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如娘的打趣。顧雲檀這才收迴倉皇的眼神,她有些詫異的捂著臉頰:“如娘你別胡說,”說著,顧雲檀提著裙就往自己房裏躲,還關上門,不許如娘進來。


    如娘無奈,走上前,隨後將傘收了。站在門口,又敲了敲閣門,說:“好好好!看來檀兒你是害羞了,我不說了就是!老奴先去給您準備沐浴熱水去。”


    顧雲檀躲在門後,兩邊臉頰通紅,一直到耳後根,她勻了勻唿吸,抬手捂著胸口處。


    她竟然鬼使神差的走到了書房,看著地上破碎的花瓶,淩亂的書桌,一時之間,晚膳前的種種火熱,再一次侵入她的腦海。她用手拍打自己的臉頰,試圖使自己清醒過來,她蹲在地上。將書房收拾一下。等到夜半後,她就迴了房裏睡了。


    ……


    顧雲檀畫得一手丹青出神入化,她前幾日讓如娘在宮外估價售賣的畫作賣了好價錢。眼下雖然不能再出宮賣畫,但謝濯的那些後宮妃子倒是挺喜歡她的丹青畫。


    顧雲檀想,在宮裏也不是不能做生意。


    她抱著宣紙,剛經過青鸞殿,就聽到了陳昭訓哀嚎痛哭。


    她一時好奇,就讓小瓜幫她拿好宣紙,剛要敲殿門,就聽到陳昭訓一邊哭一邊罵。


    “都是一群沒用的婢子,連普通的斜紅妝都畫不好!要你們有何用,要是今日再畫不好,我就把你們都拉出去砍了!”


    隻聽到一陣玻璃瓷罐掉地的聲音,一群宮娥成群結隊慌亂從殿內跑出來。


    就在這時,陳昭訓的貼身宮女封娘走過來。


    看到了顧雲檀站在殿外,這才上前來行禮迎駕。


    “顧良娣,您為何來此?”


    顧雲檀示意小瓜將手中的宣紙交予封娘,並說:“這是陳昭訓前日定下的三幅丹青畫像,今日做好了,我想著順路,便一道帶過來。隻不過,陳昭訓這是怎麽了?”


    一提到這兒,封娘揩了揩眼淚。


    便將一月前,在金陵城街道發生的事情講與她聽。一個月前,陳昭訓還是陳夫人,那日傍晚陳昭訓去逛夜市的時候,被一個歹徒在巷子裏給劫持了,綁匪至今也沒找到。陳昭訓失蹤,封娘急得團團轉,報官後又想找王妃幫忙,可是在幽蘭院裏等了好久,如娘竟然也報官,說她家王妃不知道被誰給綁走了。封娘想找殿下幫忙,卻又不知道殿下蹤訊,後來曹王府就被二殿下派人給封鎖了,任何人都不許出府,消息出不去,就在封娘想要找陳昭訓遠在西郡的母家時。第二日,家丁就在曹王府門口,見到了昏迷不醒的陳昭訓,而且臉上還磕破了一道皮,留了一個半月狀的疤痕在額頭上。後來,陳昭訓醒了,又見臉上有恙,哭哭鬧鬧又幾天。


    找了好多大夫,都說疤痕祛不掉。


    一直到現在,陳昭訓還耿耿於懷。眼下既不受太子寵幸,臉上還留了一道疤,整日鬼哭狼嚎的連謝濯都罰她,日日在殿內抄寫佛經,讓她定一定身心。


    “原來是這樣,她那樣愛美,肯定心裏不好受。”


    封娘歎了口氣,就在她轉身進殿時。


    雲檀忽然想到了什麽,又叫住封娘:“不如讓我試試,斜紅妝想來和丹青都是一個路數。”


    顧良娣的丹青手法,連皇後娘娘都日日誇讚,想來確實可以一試。封娘對顧雲檀拜了一禮,隨後讓她暫且稍後,封娘進了殿內。


    片刻後,臉上帶著喜意同她講:“顧良娣這邊請,我家娘娘說了,相信你的手藝。”


