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日子似乎一切如舊,變化並不大。


    宋雲芬在家的時間變得多了起來,但話卻變少了許多。她不知道在忙些什麽,經常一個人坐在房間裏,忙忙碌碌地打著電話,最大的變化是鬢角似乎也一夜多了不少白頭發。


    而張媽照常送喻小雪去上學,然後上市場買菜做飯,照顧著這一家。


    喻晉每天準時接送冉甜去學校,隻是再也沒有出現過在教室裏。


    隻是偶爾放學迴家,家裏還會出現討債的陌生人,一臉不懷好意地坐在沙發上,陰惻惻地打量著放學迴來的女孩。


    每當這個時候,喻晉都會一言不發地牽住冉甜的手,帶她上了樓,叮囑她將門反鎖好,乖乖寫作業不用害怕。


    冉甜倒是也不怎麽怕,因為她知道喻晉就在家。


    有他在的地方,莫名就多了安心的底氣。


    不知不覺過去了一個月,眼見著就到了元旦節。


    冉甜漸漸地從喻晉口中得知,他和宋雲芬手裏的兩輛車都賣掉了,用於歸還一部分欠款。


    廠裏虧空不少,被欠薪的工人正在安置,而他也找了份兼職在打工,力所能及地賺點錢....


    車子賣掉的錢和宋雲芬手頭上的一點積蓄暫時還掉了大半的債務,但高利貸利滾利,一天不找到喻誌國,這些人就會一直盯著喻家,所以喻晉除了每天打工,送冉甜上學放學之外,還得四處找人打聽他爸的下落。


    元旦節那一天,宋雲芬叮囑張媽買點好吃的迴來,多做幾個菜。


    雖然這個家已然失去了風光,但是幸好人都還在,生活還得繼續往前走。


    然而吃完晚飯後,院子外頭忽然嘈嘈雜雜地傳來了人聲,緊接著十幾個人衝進了院子。


    帶頭的正是上迴那個皮衣男,一進門就直接一棍子砸在大理石茶幾上,砰地一下,桌麵上的果盤碎成好幾瓣。


    家裏幾乎都是女人,當即嚇得好幾聲尖叫。皮衣男惡劣地挑起眉,看向了唯一鎮定的喻晉,


    “給個準話,剩下的200萬到底打算什麽時候還?”


    喻晉瞧他們今天來者不善,鬧出這麽大的陣仗恐怕不會輕易收場。


    他冷著臉,藏在身後的手不動聲色地拿著手機發了報警短信,一邊鎮定地迴答他,


    “再給我一個月時間。”


    皮衣男冷笑了一聲,語氣狂妄,


    “一個月時間上次已經給過了,但你們才還了多少錢?還能不能說話算話了?”


    說著,他的目光再次瞟向了冉甜和躲在張媽身後的喻小雪,賊心不死地陰險道,


    “要不然這兩個姑娘,一個抵100萬怎麽樣?”


    他的提議立刻得到身後幾個男人的擁簇,幾個人哄鬧著站起身,陰惻惻地朝冉甜和喻小雪走過去。


    張媽和宋雲芬驚慌失色,馬上下意識地拽住了喻小雪,死活不肯鬆手。


    另一邊冉甜也猝不及防就被一個高大的男人給拉住了手臂。她近乎絕望地掙紮了起來,下一秒那男人忽然發出一聲悶哼,始料不及地被人踹了下膝窩倒了下去。


    見喻晉動了手,剩下的人立刻一窩蜂湧了上來,直接握拳猛地砸在他身上。


    喻晉平時打架再狠厲,到底也抵不住這樣的寡不敵眾。


    冉甜看見喻晉被圍毆的那一刻腦子幾乎就空白了一片。


    屋裏亂糟糟的,喻晉被堵在牆角,拳頭砸擊聲不斷傳來,另一邊喻小雪她們也在尖叫著大聲哭。


    冉甜腦子嗡嗡嗡的,忽然想起了什麽,馬上摸出手機打給了許家年。


    許家年他們家的網吧離這兒最近,隻要他在家,隻要那幫男生都還在網吧....


    冉甜從來沒試過這麽緊張,心髒快得幾乎要猝死一樣,電話一接通也沒等對麵開口,就直接低吼了一聲,


    “喻晉家裏出事了!”


    .....


    別墅的頂燈亮著慘白的光。


    許家年他們幾分鍾就趕了過來,一進屋就大吼了一聲,


    “警察來了!”


    屋裏所有人都愣住,舉起的拳頭沒來得及落下,就被許家年他們鑽了空子,猛地一腳踹上去,直接將他們踹翻在地上。


    屋裏再次陷入混亂,但這次還沒鬧多久,外頭就真的響起了警笛聲。


    警察進來時,所有人都已經住了手。


    喻晉抹了一下唇角的血,趔趄地站了起來。


    他渾身的衣服都被攥出一道道皺褶,臉上也多了好幾塊淤青,更不用說衣服底下看不見的地方。


    冉甜一看他就忍不住哽咽了一聲,但是始終咬緊了唇瓣,死死不肯哭出聲。


    警察很快了解了情況,將那幫私闖民宅的人帶迴警局去做筆錄。


    許家年他們幫著收拾了一下家裏被砸爛的家具,卻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一直在無助哭泣的女人們。


    喻晉先去確認了一下家裏沒有人受傷,然後才艱難地起身,朝冉甜走了過去。


    他剛剛打了一架,力氣流失過多。再加上臉上瘮人的淤青,整個人都難掩疲倦狼狽。


    但他卻依然挺直了脊背站在冉甜跟前,朝著要哭卻不敢哭的小姑娘扯了扯唇角,抬手摸摸她的臉,輕聲低哄道,


    “沒事了。”


    冉甜一下眼淚就掉下來了。


    哪怕是被父親送到了北鎮,哪怕是麵對李紹那幫四中的人,冉甜也從來沒有試過如此委屈害怕過。


    見她一下哭得淚眼朦朧,喻晉終於再也佯裝不下去,抬手就將人重重地抱進了懷裏。


    ....


    眾人散去後,張媽連忙扶著喻晉上樓去上藥。


    宋雲芬去哄嚇到哭啼不停的喻小雪。冉甜原本想去看喻晉,但是礙於他們未能公開的關係,隻好作罷先迴了房間。


    她呆呆地在書桌前坐了一會兒,才想起來自己身上還髒兮兮的,連忙從衣櫃裏掏了套睡衣出來,匆匆進了洗手間。


    洗完澡加上吹幹頭發,又花了將近半小時。等她洗完澡已經快要11點了。


    她猶豫地坐在床上等了一會兒,還是放心不下喻晉,想著張媽應該已經走了,於是光著腳就下了床,躡手躡腳溜出了房間。


    沒想到張媽和宋雲芬正好站在門外走廊裏說話,聽見聲音就轉頭朝走廊盡頭看過來。


    見她做賊一般地從屋裏出來就要往喻晉房裏鑽,張媽和宋雲芬先是頓了兩秒,很快就不約而同地移開視線假裝看天花板。


    “.....額。”


    冉甜頓時進退兩難,不知道該不該打招唿。


    但是打了招唿又要怎麽解釋她往喻晉房裏跑的行為呢?


    冉甜想不出什麽好的理由,遲鈍了幾秒,幹脆放棄。


    於是假裝自己是個透明人,麻木地摁下了喻晉房間的門把,僵硬著手腳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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