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羨正思索著接下來的安排,隻聽得房門響了兩聲,一個久違的人,推開門走了進來。


    好久不見,她的第一世。


    “公子。”駱冶躬身行禮。


    眼前的人,尋到他和他的家人,甚至給他們一個住的地方,他母親的病也著人醫治了,這莫大的恩情,還不知怎麽報答。


    容羨第一世遇見他的時候,窮困潦倒,卻又渾身煞氣,在護送和親隊伍裏,極其突兀,後來有幸聽到了他的故事,也是一個可憐人。


    江南與寧氏齊名的江南駱氏,寧氏以船運為生,掌都涼一半的船運,駱氏以官鹽為生,以及不為人知的機括術。


    百年前聞名天下的洛家機括,被人構陷通敵,洛家滿門隻留這一支香火了。


    不知是不是被查出來,江南駱氏便是百年前的洛家,第一世就連這一支都沒保留下來。


    駱冶乃是駱家嫡子,慘遭家變,家道中落,一行人趕往上京投奔駱冶的外祖家,路上遭遇了山匪,駱家一百三十餘人,就活了三個,駱冶,他的母親和嫡妹駱枳。


    誰知外祖家,已是舅母當家,狠心趕走了他們,不顧他母親病重,妹妹年幼。


    駱冶四處奔波借錢給母親就醫,卻也處處碰壁,沒錢治病,駱枳無奈賤賣自己,上門做妾,但也為時已晚,母親沒留下,嫡妹死在了入府的第三月,死在了高門大戶的陰私手段裏。


    駱冶用百年未出世的機括術殺了害死他嫡妹的人,後又為今上獻上了洛家機括術,改頭換麵,得以存活,並護送她前往罕默部和親,終身不得踏入都涼半步。


    這便是第一世的陳家滅門案。


    相遇的時候,駱冶身中奇毒,活不了多久了,想來她第一世死後不久,駱冶應是也毒發了。


    不論是百年前的洛家機括,還是百年後的江南駱氏,都慘遭滅門,一個人也沒留下來。


    容羨迴神,看著眼前陌生又熟悉的人。


    這個時候的駱冶,臉還未受傷,還未經曆那麽多絕望。


    “家裏人都安頓好了?”不等駱冶開口,容羨繼續說道。


    “我知你是江南駱氏,想報仇嗎?”


    駱冶抬頭看了眼眼前略顯年輕的公子,遲疑著沒有開口。


    “我助你報仇,你替我辦事,事成之後,任你離去,我乃上京容家,容羨。”


    “公子給我一個安身立命的地方,又給家母尋醫診治,駱冶自會報答公子的恩情。”駱冶沒把話說完,也沒說滿,他不信這個年輕的小公子能助他做些什麽。


    容羨點點頭,知他短時間是不會信此事的,隻等日後再次圖謀。


    “現如今,我有一事交予你去做,你去找些十歲至十八的青年男子,需得忠心,三月以內,我需要他們能做事。”容羨看著駱冶。


    駱冶震驚的抬頭道:“你要養兵?”


    容羨搖搖頭,道:“隻是培養自己的人,我手上無可用之人,若我的事做完,這些人皆可為你所用,也不需太多,五十人便可。”


    駱冶文武雙全,世家大族培養出來的嫡子,不會差,僅憑機括術是滅不了陳家滿門的。


    駱氏敗落之前,駱冶也算享譽江南了。


    這樣一個人,落得那麽一個下場。


    駱冶沒有拒絕,凝神思考了一會,他想要報仇,他滿門一百三十三人,隻剩三人,一百三十人的亡魂還未能安息,他需要人手,可他如今的處境。


    龍困淺灘,用這四字形容,再合適不過。


    “任憑公子差遣。”駱冶彎下挺直的身軀,又行了一禮。


    “你知曉上京城外的嗡鳴山嗎?”容羨又道。


    “知曉,就這兩日鬧得沸沸揚揚的女眷失蹤案,據說那些女子之前全被人藏在那裏。”駱冶道。


    “禁軍和監察吏的人,沒找到什麽嗎?”容羨問道。


    “隻尋到幾具屍體,其中便有禮部侍郎家的庶女,剩下的還未確定。”駱冶道。


    容羨歎了口氣,點點頭。


    “若是你尋到可用的人手,便送去嗡鳴山,就安頓在那山上。”


    所謂燈下黑,再出了這點子事,嗡鳴山更無人敢去,住在哪裏最合適不過。


    至於鬼,鬼能有人心可怕嗎?


    室內安靜了一會,駱冶剛準備告退,就見容羨站了起來。


    “隨我出去走一走,還有件事未處理完。”容羨邊說邊往外去。


    駱冶自覺的跟在身後,才發現這位年輕的小公子,才及他胸膛,並且長得過分秀氣了。


    一個猜測在自己心中產生,又被他否定了,怎麽可能······


    容羨走出房門,叫上了等在門口的若琴,出門在外,若琴也穿的男裝,隻為了方便一些,二人跟在她身後往外走去。


    “若琴,你可知哪天撞若畫的馬車,是哪一家的?”容羨對著若琴問道。


    “迴公子,恭州胡家。”若琴答道。


    想到那軍戶讚不絕口的恭州胡家,容羨皺了皺眉。


    “打死你,你這小賊,全手全腳的,怎得還偷東西吃。”


    路上一堆人圍在一起指指點點的,三兩個大漢對著中間一個瘦弱的少年拳打腳踢,那少年蜷縮成一團,牢牢的護著自己。


    駱冶看了看,那個少年護著自己的部位,全是要害,不由得喊了一聲容羨。


    “公子。”


    容羨順著駱冶的目光看了過去,也注意到少年的動作,微微點了點頭。


    “別打了別打了,打死各位也是沾了晦氣,多少錢,我替這位小兄弟給了。”駱冶上前去,鑽入了人群,攔下了那幾個大漢的動作。


    其中一個大漢對著少年狠狠吐了口唾沫。


    “真是晦氣,今日就放你一馬,也不多,值不了幾個錢,就是氣這人好手好腳的,淨幹些偷摸的事兒。”


    那三兩個大漢拿了十文錢,便也走了,人群自然也就散了。


    “你帶迴去安頓收拾一番,找個大夫給他看看。”容羨摸著懷著所剩無幾的銀錢,暗道生活不易,想著得快些迴上京才是。


    駱冶遲疑了一下,目光看了一眼還躺在地上的少年,又看了眼若琴,最後落在了容羨身上。


    “無事,去吧。”容羨開口道。


    駱冶本想扶起來地上的少年,卻發現人已經昏迷了,隻能背著迴了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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