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街街尾,來來往往許多搬運工。


    三三兩兩的工人聚集在餛飩鋪門口,邊吃著餛飩,邊瞅著對麵中醫館裏忙忙碌碌的女人身影。


    “對麵那鋪子小姑娘長得真俊哩,那皮膚水嫩嫩的,都能掐出水了。”


    “不知道有對象沒?要不我們假裝生病去勾搭人家小姑娘?”


    幾個皮膚曬得黝黑的搬貨工人,目光如黏膩的泥鰍般黏在對麵女人身上。


    對麵女人半個身子被桌子擋住,玲瓏有致的上半身令人忍不住遐想她整個曼妙的身姿。


    隻見她伸著手麻利地擦著櫃子上的木灰。


    最後,轉身走出了貨架。


    混沌鋪幾名工人看到女人凸起的肚子,目瞪口呆。


    “真是倒黴,這麽水靈的姑娘這麽快就有主了。”


    “有主沒主,人家一個大夫也看不上咱們啊……”


    那幾名工人說著一起勾肩搭背悻悻離去。


    沈靳蕭戴著口罩,麵前的混沌一顆未動。


    他目光一瞬不瞬落在對麵正撐著腰俯身去擦桌子底下灰的女人身上。


    不知為何,他眼中肚子大了一圈的丫頭更顯得成熟嫵媚,一動一靜間,就像有一根撩人琴弦在撥動,彈在他心尖上,酥麻不已。


    特別是她彎腰時,沈靳蕭臉上一陣燥熱,心也快跳出嗓子眼。


    這丫頭大著肚子怎麽能做這麽危險的動作?


    沈靳蕭深吸一口氣,付了錢直接三兩步進了中醫館。


    他今天可不就是來接媳婦迴家的。


    一大早他就去嶽父嶽母的中醫館打探,要來了這邊的地址。


    無論怎樣,他都得替自家兩個外甥好好給她賠禮道歉。


    畢竟他不在的日子,她肯定受了他們好多氣。


    沈靳蕭走到還在彎腰擦桌底的孟抒悅身側,鼓足勇氣啞著嗓音喊她,“抒……抒……”


    孟抒悅驀地抬頭看他。


    被女人黑白分明的勾人眸子這麽一看,沈靳蕭隻覺得唿吸都亂了,說話都開始結巴了,死活說不出下一個字。


    “大哥,看病嗎?你是我第一個客人,不收診金的喲。”


    孟抒悅趕忙起身,丟了手中的抹布,順手就將放桌上的中醫黃褂子穿上,熱情地招唿他過來坐。


    沈靳蕭鬧了個大紅臉,被自家媳婦當成客人,隻能任由她引著坐到診脈桌對麵。


    “有啥不舒服的?”


    孟抒悅笑得眉眼彎彎,拿著毛筆點了點一旁的墨,一臉期待地看向他。


    “就……就心髒好像出問題了,有時候一直跳,心裏頭好像裝了啥重要的東西,憋得我難受,”沈靳蕭捂著現在還在狂跳的胸口,眼神飄忽著不敢看她,“還有,就經常……失眠,嘔吐。”


    孟抒悅笑而不語隻是點點頭,毛筆刷刷刷在紙上寫著。


    “看大哥這麽年輕,不像是心髒病,你這是得了相思病吧?但相思病怎麽會嘔吐呢?”


    “能把口罩摘下來,讓我看下你的唇色嗎?”


    沈靳蕭聞言飄忽的眼神終於安定下來,直直落在女人鮮紅的唇上,放在膝蓋上掌心出汗的雙手不停摩挲著褲腿,磕磕絆絆道:“那……那我摘口罩了哦?”


    “不方便嗎?不方便也沒事,我給你把個脈。”


    孟抒悅抬眸看了向對麵拘謹的男人一眼,怎麽看怎麽眼熟。


    “不不不,方便的!”


    沈靳蕭作勢就要去摘口罩,門外一個十二三歲的小男孩氣喘籲籲跑進來打斷了他的動作。


    “師姐,師父師娘說你老公等下估摸就會馬上來找你,讓你趕緊準備好,口紅啥的塗起來!”


    孟抒悅“叭”一下放下毛筆,摸了摸鬢角有點慌亂,“真的嗎?這猴急的男人怎麽說迴來就迴來,上次在信裏也不說一聲。”


    來通風報信的毛球擦了擦汗從腰帶上解下一塊長長的臘肉,笑嗬嗬道:“師娘還說,你得拿出來一點絕活,讓人嚐到你的手藝,你老公才不會說跑就跑。”


    “說啥呢!”


    孟抒悅瞟了一眼對麵坐的呆愣愣病人有些不好意思,趕忙起身去接毛球手裏的臘肉放一旁,彈了彈他腦門,催他快走,“你讓你師娘放一百個心,這次我肯定使盡渾身解數保準不會讓他跑的。”


    毛球搖頭晃腦著,不明白她話裏的意思,口中喃喃重複著她說的話又飛速跑了。


    孟抒悅一臉黑線,重新迴到桌前,抱歉道:“不好意思,我們繼續看病,你手拿過來我把把脈。”


    沈靳蕭此時早就被她口中說的“使盡渾身解數,不讓他跑”,弄得整顆心七上八下。


    他伸出左手,放在脈枕上。


    女人冰涼纖細的指尖覆了上來。


    沈靳蕭看著自己帶著薄繭的掌心緩緩僵直,唿吸都差點停滯了。


    孟抒悅閉著眼皺著眉頭的樣子,看在他眼底,隻覺得心都快跳出嗓門了。


    他驀地想到什麽,懊惱至極。


    要是讓她現在診出他是絕嗣體質,那等下和她說明身份,不是要被嫌棄?


    思及此,沈靳蕭另一隻手捂住口罩捂得更緊了。


    孟抒悅鬆開手,正想開口說話,屋後房東嬸子急匆匆從後麵院子跑進來。


    “不好了,小孟姑娘,你帶過來的那隻貓爬到我院子裏那棵槐樹上,跳又不敢跳下來……”


    “你意思說花花爬樹上去了?”


    孟抒悅著急地從椅子上彈跳起身,趕忙跑去屋後院子。


    沈靳蕭見情形不對,也趕忙跟了上去。


    中醫館鋪麵後頭的院子裏有一棵大槐樹,樹叉一頭站著一隻黃白相間的小貓耷拉著尖尖的小臉“喵喵”地叫著,頭還時不時望向底下的水井,似乎以為水井裏它自己的倒影是同類在和它打招唿。


    房東大嬸還在嘀嘀咕咕著急個不停,“底下就是水井,我怕它等下掉我井裏淹死,那我整口井不是毀了嗎?”


    她眼珠子一轉立馬拉住孟抒悅,要她給說法,“小孟,這隻貓是你帶迴來的,等下它要掉井裏,你可得賠我一口井……”


    “砰!”


    腳底大石塊製成的圓形井蓋下一瞬就將整個底下有水光粼粼的井口蓋住。


    房東大嬸和孟抒悅驚呆了。


    看著身旁戴口罩劍眉星目的大小夥子居然就這麽把那塊五六個人搬才能搬得動的石塊毫無負擔搬起,蓋到了井上。


    簡直堪稱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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