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考試下來,顧雲檀心裏雖然有底,但也因為剛才的插曲弄得心緒不寧。


    明日還有一場,隻能說今天的畫作遠不如她的心意。


    出了四月亭。


    小瓜和如娘在外等候,三人一道準備迴幽蘭殿時。


    這個時候,一個穿著白袍的女畫師擋在三人前頭。


    女畫師就是剛才在考場上,弄髒她畫卷的女人。


    如娘剛才一直觀摩,自然也知道自家娘娘被弄髒畫卷的事,又認出了這位女畫師,就要上前討要個說法。


    “方才就是你弄壞我家娘娘的畫卷?”


    顧雲檀本不想提及剛才的事,奈何那女畫師的態度忽然變得惡劣。


    還堵在她前麵,不許她走。


    一麵趾高氣昂的說:“是我怎麽了,考場上瞬息萬變,我又不是故意的,不過是手抖了點兒。再說了,我從未在畫舫見過你,你一個沒身份,沒有宮廷師傅舉薦的畫師,也能來湊熱鬧?想必,也是花了錢買的考試機會吧?”


    宮廷畫舫裏都是名家,考生大多都是宮廷裏的老畫師舉薦應試的,突然出現一個見都沒見過的畫師,她隻能認為是花錢買的,像這種善用心機的畫師,她必然是看不起。


    顧雲檀本想以禮相待的想法,到這一刻,全然沒了。


    她走上前,唇譏一句:“我確實不是舉薦來的,也沒有暗地操作買通考官,隻不過,鑒於你的態度我有理由懷疑,你是故意為之。我會上報皇後,舉報你故意毀壞她人畫作。按照宮廷畫舫的規矩,一旦查實,你就再也入不了畫舫,不僅你,以後世世代代都不可入畫舫當畫師。”


    聽到這兒,方才還囂張的女畫師氣焰滅了一大半。


    就將她,左右顧盼,一臉心虛。


    隨後小聲同顧雲檀說:“我也不怕你,還舉報我,你有證據嗎?我就算承認了,是我故意的,你又能奈我何?我上頭可是有人的。”


    聽到這兒,顧雲檀恍然大悟,本還以為這女畫師不是故意為之,現在看來她反倒自己開口承認了!真是猖狂至極!


    顧雲檀皺眉,手指緊緊捏起:“什麽!你真是太過分了,我與你素不相識,此前並未得罪,你為什麽要做這樣的惡事?”


    女畫師冷哼一聲:“你是沒得罪我,但我就是看你不順眼!”


    “嘿,臭不要臉!”如娘也聽不下去,就要拉著小瓜一起上去掐架。


    顧雲檀直接利落的伸手打了那女人一巴掌。


    啪的一聲!


    這一巴掌下去,女畫師登時愣住了,一麵捂住臉,破口痛罵道:“你敢打我!”


    說著,女畫師就要抬手打迴去,顧雲檀直接將她手掌接住,不給她反擊的機會。


    “打的就是你!”顧雲檀直接反手就是一推,女畫師狼狽的掉進花叢裏,滿身狼狽,一邊嗷嗷叫。


    “娘娘!”看到自家娘娘的舉動,如娘也頗為吃驚。


    “好!”小瓜連連拍手叫好。平日裏自家娘娘柔弱的,風吹兩下就要倒的。現如今,直接下手叫那瘋女人說不出來話,心底就是一陣暢快。如娘打心眼覺得,自家娘娘就該如此,就像老夫人一樣,雷霆萬鈞才不至於被他人欺負。


    女畫師剛從地上爬起來,這動靜就引得崔尚儀關切過來。


    自覺理虧,女畫師也隻好灰溜溜的轉身離開。


    崔尚儀上前詢問:“方才出了何事?”其實,崔尚儀早就看到顧雲檀等人還有方才的女畫師,幾人鬥嘴險些打架,這才趕忙過來。


    如娘先顧雲檀一步,直接將剛才的事情告知崔尚儀。


    崔尚儀也頗為吃驚,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


    “還請娘娘恕罪,我即刻派人去調查這件事,今日出了這樣一檔子事,那位畫師想來也不是一位良師。待事情查明,判了畫師的罪責,我會和畫舫那邊知會一聲,撤掉那位女畫師的入士資格。”


    “有勞崔尚儀!隻不過,剛才那位女畫師,你可認識?”


