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傳言,且一麵未見,為何要難過。”


    葒鑲像是聽聞了什麽極有趣的事情,笑了好一會。


    “我還以為貴女都很古板無趣。”


    這話容羨未迴答她,隻是笑了笑,曾經的她是這樣。


    以容家為己任,盡管那些人隻是容辛的叔伯,堂哥堂弟,表哥表弟,一年到頭,她也不見得能見上那些人一次。


    但容辛身為容氏族長,將容家扛在了肩上,她也為了容家妥協,才放棄掙紮,同意和親。


    容羨剛想問話,便察覺到堂外多了一人。


    是驗完屍的陳許,背著木箱,捏著幾張紙。


    容羨示意阿涵將人叫了進來,待陳許入座後,方接著問道。


    “你和淋琅關係不錯吧。”


    容羨在馬車上看了監察吏對湘嫿閣的調查,雖隻是個大概,但上麵也書明了曾經的花魁正是葒鑲。


    花魁一年一選,葒鑲霸占了四年,也隻是今年,才換為了汀蘭。


    葒鑲點頭,不置可否。


    駱枳也拋開一開始的偏見,認真的看著葒鑲。


    “你這兩個小丫頭,都挺不錯的。”


    葒鑲與駱枳對視了一會,又看向一直好奇地看著她的鈴蘭,調笑著說道。


    駱枳未忍住,稍稍紅了臉,葒鑲的嫵媚妖嬈,是連女子都會心動的那種。


    “我也挺滿意的。”


    “問吧,你想知曉什麽。”


    容羨認真的迴答了她的好奇,她也該給相應的迴報,她葒鑲從不欠任何人,尤其是人情這種東西。


    “在你眼中,淋琅是個什麽樣的人?”


    “神秘。”


    想了想,補充道:“她不是一直在湘嫿閣,是今年才來的。”


    “雖說我可選擇接什麽樣的客,但我是曾經的花魁,才能這樣,她不是,矢娘也任由她挑選。”


    “矢娘便是老鴇。”


    “她同我勉強合得來,所以我在外置了宅子,不久後她來問我,我便給她找了我那附近的宅子。”


    容羨時不時點頭應和她,一旁的文吏奮筆疾書,生怕記漏了什麽,惹這新上任的副吏主生氣。


    “你為何不同湘嫿閣裏的其他女子一道住?”


    葒鑲嗤笑了一聲,換了個姿勢坐著,這動作由她做起來也不見絲毫不雅。


    “你也見到了,那處宅子連個牌匾也無。”


    “那處周圍住的人極厭惡我們,尤其是那些婦人,潑糞水,砸臭雞蛋,牌匾擦了一次又一次,索性便不掛了。”


    “住在那兒,還要看她們的臉色,我也不喜。”


    牌匾意味著這戶人家的臉麵,沒有深仇大恨是不會去動別人家的牌匾的,這是能結幾輩子怨的事。


    “前日周殷去湘嫿閣,你在嗎?”


    “你想問周公子是不是找過我?”


    “曾經找過,好幾次,我都未搭理他,後來便未找我了,想來是死心了。”


    “前日他來,我在湘嫿閣,同……”


    葒鑲遲疑了一瞬,方開口道:“同冬或州秦刺史之子秦明淵在一處。”


    容羨的拳頭緊了一瞬,接著立馬放開,狀若無事地點頭道:“我派人送葒鑲姑娘迴去。”


    葒鑲嬌笑著起身謝過,帶著丫鬟離開了。


    “前日周殷來湘嫿閣,找過你嗎?”


    鬱蔥剛被帶上來,容羨便開口問道。


    一時間她有些無措,不知是該見禮,還是該迴話。


    “坐吧,迴答便是。”


    鬱蔥局促的落座後,隻沾了小半塊椅子,雙手不斷的攪著帕子。


    “迴大人,見過,那日周公子來了,照例聽了曲,便走了。”


    “待了多久?”


    鬱蔥偏頭想了想。


    “半個時辰。”


    “你是從小在湘嫿閣長大的?”


    容羨問了一個與此無關的問題,剛思索完前日情形的鬱蔥,下意識搖了搖頭。


    接著像是才反應過來般,又點了點頭。


    “掛牌多久了?”


    “今年年初掛的。”


    “素日裏,除了周殷,還有誰找你較多?”


    鬱蔥伸出了左手,數一人便折一根手指。


    容羨才注意到鬱蔥的一雙手,纖細筆直,如她的姓名般,白皙嬌嫩。


    “董大人、寧公子、易公子、劉公子,還有一個男子,我不知曉他是誰,每次來皆蒙著麵,也從未說過話。”


    “你將這些人的姓名、家世皆寫於我。”


    鬱蔥愣了一下順從地點頭。


    接過阿五遞給她的紙筆,寫下了這四人的姓名和家世。


    容羨接過掃了兩眼,遞給了駱枳。


    董大人說的竟是董禦史這老匹夫,鬱蔥的年紀同他女兒差不多。


    至於這寧公子和易公子,二人皆是商戶,前者是江南寧家寧和逸,後者則是前不久家中長女招親的皇商易家易從錫。


    而這劉公子,竟是才被賜婚的劉尚。


    “周殷是什麽時辰去找你的?”


    似乎這問題很難,鬱蔥很久後才搖頭。


    “我也不知,那日我未留意時辰。”


    “他有何異樣,或是有沒有同你說過,接下來要去哪兒?”


    鬱蔥搖頭。


    “周公子和往常並無不同,他從不和我聊他自己的事兒,隻是聽聽曲。”


    汀蘭來時,儀態從容淡定,向容羨見禮後方落座。


    “周殷前日可有找過你?”


    見汀蘭也點頭,容羨挑了挑眉。


    “怎麽了,大人?”


    容羨見自己這麽細微的動作汀蘭也有察覺,不由得歎道她這看臉色的功夫,應是練了許多年。


    “還記得是什麽時辰嗎?”


    “亥時上四刻。(十點)”


    “記得這般清楚?”


    汀蘭笑了笑。


    “那時奴家剛送完前一個客人,剛看了時辰,周公子便進來了。”


    “他待了多久?”


    “走時快亥時下四刻(十一點)了,應是半個時辰。”


    “奴家有這個習慣,客來前與客走時,皆會看一下時辰。”


    容羨點頭後,又問了有何異樣。


    “周公子興致很高,還喝了些酒,但是並未醉酒,走時很清醒。”


    “他素日裏找你找的多嗎,對你如何?”


    汀蘭盯著一處,陷入了沉思,聲音低了許多,但足以容羨及眾人聽清了。


    “他還算有禮,來時也是聽曲,隻是偶爾會想看奴家起舞。”


    “不多,一月隻來兩三次。”


    容羨叫來了老鴇矢娘。


    矢娘搖著扇子,雖說在監察吏關了大半日了,可依舊不慌不忙的,甚至連衣角都未有皺褶。


    哪像個花樓的老鴇,尋常婦人也沒有這個氣度。


    留意這點的容羨暗道這是一塊難啃的骨頭。


    矢娘捏著扇子,立在堂中。


    見容羨並未招唿矢娘坐著且一言不發,駱枳福至心靈便厲聲喝道。


    “放肆,一介白身見了大人為何不跪!”


    矢娘捏著扇子的手緊了緊,暗中打量了容羨,這才屈膝跪下行禮。


    “你可知你犯了什麽罪?”


    矢娘見容羨未叫她起身,且一副對待犯人高高在上的姿態,心中窩火。


    不急不忙的答道:“老身不知,還望大人提點,大人說老身犯了什麽罪,老身便犯了什麽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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