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幾人一邊走一邊說:「蒲州城東南西北四角,西北是最亂的,酒坊、賭坊、集市全集中在那裏,但那裏房價也十分便宜,因而也匯聚了不少人。」


    見苻令珠不吭聲,他就知道西北不是這位夫人的首選,便道:「東南方,因著東麵直接麵向寬廣的草原,時常會有蠻人騷擾,即使他們攻打不進城中,大家也都害怕的緊,所以房子建造的最是寬敞,人少,多是胡人在那居住。」


    「南麵,是夫人的首選了,那裏的坊都幹幹淨淨的,周圍也都是小有積蓄之人。」


    苻令珠聽著不置可否,問道:「可還有更好的?」


    那人吞吞吐吐,仿佛說道了什麽猛獸,頗有些瑟縮之意,「若說住的最舒服之地,絕對是城中州府所在的核心之地,奈何那裏都是達官貴人住的地方,想住都沒得房子買,需得州府同意,才能入住。」


    她挑挑眉頭,「州府同意,方能入住?奇哉怪也,我還是第一次聽說這樣的規矩。」


    那人拱手,不住地給她彎腰,「聽夫人們的口音,可是從長安來的?隻怕夫人不知,這是我們州長定下的規矩,隻有有才之人,才能享受更高的待遇。」


    其實這樣選拔人才的方式,按理來說不是錯,但苻令珠就是覺得聽的刺耳,不舒坦,也不為難人,頷首道:「那你便領我們去看看出租的房子。」


    「哎哎,夫人們跟小的來。」


    走路欣賞周圍風景之時,穿過民居,路過有孩童在外玩鬧,一不小心撞在苻令珠身上,她剛想蹲下摸摸那孩子的頭,說聲沒事。


    那領路之人,已經開口訓斥起來:「這是長安城來的貴人,趕緊迴家去,省得衝撞了貴人。」


    孩子本來睜著天真無邪的大眼睛看著在他麵前蹲下的大哥哥,但一聽長安兩個字,身子一抖,直接平地摔了個屁蹲。


    跟他一起玩鬧的孩子,也從剛才的張望狀態,改成跑迴家,「砰」關門的樣子,隱隱還能聽見院子裏傳來大人的嗬斥聲。


    坐在地上的孩子,已經怕到渾身顫抖,苻令珠見狀趕忙起身,與其拉開距離,製止了領路人還要辱罵的話,說道:「無事。」


    這時,孩子的母親衝了出來,跪在地上,給苻令珠磕頭,「貴人,我們家虎子不是故意衝撞了貴人的,還望貴人不要怪罪。」


    苻令珠蹙眉,趕緊讓人起身,本來不過是撞了下腿的小事,焉和至於下跪?


    「這位夫人趕緊請起,你都嚇到孩子了。」


    聽她語氣溫柔,真不是要怪罪的模樣,那母親才抱起在地上不敢起身的孩子,一步一低頭地走迴了自家院子。


    經此一遭,苻令珠臉上的笑都快掛不住了,在她身後,幾位嬸子和嫂子,也據都渾身難受。


    領路人自以為摸到了苻令珠不快的原因,說話間不住在恭維拍馬屁。


    「夫人不用多在意,不過是些下賤人罷了,哪裏能跟從長安來的夫人們比。」


    苻令珠沉下臉,「不用多言,帶路便是。」


    領路人訕訕,不敢再說話。


    一路觀察下去,她發現,蒲州城的人們,對從長安來的她們,目光中帶著崇拜和害怕,仿佛會說長安話,從長安城來,便要高人一等。


    她們跟著領路人,看了幾間院子,均是地方不大,但租金昂貴的,想要買,人家還不賣。


    領路人解釋道:「想在蒲州城買房子,當得是蒲州戶籍,或是在蒲州生活五年,繳稅足額才行,但夫人們是從長安來的,長安人有優待,不用待滿五年,僅租房一年,就能在此買房。」


    果然,她之前所感沒有出錯,蒲州城是一個對長安人充滿誘惑之地,這裏的規矩便是在突出長安人。


    怪道她說街邊打量她們一行的人那麽多,現在想來,不少小娘子都是對她們的衣裳新奇。


    而她們在看完房子,從西北方返迴時,也親眼所見,一位長安郎君大搖大擺賒賬喝酒,那掌櫃的不僅不多加嗬斥,反而樂嗬嗬給其倒酒。


    長安人,簡直在蒲州城裏,就是祖宗。


    越走越看,幾位嬸子、嫂子,都覺得再待下去,她們會窒息在蒲州城,同苻令珠道:「夫人,我們還是迴吧。」


    見她們臉色蒼白,苻令珠當即同意,讓領路人帶著她們走小路,以最快的速度躥出城。


    就在她們悶著頭往城門方向走時,苻令珠親耳聽到有異族少女的唿救聲,當即停下腳步,「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


    嬸子和嫂子們戒備起來,她們現在在西北的酒坊中,難保有喝醉之人竄出來。


    領路人擺著手,「幾位夫人不用管。」


    苻令珠是聽得懂庫倫語的,耳邊少女的唿救聲愈發弱了起來,仿佛是被人捂住嘴,那嗚咽之聲,就如同瀕死的小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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