    雲檀抬步上階,便進了青鸞殿。


    青鸞殿內香氣四溢,她聞著不像是普通的熏香,仔細一聞似乎還參雜著飯菜香。


    陳昭訓也從方才的瘋婆子架勢,變得溫順,她還特地換了一身薑黃色的衣裳,似乎還精心打扮一番。


    但陳昭訓畢竟是一個正七品的昭訓,見到顧雲檀還是要行禮。


    “顧良娣好。”


    顧雲檀素日和陳昭訓沒有過多交情,以前在曹王府也是,隻不過陳昭訓和死去的王夫人是交好。說好聽點是交好,其實就是女人後宅拉幫結派的小隊伍,之前王夫人一得寵,就招搖得跟個花孔雀一樣,被陳昭訓唆使去幽蘭院鬧騰。當然,這都是如娘告訴她的,她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她聽著聽著也就沒在意。


    “你這兒可有胭脂,還有朱砂。”


    陳昭訓點頭,這些東西她早就備好了。封娘將平日裏陳昭訓化妝的材料皆都備齊了。


    顧雲檀坐下,陳昭訓麵對她而坐。


    雲檀拿出她平日描摹丹青的細毛筆,沾了一點胭脂和朱砂,剛要落筆,她又頓了頓:“陳昭訓可有喜歡的花?”


    陳昭訓緊張地捏著膝上的裙擺,想了想,“淩霄花。”說完後,陳昭訓又看了看顧雲檀,越想越不對勁,於是把住她的手腕,慌亂道:“你為何幫我畫妝麵?我和你也沒什麽交情。”


    雲檀垂頭看著陳昭訓,勾起唇角,雖然笑著,卻難掩她眉宇之間的清冷。


    “我要你答應,幫我做一件事。”


    陳昭訓瞪大雙眼,謔了一聲:“我就知道,你這個女人,肯定沒那麽好心!”可這話一說完,她一貫自持的端莊在此刻暴露在外。一個七品的昭訓也敢對三品良娣罵罵咧咧,屬實是缺乏教養。小瓜從旁清咳了一嗓子提醒著:“陳昭訓,不可對我家娘娘無禮,我們家娘娘肯幫你,你就燒高香,還不快對娘娘賠禮!”


    陳昭訓氣得臉上通紅,看了一眼封娘,封娘也幫不了她,畢竟這是宮內,不是以前的曹王府。別無他法,陳昭訓自知理虧,隻能對著顧雲檀起身賠禮。


    “妾身魯莽,向姐姐陪個不是。”


    顧雲檀也沒想與她見識,隨後拿著筆,倒還頗有氣度幫陳昭訓畫妝麵。


    她看著陳昭訓額頭上的疤痕,倒也不大,調好朱砂胭脂。


    她將要落筆時,陳昭訓又開口問:“你要我幫你做什麽,現在不妨直言。”


    顧雲檀描摹著細蕊,迴答:“我暫且還未想好,隻是得到你一個承諾,等到將來我再找你討要就是。”


    陳昭訓微眯眼,倒也沒說什麽話,於是爽快的答應下來。


    約莫著一盞茶的功夫,那妝麵就畫好了。


    顧雲檀帶著小瓜轉身離開青鸞殿。


    剛走沒幾步,就聽到青鸞殿裏的歡聲笑語。


    小瓜反倒不明白為何要幫陳昭訓。


    “娘娘,陳昭訓要是疤痕沒了,到時候可不是要跟你搶太子殿下了,您不該幫她。”


    顧雲檀往前走著,一麵迴答:“陳昭訓會想到我幫她的事情,礙於這個理也不會來幽蘭殿找事。東宮裏的嬪妃又不止我一個,要是她們真搶起來,我們躲開就是,獨得天地一安隅,何樂而不為。”


    先把人情和恩情攢好,說不定以後會大有裨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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