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鴿飯店,大堂裏。


    時念真坐在唯一幹淨的皮沙發上,水果手機正傳出周玲想要如何對付她的解說。


    路燈光從透過櫥窗,照在浮空的佩內洛普上。


    屏幕裏,一個女孩赤身裸體渾身是血,正被一個強壯的周龐壓在地上,旁邊一個被削成人棍的男人扭曲絕望痛哭。


    女孩兒的哭喊哀求從手機傳出,在空曠的大堂帶起迴聲。


    夾雜著周玲做作的夾嗓。


    像是午夜鬼片。


    時念真的臉隱藏在黑暗中,看不清表情。


    佩內洛普一連放了三個周玲直播間往期直播切片,有年輕男女被奸虐致死,也有無知孩童被整個烹煮,還有年老者被殘忍剝皮……


    短短兩個月的末世,網上已有周玲一百多個不同的暴力血腥視頻。


    從視頻彈幕裏,時念真得知周龐覺醒了大力異能,這讓他可以隨意欺負別人,麵對源源不斷的喪屍卻無法輕易逃離。


    異能者接觸了喪屍病毒,也會變喪屍。


    “真是地獄空蕩蕩,惡魔在人間啊。”時念真語氣森然。


    “撒旦身上紋的是周玲和周龐吧?”


    “跟他們一比,我隻想賣東西多收點錢,遇到惡心人就殺掉的想法,簡直稱得上天使。”


    “嗯嗯,主人確實是。”佩內洛普說。


    時念真覺得自己在作惡這件事上,大約是沒有天賦的,想象力極端匱乏。


    “太惡心了,我不想跟周玲這夥人對線了,多說一句我都嫌髒。”


    時念真抿著唇,看向圍在身邊的喪屍們。


    三樓。


    周玲和周龐已經在自助餐廳等候。


    “十分鍾了,她怎麽還沒上來?”周玲皺眉,黑色甲油的指甲在血跡斑駁的桌上敲了敲。


    “不會是跑了吧?”周龐不耐煩地站起來,“我下去看看。”


    周玲也跟著起身。


    鏡頭一直追隨著周龐。


    自助餐廳通向走廊的門早被他們用桌椅堵死了,他們走的是通向樓梯的員工通道。


    那裏的門是很重的安全門,輕易不會被喪屍突破。


    周龐走到門口,打開門鎖。


    嘭!


    整個門突然朝他壓下來,帶著一股大力撞得周龐倒退而迴。


    走在他身後的周玲一驚,立即退後,看向門後的漆黑。


    她原以為會看見很多喪屍,衝進來,但沒有。


    門後漆黑又安靜,清脆的童瑤從樓道傳來:


    “找呀找呀找朋友,找到一個好朋友,敬個禮呀握握手……”


    氛圍極其詭異。


    周玲感覺汗毛倒豎,迴頭跟周龐對視一眼。


    周龐神情有些猙獰。


    “這,這是時念真唱的?”周玲問直播間的觀眾。


    【不是她的音色。】


    【這好詭異。】


    【我突然想起一些恐怖片場景。】


    【恐怖故事?猛鬼街?】


    ……


    “哥,這不會是鬼吧?”周玲瑟縮了一下,躲到周龐背後。


    周龐嫌棄地看她一眼。


    這個妹妹什麽都好,就是膽小。


    他們天天做惡,還怕鬼?


    再說這世上也沒有鬼。


    周龐不屑一笑,“是有人裝神弄鬼。”


    他拎起門後的防爆盾以及鋼叉,走進了漆黑的樓道裏,無論是誰,敢嚇唬他,都得付出代價。


    “找呀找呀找朋友~”


    歌聲比剛才近了。


    嗒嗒噠噠,雜亂無章的腳步聲緊隨其後,同時傳來的,還有雜亂的氣息以及耳熟的嘶吼。


    是喪屍!


