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若聽了柔則的話後,神色一凜:“格格,不可!人人都知道劉媽媽是多羅格格身邊的人,倘若她此時不明不白的橫死在慎刑司,那豈不是坐實了背後有人要滅她的口?”


    柔則思忖了片刻,覺得她說的在理。


    她眉頭緊鎖道:“算了,現在也隻能盼著她能捱過那些酷刑了。這和坐以待斃有什麽區別?”


    芳若低聲說:“格格,重刑之下冤案也並不少見,大不了咱們咬死了說自己什麽都不知道,都是那個劉媽媽不堪受刑,想攀誣主子。”


    柔則聽罷猶豫了一會兒,點了點頭,深以為然。


    這天,她因擔驚受怕而一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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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一早。


    “王爺,慎刑司那邊傳來消息,說劉媽媽受不住刑,咬舌自盡了。”


    胤禛握著毛筆的手微微一頓,一滴墨汁在卷軸上緩緩暈開。


    “那她有供出是誰指使的她麽?”


    “她一口咬定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她一個人的主意,說自己看著柔則格格從小長大,不忍她如今在王府遭受欺淩,所以出此下策,想替她報複李格格。”蘇培盛道。


    “你覺得這供詞有幾分可信?”胤禛的眸色晦暗幽深。


    蘇培盛顯然沒想到胤禛會突然向他發問,他猶豫了一下,欲言又止:“王爺,這…”


    “你是從小就跟在本王身邊伺候的,有什麽話但說無妨。”


    “是、是。奴才愚見,這劉媽媽是個目不識字的白丁,一個粗使婆子,真的能一個人密謀出這樣的事嗎?”


    胤禛的麵色沉凝,蘇培盛的疑惑,昨天宜修也提到過,他自己又何嚐不是這樣想的呢?


    若要再追查下去,隻能從劉媽媽身邊有沒有親人被脅迫來著手了。


    他從小在皇宮裏長大,主子們收買下人做事時,或用血親威逼,或用銀錢利誘,主要的手段無非就是這兩種。


    其實他心知肚明,這事深究下去,十有八九幕後主使就是多羅格格,甚至再牽扯上柔則。


    隻是他暫時還需要烏拉那拉氏的助力,眼下,有些事情還不宜追根究底。


    “既然人已經沒了,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胤禛歎息道。


    就算身為皇親貴胄,也還是有那麽多憋屈和不得已為之的事。


    “奴才明白了。”蘇培盛會意。


    “李格格那邊,你把慎刑司的口供告訴她一聲,再好生挑幾樣首飾和綢緞給她送去。”


    “嗻,奴才這就去辦。”


    蘇培盛退下後,胤禛提筆的手依然遲遲沒有落下。


    他望著書案上堆疊的卷宗,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眼底的寒意徹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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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烏拉那拉府。


    “死了?”多羅格格眉頭緊鎖,問身旁的侍女。


    “迴夫人,劉媽媽不堪重刑,聽說今日淩晨時分就咬舌自盡了。”那侍女低眉順目地道。


    “她沒說出什麽不該說的吧?”


    “沒有,她一口咬死了是她一人所為。”


    多羅格格長舒了一口氣,自從劉媽媽被帶走以來,她一直緊繃的神經終於在一瞬間鬆懈下來。


    昨晚她提心吊膽的幾乎夜不能寐,眼底烏黑一片。


    “算她識相,沒有把咱們供出來。”她冷哼一聲,心中還是不免後怕。


    “是,她要真攀扯了不該攀扯的人,她那個女兒也完了。”那侍女低聲說。


    多羅格格睨了她一眼,嘴角浮起一絲得意的笑:“錦畫,還是你聰明,選了她來當槍使。雖說這劉媽媽蠢了點,但好在有軟肋拿捏在我們手上,就算事情敗露,也不敢把真相供出來。”


    “夫人謬讚了。”名喚錦畫的侍女恭敬的一笑。


    “對了夫人,說起劉媽媽那個有點癡傻的女兒,也過了及笄的年歲了,您打算替她擇一個良家嗎?”


    多羅格格有些嫌惡地說:“怎麽可能?說好了事情辦成就給那傻子指個人家,如今下毒的事辦砸了,我還沒追究她呢!”


    錦畫無聲的歎了口氣。


    “奴婢聽說她那個女兒一直都靠她的工錢養活,如今她人去了…”


    多羅格格不耐煩的打斷她:“行了,把那個傻子像從前一樣養在將軍府就是了,左右不差她那一口飯吃。”


    她眼珠一轉,色厲內荏道:“算她那個額娘有眼色。要是真敢在慎刑司胡亂張口攀咬,我高低把她亂棍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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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太醫院的醫治下,弘時已經基本恢複的差不多了。


    李靜言這次是徹底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了,她每日一得空,就要親自去小廚房監工,再親眼盯著小廚房做的吃食被端給弘時的乳母吃下去。


    這天下午,宜修來到了李靜言的住處。


    作為嫡福晉,她是該去看望一下府裏新添的這個小阿哥。


    弘時剛被乳母喂過,李靜言正把他抱在懷裏小心地哄睡。


    見到宜修,她這才戀戀不舍地把繈褓遞到乳母手上,跟著宜修去了前廳。


    剛一落座,她的嘴就像開了閘的洪水一樣,喋喋不休起來。


    “聽說給弘時下毒的那個婆子咬舌自盡了?哎喲!真是便宜她了。”李靜言憤恨地道。


    她捂著心口,想起當日的情形仍是心有餘悸。


    “章大人和妾身說,好在弘時隻是通過喂奶接觸了少量毒藥,那黃豆若是被他直接吃下去……”


    說到這,李靜言又驚又怕,忍不住一陣鼻酸:“弘時他還這麽小,怎麽能遭這樣的罪呀!”


    宜修出言安撫了她幾句,她這才慢慢平複下來。


    “要妾身說,這婆子心腸如此歹毒,非得把七十二道刑罰給她都上一遍,哪能讓她咬舌自盡了這麽痛快!”


    宜修扶額,看來李靜言的腦子一點也沒轉過來彎兒。


    她隱晦的提點了一句:“妹妹,說到底這劉媽媽是誰的手下,你平日在府中又何時何地、和誰曾樹過敵,各中關竅,還需自己琢磨琢磨。”


    李靜言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有些茫然地聽著。


    “既然弘時無礙,我就先迴去了。”點到為止,宜修也不再多言,起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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