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不必一直唾棄,光明也不值得永遠歌頌。


    消滅光明和黑暗,達到永久的公平正義,才是真正的史詩歌讚!


    “就是我說的”。


    ……


    小鬼好奇的打開窗戶,在不斷顛簸的黑暗之中,幽亮的眨著眼睛,“既然是去抓人的,那你總該給我們點提示吧,徐嘯傑有啥特點嗎,除了怕黑?”


    東堯坐的板正,腰背筆直的挺著,好好的車座位都不靠上去,也真的挺浪費的。


    謹慎的思考了半天,才說道,“好像沒啥主要的特點,那貨跟橡皮泥似的,遇見什麽招就對應的變換成什麽損樣……從我這幾個月和他糾纏的結果來看,他就是個死不要臉,還拿他絲毫沒辦法的賤人!”


    “這話倒是很貼切,是挺賤的,骨子裏就那樣”,袁屠靠在車窗旁,迎風飄揚著眼鏡的迷惘,嘲諷著說道。


    嘲諷也不是針對徐嘯傑,可能是袁屠自己吧,畢竟這貨是從他自己手裏蹦出來的,殘次品的殘次品。


    小鬼難為情的皺著眉頭,擔憂的問道,“所以你帶我們去就是送死的,還是一日遊啊?那好歹有點你們糾纏的細節吧?比如打架的招式和武器,或者是一些稀奇古怪的法器?”


    “糾纏的細節……?你這問法也怪雷人的!能不能好好說話……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們的是,我和他就沒交過手”,東堯有點尷尬的聳聳肩,然後不太信心的迴答道。


    “你腦迴路也是夠新奇的,想歪了!可是,你們怎麽可能沒打過架,一次都沒有嗎?原來你這麽廢啊,新天兵天將”,袁屠把手搭上東堯的肩膀,嫌棄的拍了拍他的後腦勺。


    這個動作很熟悉,還是那個操心的老大爺專用姿勢,連夜風都嗚咽著發出最熟悉的氣息,好像他從來都沒有變。


    好吧也變了點,起碼有點年輕人的浮躁和口無遮攔了。


    “你才廢!那也是有情況的,徐嘯傑雖然從來沒和我們的人交過手,但這也不能說明他就是個弱雞,而且他身邊一直站著一個保鏢,那個家夥才是戰力爆表!”


    說完,東堯挺直的背開始稍微彎曲,因為他按下了壓縮車輛外形的按鈕,使車子進一步的減少引起外界注意的可能性。


    可是這個設定,真的有效嗎?


    袁屠表示很懷疑,特別是自己一米九幾的大個子,抗議到連腿都伸不直,“喂,這是什麽狗屁設定!隱身,遁地哪一個不比這個強!我的老腰就要斷了”。


    小鬼幸災樂禍的左右搖擺,“嘿嘿,小個子的優勢就體現出來了吧,看來我這一米七點的身高剛剛好!誰讓你們長這麽高的”,晃來晃去的,黑白搖曳的頭根本就頂不著車蓋。


    壓在頭和車之間的那點縫,看得兩個大小夥子火大,但是他們被限製著連脖子都扭不開,臉都漲紅了。


    不得不承認有些時候,一點點的特惠空間,就真的可能讓人的情緒完全不同。


    盡管這樣的類似想法很扯淡,但人所在的空間,就是這樣的……莫名其妙。


    “別亂動了!你以為我願意啊,要不是資源有限誰能想出這麽無聊的設計,目標小點總歸還是有點幫助的”,東堯盡量移動著身體,好讓自己舒服一點。


    “哎呀,對了,那個戰力爆表的家夥什麽來頭?這你們應該得知道了吧”,袁屠把胳膊肘往窗戶外拐,這才讓自己和旁邊人都空了一點。


    東堯護著自己衣服上的繡花,生怕它褶皺了,不太肯定的說道,“這個……不重要,反正我帶了重型炮彈,活著迴來應該不是問題!”


