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藍姑絲毫不跟我客氣,直接重重的一腳將我踢翻到旁邊的水坑裏,順手從高靴裏拔出一把明晃晃的小刀,慢慢的走向我。


    我心裏一涼,這次看來是踢到鐵板了。


    我隻能一邊轉換口氣求饒,一邊祈求鵬飛哥快點來。


    再晚點我估計就真的要嘎了。


    小藍姑走到我身邊,高高舉起手中的小刀,迎著我腦袋瓢子一刀狠狠紮下。


    啪嗒!


    小刀激起水坑裏的水花,擦著我的頭皮深深的紮進地下的塵泥裏。


    我嚇得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眼淚就要下來了。


    小藍姑的目光此時卻是突然落到我臉上。


    我被她盯得心裏直打鼓,我就像是一條砧板上待宰的魚,幹渴的喉嚨上下滾動著。


    小藍姑伸出手,快速的擦去我臉上的汙泥,又從兜裏掏出一張照片,久久的盯著我。


    “徐白?”


    許久之後小藍姑有些激動將疑的叫出了我的名字。


    我非常疑惑的看著她,在我的記憶裏,我家就從來沒有出現過這麽一位神仙一樣漂亮的姐姐。


    “白麵佛爺,是你爹吧?”


    小藍姑看著我繼續問道。


    我看了看她,緊閉著嘴不說話。


    這些年我經曆的東西真的太多,少年子弟江湖老。


    我爹娘名聲在外,我不知道她是尋仇還是有別的什麽目的,隻有閉口不言。


    小藍姑看了看照片,又看了看我,緊皺著眉頭。


    “想不想知道你爹娘去南方後的事情。”


    聽她提起我爹娘,我頓時激動的看著她說道:“你知道他們去南方後的事情,他們怎麽樣,還活著嗎?”


    如果我爹娘還活著,那我就不用在這裏幹這種爛活,受這種罪,我失去的東西也能夠輕而易舉的再次迴來。


    小藍姑拿著照片的手狠狠的顫抖了一下,近乎有些哽咽的說了一句。


    “終於還是找著了。”


    小藍姑一把將我從水坑裏撈了起來,看著我嚴厲的喝道:“站正了,挺直了!”


    我聽著她的話,站正了好久沒有站正的身子。


    “以後叫我小藍姑,不許再幹那些下三濫的事!”


    小藍姑看著我一字一句的說道。


    我抬起頭打量著她,神情有些戒備,更多的是急切。


    我急切的想從小藍姑口中知道我爹娘的生死。


    “徐白,你小子讓我怎麽獎賞你呢,上三樓,給你叫八個大學生……”


    這時鵬飛哥帶著人快速趕到,他一臉的興奮,還情不自禁的抱了抱我的後肩。


    隨後他的目光又落到小藍姑的身上。


    “嘖嘖,這俏模樣,這身裝備,官二代,還是富二代,賠吧,一個億,公道價。”


    鵬飛哥看著小藍姑獅子大開口,還一副色眯眯的樣子,也不知道他在打什麽壞心思。


    小藍姑冷冷的看了鵬飛哥一眼,一句話沒說。


    手裏的小刀直接在鵬飛哥腦袋脖頸上一旋。


    鵬飛哥捂著脖子上一圈紅印子,魂都駭飛了。


    他狠狠的噎了口唾沫,魂不附體的指著小藍姑說了一句:“小……小……”


    小藍姑一句話沒有,鵬飛哥屁滾尿流的帶著人撒丫子跑了,跑得比他麽職業選手都快。


    “想知道你爹娘的事就跟我走。”


    小藍姑把小刀插迴高靴裏,冷冷的看著我說道。


    我有些試探的看著她叫了一聲:“小藍姑,你真的知道我爹娘去南方後的事情?”


    小藍姑轉身朝著遠處走去,一句話沒給我留。


    我急忙緊跟上她的腳步。


    是小藍姑將我拉出下三濫的江湖門路。


    小藍姑救了我。


    她讓我重新挺正了腰骨,再迴我該走的大道,摸著我爹娘曾經走過的腳印,走出了一個屬於自己的瓷行江湖。


    “什麽是定瓷?”


    小藍姑問我。


    “定瓷就是定窯燒出的瓷器。”


    我看著小藍姑一本正經的迴答。


    小藍姑聽了我的話後,抬起手狠狠地就給了我一巴掌。


    她說。


    定窯花瓷甌,顏色天下白,這是定瓷。


    刀形似流水、花成如滿月這叫定瓷。


    國之寶器,傳世之精,這叫定瓷。


    小藍姑又問我。


    “什麽是瓷行江湖?”


    我抬起頭看著小藍姑,說道。


    “江湖就像是一張珠簾,把每個人物串起來就是一場江湖。”


    小藍姑又狠狠的給了我一巴掌。


    “我沒讓你給我說書!江湖是人,是人心,人性,你給我牢牢記住了,你即使選擇相信一個人,也別忘了人性!”


    重重的一句話,小藍姑說得字字珠璣,擲地有聲。


    定窯瓷器,胎土細膩,胎質薄而有光。


    胎土是一件瓷器的骨,而為了讓我深刻體會這個“骨”,小藍姑將我送進了窯廠。


    親自下窯教我土胎製胚,淘洗……


    我曾在烈日懸空的三伏天裏光著腳踩出即將入窯的胎泥……


    定窯瓷器,釉色純白滋潤,上有淚痕,釉為白玻璃質釉,略帶粉質,因此稱為粉定,亦稱白定。


    胎土是瓷器的骨,釉色是瓷器的衣。


    我曾在溫度極高的窯廠裏,為胎器潤釉添衣。


    看著它們被推進上千度的窯爐裏,既而在燃燒的烈火中完成一場質的飛躍。


    出窯成臻。


    五年,整整五年。


    我的血肉幾乎與定瓷融為一體。


    我隻需打眼一瞧便能知道某件瓷器的胎薄厚渾,衣骨瑕疵。


    不用過手,我就能感受到某件定瓷的溫潤柔和。


    那是一種不同於一般瓷釉發亮的浮光,而是一種淡淡的乳光。


    白中閃淺米黃色,呈現出象牙般的質感,給人以柔和悅目、溫潤恬靜之美感。


    色如玉,聲如磬,刻花奔逸、瀟灑……


    我以為有此成就,已經可以“拔劍”江湖,成為甚至超越白麵佛爺,也就是我爹的傳奇。


    然而小藍姑卻毫不客氣的給我潑了一桶冰水,徹底的冰涼,涼到骨髓。


    小藍姑說,這些隻是基本功而已,隻能算是初識定瓷,連瓷行江湖的門檻都沒摸到。


    窯廠五年後,小藍姑帶著我開始遊曆江湖。


    三年時間。


    小藍姑教我辨識古定瓷,教我怎麽樣用行業黑話和人做交易,教我如何看透做局……


    小藍姑不僅讓我說學聽做,還讓我親自上手。


    我打眼吃虧的時候,小藍姑也不幫我,隻說狼到天邊吃肉,狗到天邊吃屎。


    她有時候還在旁邊譏諷我:“要是大器,你就真的是爛土一坯,明年墳頭草三丈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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