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這一風波延續了半個小時,導致他們迴到操場時,項目都已經結束了。


    其他人各自散去,許家年則招唿著要出去外頭吃飯。


    冉甜沒胃口,但架不住許家年的勸說,被他硬拉著一起去了。


    一行四個人,在校門口巷子裏找了家吃蓋澆飯的小店,走進去各自點了一份快餐。


    桌子正好是四人桌,冉甜先落了座。


    喻晉去拿了瓶可樂過來,然後自然而然地就坐在了她身邊,伸手抽了張紙巾,替她擦了擦前麵的桌子。


    兩人肩並肩坐在一塊兒,惹得餐廳裏其他吃飯的學生目光立刻飄渺不定地移了過來。


    幸好許家年和黃健健很快也坐了下來,三個男生跟高牆似的擋住了大半打探的視線,這才讓那些好奇的目光不得不失望地收迴。


    許家年的嘴巴從坐下開始就停不下來,等待上菜的間隙還在問,


    “冉甜,你到底是怎麽招惹到四中那幫人的啊?”


    冉甜本來正盯著喻晉擦桌子的手在看,聞聲抬眸看了喻晉一眼,忽然有些拿不定主意,他要是知道這事是周淼幹的,到底會站在誰那邊。


    冉甜不敢賭在他心目中到底誰更重要,更何況這事她也沒證據指證是周淼幹的,於是平靜地抿了抿唇,找了個借口輕聲道,


    “就路上偶然遇到的。”


    許家年不疑有他,哦了一聲,很會憐香惜玉地心疼道,


    “嚇壞了吧?”


    他的話音剛落,旁邊那人的目光就跟著轉了過來。


    冉甜知道他在看自己。


    不知道為什麽,她覺得喻晉的目光總是滾燙的。


    每次看她的時候,她總有種自己被化身獵物,那經驗豐富的獵人牢牢盯住的錯覺。


    她沒有轉過頭去看他,隻是局促地抿了下唇,掩飾著敷衍道,


    “還好。”


    聽見她這話,喻晉的目光果然轉了迴去。


    他什麽話也沒說,骨節分明的指尖抵著易拉罐開口,輕巧一拉,空氣中瞬間充盈著冰涼的甜味水汽。


    然後不緊不慢地拎起,漫不經心喝了一口,喉結頂著頸部肌膚滾動了好幾下。


    許家年的嘴巴絮絮叨叨的,見她似乎真的被嚇得不輕,又好心安慰道,


    “放心,以後有晉哥罩著你,大膽在北鎮橫著走!”


    冉甜微蹙了一下眉,小聲嘀嘀咕咕,“我才不要。”


    “為什麽?”許家年困惑地看著她。連帶著喻晉和黃健健也不解地看了過來。


    畢竟能被喻晉願意罩著的人,整個北鎮都找不出幾個。更不用說像剛剛那樣能讓喻晉神色匆匆慌慌張張趕過來的。


    迎著三個直男的目光,冉甜悶悶不樂地小聲說,


    “因為不美觀。”


    許家年:“...”


    黃健健:“........”


    喻晉:“.................”


    他舌尖盯著下顎忍了好久才沒笑出聲。


    要不是她這麽一開口,他還真差點兒忘記了這家夥是連個創口貼都要挑圖案的嬌氣包。


    許家年撓撓頭,想了想覺得有道理,“...這也是啊。”


    話題這才被帶了過去。


    飯很快就上來了。


    吃到一半,話癆大王許家年又有了新的問題,


    “對了冉甜,國慶你迴家嗎?”


    說起來冉甜來到他們北鎮也有一段時間了,期間也沒見過她的什麽家人來看望她,所以許家年下意識地認為,她應該國慶節是要迴家的。


    然而冉甜聞言一愣,指節不由自主地捏緊了筷子,抿了抿唇,


    “不迴。”


    正在吃飯的喻晉微蹙了一下眉頭,忽然就放下了筷子。


    他沒說什麽,隻是停頓了片刻,才伸手去拿桌上的熱水壺。


    許家年和黃健健聞言都有點兒意外,尤其許家年藏不住話,直接脫口就問,


    “啊?7天假期呢,你都來我們這兒住了這麽久,你爸還不得想死你了?”


