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無渝懵了。


    “審問?直接審問?他已經認定吳姑娘是兇手了?”


    “尚未有確鑿證據。”


    “那他為何直接帶人到堂上審問?他既沒有去三山湖附近查訪,又沒有私下打聽過當日的情況。”


    在大雍,什麽樣的人能審問?


    那是多方查證後確定有嫌疑的人!


    哪有一開始就私下審問的?


    這種事情雖然沒有寫進律法之中,但卻是約定俗成的規矩。


    無他,一個女孩子,若是私底下遭到嚴刑逼供,即使自己坦坦蕩蕩也架不住有些人心思叵測或是閑得發慌。


    若是運氣好,沒人碎嘴或是生出歹心,事情也就這麽過去了,但若是運氣不好,結局那就難說了。


    陶恆淡淡道:“雖然不符合人道,但是也並未違背律法。”


    鄭珣看了他一眼,不對勁,真的不對勁。


    他這句話聽起來雖然很中肯,但是他本就是為張大人而來,肯定知道他不是個好東西,又如何會為他說話?


    齊無渝眉頭緊緊蹙起,略過這個話題:“我感覺,這張大人似乎根本不知道如何探案。”


    陶恆挑眉:“說不定是已經推斷出真正的兇手,所以行事才沒有什麽顧忌。


    鄭珣眯了眯眼:“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態度很奇怪?”


    陶恆麵不改色:“有什麽奇怪的?”


    “你很像那種明明知道一切真相,但特意在別人推斷的時候往另一個方向引導,以考校的角度聽人分析的那種人。”


    鄭珣這個句子實在太長,她說著覺得累,聽著的人也覺得累。


    等了一會兒,陶恆始終沒有迴答。


    齊無渝等了會兒,最終還是選擇略過鄭珣的疑問。


    “但是,現場並沒有能證明吳姑娘就是那個兇手。”


    “死者身上每一刀都不是致命傷,男子不可能那麽快失去力氣,那他為什麽隻是掙紮,沒有想著反殺?”


    “要麽,是他不忍心,要麽,就是清楚對方強壯到她反擊也沒有任何作用。”


    鄭珣認可的點頭:“如果吳姑娘,就是前麵那個。”


    “可吳姑娘那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通常無法造成那樣利落的傷口,不過也不能妄下論斷,具體還是要見到吳姑娘才能確定,”他認真道,“明日我會去的。”


    他倒要看看,那個張大人究竟是什麽妖魔鬼怪。


    ……


    次日,衙役把吳姑娘押了過來。


    而“托人傳了信迴去後又折道迴來”的齊無渝也成功和她們再次會合。


    見到吳姑娘以後,才發現她比他們想象中還要瘦弱許多,身上沒有半點訓練的痕跡。


    就這樣一個小姑娘追著一個大男人殺了十幾步?


    這怎麽聽都很荒謬。


    但是張大人似乎就認定了她是那個罪犯。


    第一日的詢問就是一些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問題。


    不出意外,吳姑娘什麽都沒有說。


    待離開後,鄭珣問齊無渝:“可有看出來什麽?”


    齊無渝嚴肅地點點頭:“張大人的問題看起來十分尋常,但是他的大部分問題都帶著引導性,簡直是恨不得壓著吳姑娘承認自己就是兇手。”


    比如,他問兇器,不會問她使用的什麽兇器,而是直接問她用的什麽形狀的匕首。


    這樣的問題出現一個兩個還可以說是試探和言語陷阱,但是他每一句的問話都是這個樣子。


    陶恆邀功似的看向鄭珣,似是在說:你看,我就說他成長得還不錯吧。


    然而,第二日再次見到吳姑娘,他們卻是大吃一驚。


    她換上了一身寬鬆的囚衣,看著除了蒼白些外,似乎並沒有其他的異常。


    但是過了一會兒,她的衣服上就出現了許多斑駁的血痕。


    陶恆臉色驟然變得冷沉異常。


    “你給她上刑了?”


    張大人被他驟然生出的火氣嚇了一跳,片刻後才扯了扯嘴角:“是的,怎麽了?”


    “如果我沒有記錯,大雍是嚴禁屈打成招的。”


    張大人無辜地眨了眨眼,既為難又委屈:“大人可能不知道,這些人有膽子做惡事,就有膽子隱瞞不報,哪怕是證據甩在他們麵前,他們都是不會認的,所以必要的時候,都會采取一些特殊手段。”


    陶恆冷眼道:“你倒是說說看,你究竟掌握了什麽證據?”


    被他一再質問,張大人的臉色也終於忍不住沉了下來。


    “陶欽差陶大人,您這樣活在金窩窩銀窩窩裏的京官自然是不清楚我們這些人有多苦……”


    “讓你訴苦了嗎?我是讓你說說你的證據。”


    張大人有些隱秘的得意。


    他就知道這什麽欽差絕對沒安什麽好心思,所以,他早有準備。


    “證據當然是有的。死者為兇手……”


    “吳姑娘。”


    張大人頓了頓,繼續道:“死者為吳姑娘的未婚夫,但是死者其實另有所屬。”


    陶恆再次打斷:“心有所屬?是誰?”


    因為有京中的背景,即使是張大人的上峰對待他的時候都是客氣的。


    他土皇帝當久了,被這麽屢次忤逆自然心中不快。


    但是他還有理智,知道陶恆身後站著的是皇帝。


    所以,他壓了壓火氣,勉強道:“是吳媛早死的姐姐。”


    陶恆沒有追問下去,張大人終於鬆了口氣:“所以,吳媛對這個忽視自己的未婚夫早已積攢了許多怨氣,這也解釋了吳媛動手的原因。”


    他擠了擠眼睛,充滿暗示意味地道:“你也知道,女子嘛,總是如此,爭風吃醋什麽的,正常。”


    陶恆這次沒有生氣,因為他覺得作為“女子”被囊括為“爭風吃醋正常”的公主肯定會更加生氣。


    但是鄭珣神色如常,他也猜不出她的心思。


    陶恆迴過頭,憐憫地看了張大人一眼:“兇器呢?作案方式呢?”


    “本官查過,吳媛身上隨時都帶著一把父親贈與她防身的匕首,而那把匕首,如今已經不見了蹤影,那麽,本官可以合理推測,兇器是被吳媛扔進了三仙湖。”


    齊無渝忍不住再次翻了個白眼。


    合理推測,他管這個叫合理推測?


    他對這個詞是不是有什麽誤解?


    這不是他的揣測嗎?沒有其他方麵的證據可以佐證,他就下了結論,兒戲得他有些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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