    “……你個假軍人”。


    說來也是奇葩,這車子居然是三個座位排在一行的,車廂光是小巧玲瓏了,多一點的武器都塞不下。


    就這,他們都敢直接去抓人,已經不是年少輕狂而是真的有預謀的犯病。


    ……


    長腿鳥三步兩步的鬼鬼祟祟,馱著一個被壓縮到很小的監獄車籃,很猥瑣的在城市街頭跳躍旋轉。


    宛如月下的仙鶴般優雅,當然,如果為了視覺效果更好的話,最好還是把腿毛給刮了。


    從海邊跳了一曲,然後就溜進了一片比較普通的區域,這裏的樓房比較老舊,不像是商業大亨會選擇的駐紮地。


    要是不知路的話,很可能會認為是自己眼拙,居然看不出徐嘯傑選擇這裏的精妙之處!


    袁屠隻記得,徐嘯傑的品味很……獨特,這還是第一次親身感受到來自他的獨特磁場感。


    便問道,“東堯,就這地方真的能擋住兩星炸彈?我估計一顆普通導彈就夠炸平的吧”。


    “噓,說什麽荒唐話!這裏還有人住呢,怎麽可能直接用炮轟……小心點,這地方邪性得很,每次來都會被提前發現”,東堯操控著大長腿慢慢蹲下,然後打開了車門。


    “這是幹嘛,要下去嗎?”小鬼看了一眼黑漆漆的車下,較之前變慫了的咽了咽口水。


    初生牛犢不怕虎,可惜,這隻牛犢好像長大了。


    東堯翻身往車後去拿裝備,命令道,“沒看過電視劇嗎,科技和魔法弱雞的時候就要肉搏啊!快下車,這大長腿目標還是太大,我們需要分開行動”。


    “知道自己弱還送死,你是能重生還是咋滴?反正我的作用不敢保證,隻能拚一拚,搏一搏了”,袁屠說著喪氣話,然後慢吞吞的把腿伸下去一條,費勁吧啦的才踩到地上。


    此刻黑暗中的心情,可能就是,早拚晚拚都是拚,這毫無規律的扭曲空間還是肆意一點為好。


    就像,遠處一個越來越亮,閃爍越來越亂的光點。


    還逐漸靠了過來。


    東堯端著自己的槍,小聲喊道,“快躲起來,有人!”


    說著東堯附身一個滑鏟,就溜進旁邊小店鋪的外櫃台底下了,隻剩兩個傻子在原地慌亂的打轉。


    “他怎麽滑進去的?我們躲哪啊!”小鬼著急的趴在地上,四處尋找可以躲人的地方。


    “別動,我幫你!”袁屠鉚足了勁,然後一腳把小鬼踹了進去。


    “你進來幹嘛,離我遠點……”


    “別懟我!我的腿別著了”。


    櫃子下麵發出兩聲輕微的慘叫,互相對罵了幾句,然後就閉嘴了。


    大概率是死了。


    “……”,四下終於無人了,袁屠深唿吸一口氣,然後朝著那個亮點獨身走去,跟約好的一樣。


    ……


    身為業餘的特招入編者,袁屠每一步的躲閃都顯得十分笨拙,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理科生的通病,腦子永遠跟不上手腳的思維。


    本想著偷偷靠近一點,結果弄巧成拙,絆倒了好幾次。


    “果然,都學廢了……”


    “該死的製度,早晚……好像也和我沒關係了”。


    “一個無牽無掛的無敵之人,怕個毛線!”


