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沐恩走上樓之後,酒館老板注視沐恩的目光挪了迴來,他手中拿著一塊白色的幹布,細膩的擦拭一個藍色的杯子,動作輕柔。


    酒館裏有些嘈雜,有些客人喝上頭了,聲音不自覺的大了起來。


    把藍色的杯子放迴到原來的位置,酒館老板走到了那一桌客人旁邊,“小聲點。”


    客人們尷尬的笑了笑,壓低了交談聲。


    “瓦特爾亞。”


    忽然,酒館老板耳邊響起了這個名字。


    他愣了一下,轉身卻沒有看見任何人。


    “幻聽嗎?”


    酒館老板微微皺眉,沒多久眉頭又舒張開來。


    他迴到櫃台後,一次抬頭,他看見在櫃台前,多了一位老年人。


    老年人十分的蒼老,雖然是職業者,但是隻有三階不到的實力。


    而三階實力壽命隻有一百二十年。


    所以可以判斷出,他的年齡已經有一百歲左右。


    在老人的身上,酒館老板有熟悉的感覺,他似乎認識這個老人。


    “瓦特爾亞。”


    老人開口說,他的聲音和酒館老板剛剛聽到的一模一樣。


    現在,酒館老板可以確定,這個老人是他的老熟人了。


    酒館老板因為自身實力強,並且是半獸人的原因,所以本身的壽命就十分漫長,離開格安特思的這數十年裏,時光一點都沒有在他的身上留下痕跡。


    但是對於格安特斯裏他的老熟人們就不一樣了。


    高階職業者少之又少,中階職業者才比較常見。


    數十年的時間,對於他們來說,不亞於是生命的一半,或者三分之一。


    所以現在他們成為了一位老人,酒館老板毫不意外。


    恐怕有些人已經壽命耗盡,躺進墓地裏了吧。


    “聊一聊吧?”老人說。


    “這裏?”酒館老板給老人倒了一杯酒,鮮紅的酒液在杯中轉著圈,幾點氣泡漂浮了一會兒後就炸開了。


    “不是這。”老人抬起頭,他有些顫抖的手握住了酒杯,輕輕抿了一口,在酒液的刺激下皮膚鬆弛的臉頰大紅一片,然而這不是結束,這一口隻是開始。


    老人似乎隻是在適應這杯酒的度數,當適應之後,他直接將酒杯高舉,一飲而盡。


    這股豪邁,讓酒館老板認出了老人是他的哪一位老熟人。


    年輕的時候,老人就是這樣,老了之後,他還是這樣。


    酒館老板不知道老人要和他談什麽。


    他猜測,或許是愧疚當年自己去求他的時候,他並沒有伸出援手吧。


    這樣一口悶的衝擊後勁比想象的要大了不知道多少,老人額頭爆出了青筋,他就好像吞了一枚火球到腹中,不斷的從身體內燒灼著。


    然而老人忍了下來,並且臉上露出了笑容,大喊著:“爽!”


    他把酒杯重重的砸在了櫃台上,但是力量的控製使得這一下隻是聲音響亮,酒杯並沒有破碎。


    老人朝著酒館大門走去,他的步伐並不緩慢,每一下都十分堅毅。


    酒館老板注視著老人的身影,過了好一會兒,他一把拉來了在劃水的德魯伊小姑娘,“幫我看一下店。”


    說完,酒館老板就追了上去。


    大街上,老人在最前方。


    酒館老板和他隔著五十米。


    在不斷的前進下,走過的路線讓酒館老板越來越眼熟。


    最後,老人在一座建築前駐足。


    酒館老板緊跟其後,站在了老人的身旁。


    在前方建築上,寫著“格安特思城衛隊”幾個字。


    這時,老人轉身,麵對著酒館老板。


    他猛然的抬起手,握拳砸在胸膛上,用蒼老的聲音說:“格安特思城衛隊副統領約恩向統領報到!”


