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賈暉詢問,王子騰一時間不知該如何迴答。


    自從當上這個節度使,他就明白了若是沒有威望,他這個節度使是一點用處都沒有。


    這些年隆慶新貴對京營的動作他不是不知道。


    不管是安插人手還是故意讓其荒廢。


    他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這麽多年過去,不僅隆慶新貴不將自己放在眼裏。


    就連那些開國一脈的提督們,也對自己充滿了意見。


    對自己的命令也是愛搭不理。可以說他這個節度使在京營裏麵就是一個人見人厭的廢物。


    若不是有賈家的關係在,加上害怕隆慶一脈謀奪節度使的位置。


    怕是開國一脈都不會再讓自己在這個位置上待著了。


    “怎麽樣,節帥可想好答案了?”


    見賈琿再次發問,王子騰思索片刻,開口答道:


    “鎮武伯不知,我這個位置是代善公臨終時,與一眾開國勳貴在太上皇麵前求來的。”


    “已經不是我想不坐就能不坐的!”


    “況且我已經掌兵十數年,就算在此期間不受人待見,但在那些文官麵前,依舊是武將出身,又如何能走文官之路呢?”


    “哈哈哈!”


    見王子騰如此說,賈琿心裏就有了答案,然後笑著說道:


    “節帥也是兩榜進士出身,翰林院裏當過差的,如何不能重新走文官的路子?”


    “況且節帥與左都禦史相交莫逆,在文官裏麵也不是沒有人,何必杞人憂天呢?”


    “而且此事有陛下點頭,那些部堂閣老就算心有不喜,又能有什麽辦法?難道節帥還準備與他們打成一片不成?”


    “這......”


    “不知鎮武伯有何見教?”


    賈琿說到這裏,王子騰已經開始有些動搖,姿態也慢慢的放低了一些。


    見此賈琿默然一笑,笑著說道:


    “節帥,前段時間九邊丟失火藥軍械,陛下有意讓你去九邊巡查,你可知曉此事?”


    王子騰聞言點了點頭。


    “節帥,這些人雖然大楚承平已久,但九邊卻也常有動蕩,那些常年廝殺的鎮守總兵,可不比神京城的這些提督啊!”


    “節帥掌兵多年,自然也知道軍中的一些事情,怎麽可能沒有一點疏漏之處?”


    “節帥在九邊的時候自然可以安全無憂,但若是離開了九邊,那些總兵們可會讓你活著到達京城?”


    聞聽此言,王子騰倒是沒有多害怕,對著賈琿笑道:


    “鎮武伯不必擔憂,我若是巡邊,必然會兵馬護送,難道他們還敢截殺欽差不成?”


    見王子騰依舊如此,賈琿不禁有些鄙夷起來。


    “節帥有兵馬護送不假,難道那些總兵就會蠢到光天化日裏截殺嗎?”


    “倒是節帥身邊人多手雜,不過一副藥就能讓節帥長眠,何須兵馬截殺?”


    “這怎麽可能,暗殺軍中將領,朝廷必然大怒,他們更加不敢如此了!”


    “哈哈哈!”


    “節帥啊節帥,旁人不敢暗殺軍中將領,是因為擔心武將們感到物傷其類,人人自危。”


    “但你若是被暗殺了,你自認有那個武將願意出頭?”


    “在那些武勳眼裏,你與他們是同一類人嗎?”


    “而且以你如今的位置,太上皇根本就不在意你,你又不是陛下的人,誰會因為你的死去而大動幹戈?”


    “這些我能猜到,旁人難道就沒有猜得到的嗎?”


    一連串的發問,直讓王子騰再無剛才的雲淡風輕。


    一瞬間便已經大汗淋漓,臉色蒼白。


    這些年他都以武將自居,卻是忘了滿朝武將對自己的態度。


    若是自己當真查到了什麽了不得的東西,怕是還真會如賈琿所言,被人不明不白的害死。


    “節帥,有一件事我看在咱們都是宗親的份上,可以告訴你。”


    “前段時間我與陛下商議日後京營的事情,陛下對你的態度,可是有些不巧妙啊!”


    說完賈琿給了王子騰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讓其慢慢的體會。


    也不是賈琿危言聳聽。


    前段時間他前往皇宮覲見泰昌帝。


    泰昌帝的確認為王子騰的存在,會是擋住賈琿升遷的巨石。


    一來王子騰是開國一脈推舉,太上皇欽命的,若是沒有犯錯,也無法輕易拿去他的官職。


    若是選調,他一個不懂軍事的節度使也不好安排。


    就算是升遷,他一個正二品的節度使,再升就要進都督府了。


    他又沒有這樣的資曆。


    所以賈琿才會選擇讓他自請辭去節度使的位置,往文官的路上走一走。


    要知道依著泰昌帝的意思,可沒打算讓王子騰活著啊。


    畢竟若是王子騰不自己請辭,別人還真不好動他的官職。


    但一個執掌京師十四萬大軍的節度使。


    可沒有人會相信王子騰肯輕易請辭。


    畢竟眼前的大楚軍事還沒有鬆弛,文官還沒有cedi壓倒武官。


    一個執掌十幾萬大軍的節度使,就算是內閣輔臣,怕是也比不上。


    若今日王子騰當真願意自己請辭,他賈琿還真的算是救了王子騰一命。


    “鎮武伯,不知你說的文官,是什麽職務?”


    “節帥,以你的身份,能進的也隻有兵部了,至少一個兵部侍郎的位置,不知節帥可滿意?”


    “這個......”


    聽見隻是一個兵部侍郎,王子騰有些不滿意。


    “兵部葉尚書年事已高,早就到了告老返鄉的年紀了,若是節帥到了兵部,不是沒有更進一步的契機啊!”


    “可否容我考慮一下?”


    王子騰臉上依舊有些為難,看來還是有些不情願。


    “節帥,如今陛下與上皇正商議你巡邊的事情,若是他們商議好了,你可就再沒有選擇的餘地了?”


    “我是不是危言聳聽,節帥也可以賭上一賭,我言盡於此,既然節帥還是舍不得這根本掌控不了的軍權,那此事就作罷,權當我沒有來過吧!”


    說罷賈琿便起身告辭,準備往外麵走去。


    “等等,鎮武伯慢走,慢走!”


    看到賈琿要走,王子騰心內一慌,趕緊上前拉住了賈琿。


    “我...我...,罷了,鎮武伯宅心仁厚,必然不會坑害與我,我應下了!”


    “還望鎮武伯替我稟明聖上,隻需陛下言語一聲,我這就上表請辭節度使一職!”


    “哈哈哈,如此就好!節帥果然深明大義!”


    賈琿見他答應,也露出笑容,然後與他又一同返迴帳內,開始聊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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