    結果都不用袁屠費勁的潛藏伏擊過去,對麵的光點直接發現了這邊的動靜,猛得衝了過來。


    刺眼的光亮變幻出一隻腳,狠狠地跺在地麵一個易拉罐上,直接碎了,對是碎成渣了。


    突然蹦出來的鐵皮差點打中袁屠,他躲在垃圾箱裏麵,隻露出一條縫來觀察。


    也是夠衰的,正好擦臉而過,幸好袁屠因為臭捂住了口鼻,這才抑製住自己沒喊出聲。


    那個光點一直變幻著人形,好像不對……它就是個人的形狀,隻是身上散發的光太亮遮蓋住了原本的身形。


    刺眼的光亮度大,可是照射的範圍怪異的被限製在一定的區域,正巧把袁屠的藏身地給略了過去。


    放水,還是真的廢?


    而且這麽近的距離,如果那個家夥真的不是人,憑借著特異的能量之軀,也早該發現袁屠了吧?


    “難道……隻有光照到的地方它才能感知到?那我要不作死試一試?”


    那個光人緩慢而筆直的移動著,應該是在做定期的晚間排查,還是隻會直線排查的單一白癡設置。


    袁屠慢慢的頂開垃圾箱的蓋子,然後爬出一條腿耷拉在沿壁上,再用一隻手抵住蓋子往後翻,直到蓋子輕輕的觸碰到沿街的牆壁停住。


    咯吱——


    破爛的塑料蓋子和牆壁輕輕一摩擦,發出刺耳的微響,然後那個光點就一百八十度的扭過腦袋,用亮瞎眼的目光盯上了袁屠。


    “事情不該這樣發展的吧……死了死了!!!”


    愣了一秒,袁屠立刻側身壓翻垃圾箱,然後連滾帶爬的往歪歪扭扭的小巷子裏跑。


    這裏道路複雜,那家夥一根筋應該不會……


    等等,它追上來了!


    它腦子比誰都會轉彎,是側著身子滑進來的,腳下跟裝了輪子似的。


    “不講武德啊!斜著就可以不走直路了嗎?救命啊!”


    原本滿滿當當的地區,一盞燈都沒有亮起來,好像被開啟了無人殺戮之境。


    主打一個不傷及無辜,就死逮著一根草薅。


    可是,這不是吳釋的屏蔽功能嗎?


    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光點的殺戮很筆直,就算這片地區也存在著明顯的罪惡波動,也沒有直接撞門而入大開殺戒。


    在沒有錨點,沒有準備好之前,它應該覺得,還是隻抓住眼前的這一個最劃算。


    而且眼前這個,還笨得要死,跑都跑不動。


    ……


    光明正大的車輪鬼滾滾而來,亂舞著修長的手指往前戳,很快就逼近了袁屠笨拙的衣角。


    砰——呲呲呲!!


