憤的轉過身,不再看蔣荅。


    “裕杞……”


    蔣袁氏擔憂的低喚了一聲。


    “還有您,阿娘。”


    蔣荅的眼神一改方才的模樣,哀傷又痛苦。


    “您隻知聽曉阿父的話,在我兒時,您明明不是這般模樣,妹妹在木家,過得是何日子,您可曾知曉?”


    容羨見差不多了,開口道。


    “蔣氏夫婦壓在一旁陪審,若是有意搗亂,就綁起來,蔣荅,把你知曉的,都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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