    酒館老板側過腦袋。


    此時的畫麵,就如一百多年前的曆史重演。


    隻不過那時的兩個青年,一個現在已經垂垂老矣,另外一個還是沒有多大的變化。


    “約恩,你老了。”


    瓦特爾亞歎了一口氣。


    他抬起了右手,五指握緊,厚長的毛發讓拳頭和真正的獅爪沒有多大的區別。


    有約恩半個身軀大的拳頭,就這樣捶在了他的胸膛上。


    約恩頓時連環咳嗽。


    瓦特爾亞沒有用多少的力氣。


    但是約恩已經是老人,以他的身體素質,這一拳對他來說不亞於攻城錘。


    索幸的是他扛了下來。


    “對不起。”


    在停止咳嗽後,約恩開口的第一句話便是這個。


    “沒有什麽對不起的。”瓦特爾亞搖搖頭。


    當年約恩沒有出手,他能夠理解。


    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像自己一樣是個孤家寡人。


    毫無顧忌。


    但想起來,瓦特爾亞就沒有後悔過。


    如果他當老師的不出手,還有誰會為他的兩個學生出手呢?


    就他們背後的家族嗎?


    最先慫的就是他們了。


    萊恩納王國的公爵之子,嗬嗬,竟然讓他們怕成這樣。


    瓦特爾亞不屑的哼了一聲。


    約恩望著瓦特爾亞,知道他在迴憶過去。


    他搖搖頭。


    當初,瓦特爾亞有兩個學生,一個是男爵之女,另外一個隻是普通的平民。


    被瓦特爾亞收為學生之後,兩人在短短一年內就成功成為了三階戰士。


    原本他們被瓦特爾亞視為城衛隊的接班人。


    然而好景不長,一次萊恩納王國的考察團來到這裏,在考察團裏有一位公爵之子。


    這位公爵之子看上了瓦特爾亞的少女學生,瓦特爾亞的兩個學生是一男一女。


    因為在萊恩納王國的自家領地中肆無忌憚慣了,所以這位公爵之子就派了六階實力的護衛抓來了瓦特爾亞的少女學生,而少年學生則是在過程中被護衛失手打死。


    在聽聞學生死亡還有被抓的消息之後,瓦特爾亞憤怒的衝往了公爵之子所在,沒想到卻見到了他的少女學生被淩辱後自殺的場景。


    那時在公爵之子身邊還有其他格安特思的貴族,他們為了討好公爵之子,勸瓦特爾亞放下。


    然而瓦特爾亞含怒出手,暴露出九階的實力,將公爵之子的護衛全部殺死,但是最後公爵之子卻逃脫迴了萊恩納王國。


    同時北境委員會在收到消息之後,派人阻擊瓦特爾亞。


    瓦特爾亞那時向交好的貴族都發出了求助,但是沒有人幫他。


    迴到萊恩納王國的公爵之子,哪怕是大師,想殺他都難了。


    在解決掉北境委員會派出的人後,瓦特爾亞就消失了。


    當他再次出現時,渾身鮮血,身受重傷。


    但是他手中提著兩個腦袋,一個是公爵之子的,另一個則是——公爵的!


    沒有人知道瓦特爾亞是怎麽做到這樣不可思議的事情。


    但是他就是做到了。


    萊恩納王國對瓦特爾亞發布了懸賞令。


    但是在瓦特爾亞離開格安特思時,沒有一位貴族敢動手。


    他們眼睜睜的看著瓦特爾亞前去了凜冬要塞。


    ......


    結束迴憶,瓦特爾亞算了算,當初捧公爵之子臭腳的貴族,有許多人現在應該在墓地裏了。


    他搖搖頭。


    事情都過去幾十年了,況且當初的仇也報了。


    他也不打算追究什麽了。


    說到底,都是他為了貪一時的補覺,在收到學生求援後,去遲了。


    “所以,約恩你是想聊些什麽?”


    瓦特爾亞平靜的注視著約恩,約恩看到他的眼睛裏隻有平靜的湖水,沒有了當初的那一隻雄獅。


    “當初那些貴族在知道你迴到了格安特思之後,想著要怎麽對付你。”約恩說。


    “是嗎?那就隨便來吧。”


    瓦特爾亞並不在乎。


    不過他奇怪的是,“我都沒去找他們麻煩,怎麽他們就迫不及待的想來找我麻煩?”


    約恩迴答說:“你因為自己的實力,所以不在乎他們,但是他們不一樣,他們當初站在了公爵之子那邊,現在自然恐懼你。


    畢竟當初你提著公爵腦袋迴到格安特思的那一幕,太嚇人了。”


    約恩歎了一口氣。


    他當初在看到的時候,並沒有覺得有什麽。


    但是在後麵知道其中一個腦袋是公爵後,整個人都驚的懵住了。


    雖然說萊恩納王國隻是排名十二的王國。


    它的公爵,也不是能夠小瞧的。


    但是瓦特爾亞卻以九階的實力,提著公爵的腦袋迴來。


    離譜!