    黑暗中突然噴出來一道水流,在明媚的光亮下顯得橘色天香,還冒著泡泡。


    光人被泡泡紮到了臉,估計是被泡亂了腦子,一瞬間就失去了方向,原地停下轉了好幾個圈。


    然後一個黑影冒出來,就把袁屠往角落裏一拽,滿身甜膩的汽水味,跑出去很遠才停下來。


    扶著牆,腰都直不起來。


    自從幾十年前高三體育考試之後,袁屠就再也沒有這樣拚命地跑過了,跑到嘴裏都冒泡泡了。


    還是甜甜的汽水味。


    “謝謝啊,你這個好心的……汽水兄弟”,袁屠腦子裏的海水還在翻滾,冒出嘴的泡泡可能需要喘好幾天才能緩過來。


    汽水兄弟拍了拍袁屠的背,然後貼心的遞上來一瓶汽水,擰開蓋子說道,“不用謝,我的新汽水配料”。


    “噗——你……你是”,到嘴的汽水被袁屠噴了出來,他一下癱坐在了地上。


    昏暗的路燈搖搖晃晃,細小的飛蟲繞光而死,遠空之上還有幾隻滑翔而過的小灰鳥,在啞啞的叫喊。


    路燈閃爍著正義的光芒,抓住暗賊的惡魔正在低語,此時此刻就連失去記憶的時空都召喚著耳邊的犬吠,在遺忘間撕咬成醉。


    “怎麽樣,我這張帥臉驚豔到你了吧?好兄弟”。


    “……徐嘯傑,你真是,帥瞎我了”,袁屠語無倫次的,在極度恐慌又極度理智之下,選擇性的保持自己年輕的遇事態度。


    徐嘯傑好像也變年輕了,和袁屠處於同一年齡段的十七八歲,兩相對望的時候別提有多尷尬。


    “真有眼光,那我待會兒可以讓你死的痛快點”,徐嘯傑奪過袁屠手裏的汽水瓶,然後縮手一捏,爆炸般的氣泡瞬間籠罩眼前,化作隨風易散的光點一閃而過。


    與此同時,那個迷失方向的光人已經恢複了正常,抹掉臉上的光泡之後順著天上鳥群的指引,朝著又一條直線出發。


    這個方向的盡頭,就是一對大長腿,還有已經空空蕩蕩的櫃子底麵。


    ……


    喝下去底氣十足的汽水,連唿吸都是衝鼻子的底蘊爆炸,袁屠在少年的冰涼汽水中被熱醒了。


    一睜開眼,一個渾身冒光的火爐就在眼前咕嚕嚕的冒泡,溢出來的泡泡蹦到臉上不停地灼燒。


    旁邊還有聲音悠揚的電視劇,在婆婆媽媽的伴奏。


    伴奏……


    好在爐子距離不算太近,滾熱的光之泡泡隻夠燒卷睫毛,袁屠還不至於立刻化成一灘新鮮的汽水。


    就是老打嗝,“嗝……咳咳呸呸呸,我都多少年沒喝過汽水了,還是太甜了對於我這個老頭子來說……”


    “老頭子?兄弟,你是不是對你自己的年輕貌美有什麽誤解啊”,徐嘯傑拿著一包辣條,一邊吃一邊湊到爐子旁聞了聞。


    袁屠被綁在一堆紙殼子上,在可以看到的範圍內,有幾個格外清晰的商標,這些信息就算有用也不是重點,因為最重要的還是——


    特別的雷人,真的。


    口水雞、手工辣條、通氣汽水……


    和這些東西綁在一起,袁屠都快覺得自己是新的垃圾食品了,無語到都沒有力氣掙紮逃跑了。


    “咳咳那個啥,徐嘯傑啊,這些垃圾食品吃多了身體不好的,你要不要換個地方綁我,我有點膈應”,袁屠掙紮了半天,這堆不知道攢了多久的紙殼子依舊紋絲不動。


    “垃圾食品不健康,那我問你,現在什麽東西真的健康啊?連人都可能是被基因編輯出來的,還擔心這個?吃不死就吃唄!不然,你讓我吃你怎麽樣?”


    徐嘯傑咬著辣條,滋滋冒油的聲音,在袁屠驚悚狀態下的耳朵裏,更像是血滋滋的洶湧冒血聲。


    而那個冒泡的爐子冒出的橘色泡泡,在十分簡陋的室內燈光下,顏色越來越紅,越來越深淵暗潮的厚重。


    袁屠咽了咽唾沫,開始試圖掙命,“吃人……嘴軟,兄弟,放下辣條立地成佛!”


    “是嗎?我今天就是為了試一試的,兄弟你一定會幫我解開謎團的吧!”徐嘯傑吞完辣條,然後習慣很好的把垃圾往袋子裏一裝。


    油香油香的味道被封鎖,變換作少年瞳孔裏的篤定,橘紅烈陽般的氣泡開始膨脹。


    隨後逐漸的膨脹開來,直到把整個室內都擠滿,旁邊一直慢放的電視機突然黑屏,再也沒有了信號。


    ……


    光間結存的隔離成就,沒有信號。


    “沒有內部的信號,那……”


    “就隻有來自外部的,特別是來自星海無殤的境地”。


    你看,那翻湧在血水之上的塵埃,像不像是信號,又像不像是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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