    周龐這時才走下樓梯兩步,樓梯拐角處指示牌慘綠色的燈光,照出下一道樓梯上,正極快地爬上來一直機械狗,它身後滿是張牙舞爪追上來的喪屍。


    周龐臉色大變,扭頭就跑。


    周玲還站在餐廳門口。


    她還在猶豫要不要跟著周龐下去,就看到周龐轉身往迴衝。


    “快跑,是喪屍!”


    周龐的異能加強了身體力量,近身肉搏有奇效。


    但他怕舞刀弄槍的會受傷,萬一蹭到喪屍的血,就完了。


    導致他麵對喪屍,束手束腳,根本不敢放手一搏。


    周玲隻來得及看到周龐從麵前一衝而過,眨眼就上了一道樓梯,喪屍就從樓下衝上來了。


    她迴身想往餐廳躲,但轉身才想起來餐廳的門已經倒了。


    她隻好慌忙也朝樓上衝。


    喪屍沒見到人之前,隻是本能跟著童謠走著,聞到人味後激動起來,跑起來超過了機械狗,直衝兩人。


    喪屍的手幾乎就在周玲的身後。


    “哥!”周玲驚恐尖叫著往前撲,連滾帶爬的早把手機丟了。


    鏡頭裏,無數隻喪屍的腳從上麵踏過,獨屬女孩的尖叫,淒厲無比,直入人心。


    “哥,救我!”


    “對不起……”


    “不,不不,走開!”


    咀嚼、撕咬與尖叫交織成末世最普遍的絕望交響。


    喪屍對死屍和同類沒有興趣。


    女孩的尖叫被淹沒後,危險並沒有解除。


    有周玲的短暫吸引喪屍的注意力,周龐得以轉移到了五樓的安全房裏。


    末世到來後,他和妹妹就被困在了白鴿飯店,在經曆了最初的躲藏,他覺醒了異能後,他和妹妹搜刮了整個飯店的物資,在每一層都留了安全房。


    在用活人引了幾次後,酒店裏的喪屍都被他們引出了酒店。


    這過程被他們直播到網上,血腥的場麵引來了無數關注


    整個白鴿飯店,就成了他們的遊戲場。


    每天找一個房間的人玩遊戲,越血腥暴力,越能贏得喝彩。


    末世,讓他們過得不如以前,卻讓紈絝第一次獲得成就感。


    他們迷上了這種感覺。


    周龐耳朵貼在門上,聽著外麵的動靜。


    在目標消失後,若是周圍沒有繼續引起喪屍注意的東西,喪屍就會散去。


    外麵靜悄悄的,喪屍沒有跟上來。


    周龐鬆了一口氣,靠著房門抹了把汗,眼中閃過陰狠。


    他掏出手機,進了直播間,對著鏡頭說:


    “時念真,是你引來的喪屍吧?今天的仇我記下了,我妹妹的仇早晚找你報。”


    屏幕上,彈幕刷刷滑過:


    【什麽意思?】


    【剛才那些喪屍是時念真引來的?】


    【笑死,終日打雁終被雁啄了眼。】


    【你們活該吧,明明看她在街上走了一天都沒喪屍打她了,還去招惹她?】


    【是嫉妒吧,都是異能者,時念真能自由走動,外出找食物,他們卻隻能憋屈躲著。】


    【是自大,以為虐殺了幾個普通人就天下無敵了。】


    “時念真跟喪屍是一夥的!”周龐看著這些奚落他的彈幕,忍不住咆哮。


    下一秒,他卻突然一僵,捂住了嘴,驚恐地看著房門,童謠又在門外唱起來了。


    “找呀找呀找朋友,找到一個好朋友。”


    童謠停了。


    距離很近,就像隻隔著房門。


    哢噠~


    門鎖的輕響在黑暗中特別明顯。


    周龐臉色大變,慌忙將手機塞進兜裏,頂住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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