    顧雲檀想起剛才那女畫師一副高傲姿態,想來是背後有人撐腰,所以才敢口出狂言。崔尚儀想了想,隨後迴道:“似乎是畫舫派給慈祥殿的畫師,她是一年前新進的畫師,因為有酈畫師的舉薦所以入了畫舫,酈畫師是宮廷畫師的老師傅了,他舉薦的都是些有技巧本事的畫徒,卻不想這人竟然有作風問題……”


    慈祥殿?太後。


    她點頭,隨後同崔尚儀講:“事情查清楚了,還勞煩崔尚儀通知我一聲。”


    崔尚儀點頭:“這是應該的。”


    離開了長樂殿,雲檀一臉心不在焉的迴了幽蘭殿,經過青鸞殿時,恰巧看到了陳昭訓還有裴鳳儀,站在殿外遙望。


    她走上前,免不得幾人還要打交道。


    陳昭訓本想躲開,反倒是裴鳳儀一臉淡定,禮數周到:“姐姐好。”


    顧雲檀隻是禮貌迴禮,並未和二人交涉。


    也沒什麽可交談的,而且裴鳳儀看她不順眼很久了,就是因為前段時間謝濯久居幽蘭殿的事,她被太後叫去慈祥殿罵了一頓。


    迴來之後,就一直對顧雲檀沒好臉色,怎的今日倒還出來裝樣子問聲好。


    她覺得怪,很奇怪。


    她頭也不迴的離開,如娘和小瓜跟在身側。


    她忽然迴過頭去,就看到裴鳳儀一臉冷意的盯著她,那眼神就像是要將她生吞了一樣,她心裏明白,這是後宮。不受寵的女人,都會為了太子殿下爭風吃醋,不打得頭破血流誓不罷休,但那都是暗地的。表麵上,雖以禮相待,姐姐妹妹相稱,但保不齊說著違心話,暗地裏恐怕牙齒都咬碎了。她願意裝樣子,顧雲檀也裝樣子以禮相待。


    果然,裴鳳儀的神情驟變,勉強擠出一抹笑來。


    顧雲檀迴頭,語氣頗為無奈同如娘說:“也真是難為她了。”


    如娘方才也看到了,更看出了裴鳳儀那皮笑肉不笑的假功夫。


    走在身側,笑了笑迴答:“笑得比哭還難看,確實是難為裴鳳儀了。”相比較從前和老夫人爭鬥的那些小妾,如娘忽然覺得,這個裴鳳儀善於隱藏情緒,倒是個頗有手段的妾。想來想去,和顧府後宅的尹夫人倒有得一拚。


    迴了幽蘭殿,顧雲檀又洗漱一番,換了一身衣裳。


    天也慢慢暗下去,她吃了晚膳,又抄寫了一會兒佛經。


    等到快要歇息的時候,深更半夜的,常侍衛著人來幽蘭殿帶了口信。


    謝濯在麗正殿終日處理政務,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吃飯。


    顧雲檀也奇怪:“承恩殿沒有宮娥伺候嗎?他怎麽到現在都沒有用膳?”


    小太監本以為主子會責罰,嚇得連頭都不敢抬,忙說:“迴娘娘!殿下說了,他沒什麽胃口,就是想吃娘娘做的冰酥酪。”


    冰酥酪?


    這天寒地凍的,他怎麽想起來要吃冰酥酪?而且承恩殿又不是沒有禦廚,禦廚的手藝可比她好,她又不是謝濯的廚子,還要大半夜的跑過去給他做飯?話雖如此,她心中雖然抱怨,但是不去,依照謝濯的秉性,免不了今天晚上就要大鬧幽蘭殿。


    這時,小太監又說:“殿下說了,吃不到娘娘做的冰酥酪,晚上就來幽蘭殿,不管怎樣都要吃,”


    這話倒像是謝濯的原話。她聽著既覺得好笑又好氣。


    “好,我知道了,你在此稍候片刻,我去收拾一下。”


    “是。”小太監點頭。


    就在這時,如娘笑著從旁打趣一句:“依老奴看,殿下這不是想吃冰酥酪了,倒是在變著法兒地找借口,想讓娘娘你過去。男人都這樣,總喜歡找借口,又撇不開麵子,所以才這樣。”


    “想讓我過去?”顧雲檀漫不經心地說著這句話。


    如娘點頭:“殿下定是想娘娘了。”


    顧雲檀被說的不好意思,但還是忍不住抱怨一句:“我看他是想讓我做飯吧。”


    她當初也做過冰酥酪,他還直言下次別做了,肯定是嫌棄她手藝不好,現在又上門來非吵嚷著要吃。她真是弄不明白,他是要鬧哪樣……


    雲檀穿好衣服,隨後帶著如娘跟那小太監去了麗正殿。


    麗正殿相比較承恩殿確實小了點。


    謝濯平日裏都在這裏處理公文,但這裏也是一應俱全,什麽也不缺。


    剛走到書房,她就看到謝濯正在處理手上的公文,一手拿著筆。她走進來,敲了一下門。


    謝濯這才從公文裏抬起頭:“你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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