    冉甜抿唇不說話,喻晉端著水壺過來,不動聲色地給她倒了杯水放到跟前。


    饒是平時許家年再神經大條,這會兒也看出來冉甜情緒有點兒不對勁。


    他以為她是想家了,連忙又開口安慰道,


    “出門在外,思念親人很正常。一時半會兒迴不去也沒關係,你把晉哥當爹看待不就行了。”


    冉甜:“....?”


    喻晉:“....”


    你他媽要不要這麽懂得安慰人?


    兩人都被他的腦迴路給無語住,一時氣氛就有些凝固。


    喻晉被他氣到想笑又想罵人,最後從桌上摸了顆蒜頭朝他丟過去,


    “我還缺個兒子,要不你來?”


    許家年利落地躲開,嘿嘿笑著打哈哈,


    “缺兒子以後讓你媳婦幫你生去!別老是想著占同學的便宜哈!”


    幾個人嘻嘻哈哈聊了幾句,冉甜的心情也緩和了一些。


    她很少跟同學提起自己家裏的事,除了喻晉大概知道她家是什麽情況之外,其他人都隻當她父親是工作忙碌照顧不到女兒,所以才會口無遮攔地問起這些事。


    吃完飯是半個小時後,下午喻晉還有跳高項目要比賽,所以他們也沒到處瞎逛,直接迴了教室去休息。


    正值午休時間,校園裏終於恢複了難得的靜謐時光。


    冉甜趴在窗邊沉沉欲睡,忽然察覺自己的耳廓被什麽柔軟的布料蹭了下。


    她睡得迷迷糊糊,再加上肚子不太舒服,所以沒有動。


    然後就聽見很輕的一聲窗戶合上的聲音,緊跟著耳邊的風聲似乎小了些。


    .....


    冉甜難得睡得沉。


    夢裏畫麵翻飛,一會兒是她四五歲騎坐在父親肩頭上的場景,一會兒又是6、7歲牽著父親的手第一次踏進校園。


    畫麵變幻著,小學門口的南城一小四個字,卻漸漸地卻變成了北鎮一中的樣子。


    冉甜站在校門口小賣部跟前,渴望地看著裏頭的冰櫃,拉拉父親的西裝褲,小聲哀求道,


    “爸爸,我想吃雪糕。”


    原本一直將她視為掌上明珠的男人卻一動不動,很冷漠地拒絕道,


    “不行。”


    冉甜眨著可憐巴巴的眼睛看著他,不知道他為什麽忽然就不願意給她買雪糕了。


    小女孩伸直手臂,拉拉父親的袖子,眼神哀求著,企圖讓他改變主意。


    然而冉華明不為所動,依然站得筆直,隻是居高臨下地低下頭看她,


    “能聽話嗎?”


    冉甜仰著小臉,眼睛亮了亮,自信滿滿道,


    “能!”


    然而她的乖巧聽話,換來的是頭頂傳來輕飄飄的聲音說,


    “聽話,咱不買。”


    冉甜:“???”


    沒能吃上雪糕的小姑娘沮喪地垂著小腦袋,盯著自己地上的影子,悶悶不樂地跟著父親往外頭走。


    走到半路,還是覺得委屈得不行,撇了撇小嘴就要哭,


    “你現在沒以前疼我了。”


    前麵的人頓住腳步。


    冉甜猝不及防,差點兒撞上他的後背。


    秋陽拉長的影子漫上她的腳踝。


    冉甜怔然愣了幾秒,慢騰騰地抬起腦袋,看見的卻是喻晉那張桀驁不馴的臉,漫不經心地迎著她的目光低下頭,聲音落得低而輕,


    “那你想讓我怎麽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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