    “那也是有代價的。”瓦特爾亞說,“自那以後,我無法突破大師。”


    在凜冬要塞用足夠多的功勳消去了自身的懸賞令後,瓦特爾亞去開設酒館的原因,這就是其中之一。


    無論他將自身技藝怎樣打磨,都無法觸及到大師的境界。


    “可你已經非常強大了。”約恩歎氣。


    瓦特爾亞現在還是和當初一樣,而他已經快要邁入墓地。


    “你現在成為家族的家主了嗎?”瓦特爾亞隨口問。


    進出的城衛兵用好奇的目光看著他們兩人,但是在看到約恩的刹那眼神中就流露出尊敬的神情。


    “是,也不是。現在我已經退下來了,家族的家主由我的大兒子擔任。”提到這個,約恩臉上露出了笑容,“你要是再次像我求助,那麽這一次我可以作出決定,沒有人反對了。”


    瓦特爾亞想起了那個小男孩,沒想到那個小男孩都成為了家主。


    “好了,如果就隻有這點事,那我就迴去了。”


    瓦特爾亞離開這裏,這個地方已經不屬於他了。


    約恩看著他離去的身影,有些顫顫巍巍的向另外一個方向走去。


    迴到星月花酒館,星月花酒館並沒有因為瓦特爾亞的離開而變得混亂。


    反而生意更好了。


    沐恩不知道什麽時候從樓上下來,重操舊業,他端著盤子給女性客人送去酒水,每一次笑容都會讓女性客人沉迷其中。


    沐恩看見了瓦特爾亞,驚訝說:“迴來啊,老板。”


    他沒有去問瓦特爾亞去了哪裏,這畢竟是一個人的隱私。


    按德魯伊小姑娘的描述,老板應該是去和以前在格安特思裏的老朋友敘舊去了。


    瓦特爾亞點點頭,走入櫃台內。


    星月花酒館其實是他的兩個學生一起開的酒館,並不是他開的。


    隻不過在兩個學生死去之後,他接手了酒館而已。


    畢竟在他們死後,留下的東西隻有這些了。


    “額。”


    沐恩撓撓頭,把德魯伊小姑娘拉到了旁邊。


    “老板是不是有些不對勁?”沐恩察覺到瓦特爾亞的情緒有些不對。


    “有嗎?”德魯伊小姑娘心十分大,並沒有察覺出什麽。


    “沒嗎?”


    兩人大眼瞪小眼。


    ……


    城主府。


    貴族們再次聚集。


    索菲亞無聊的看著周圍的其他人,作為一隻貓,跟一群老鼠玩這麽久屬實為難她了。


    最主要的是這群老鼠還以為他們自己是貓。


    “約恩,怎樣?”


    城主看向了約恩問道。


    “瓦特爾亞並沒有對我們有什麽敵意。”


    約恩說。


    此時他提起瓦特爾亞,完全不像之前的模樣。


    時間會改變一個人。


    權利也一樣。


    兩者相加,無論當初約恩是怎麽想到的,現在的他,其實和那群捧公爵之子臭腳的貴族沒什麽區別。


    甚至還加入了他們的行業。


    沒辦法,總得要為家族考慮。


    索菲亞看穿了約恩的想法,她輕哼一聲。


    “萊恩納王國的王妃給我送了一封信。”城主說,“在信裏王妃寫到,如果能夠解決掉瓦特爾亞,那麽她能夠讓我們所有家族搬到萊恩納王國的王都裏。”


    萊恩納王國的王妃,是當初瓦特爾亞殺死的那位公爵的親女兒。


    聽到這個消息,大部分貴族頓時唿吸粗重起來。


    雖然說萊恩納王國的王都並不會比格安特思好上多少。


    但是萊恩納王國的王都代表的是權利的中心!


    “瓦特爾亞那麽強大,我們辦不到吧……”


    有貴族猶豫的說。


    索菲亞點點頭,這個家夥倒是有自知之明,她見過瓦特爾亞,這可是一位處於晉級大師邊緣的九階強者。


    真說起來,整個格安特思裏沒有幾個人能夠讓瓦特爾亞打的。


    “區區瓦特爾亞,九階戰士而已。”


    城主十分自信。


    “難道城主您有辦法對付瓦特爾亞?”有貴族問。


    城主沒有說話,他的目光深邃,抬起手拍了兩下,隨後一個人從他的後方走出。


    “介紹一下,大師級強者,風行者基修!”


    城主大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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