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胤禛到底還是下令解了柔則的禁足。


    隻因為費揚古將軍親自修書一封,言辭懇切,說自己聽聞女兒難產、又犯下大錯惹王爺不快,被禁足在聽泉閣,他這個當阿瑪的深感“惶恐愧疚”。


    這哪裏是惶恐愧疚,這是明擺著對柔則在王府裏的遭遇感到不滿。


    雖說費揚古將軍如今年事已高,也逐漸從戰場上退了下來,手中的實權不多,但烏拉那拉氏和多羅格格的麵子,胤禛多少還是會顧及一二的。


    柔則難產之後,頗有些一蹶不振的頹勢。


    盡管已經被解了禁足,她還是日日把自己關在聽泉閣裏,不願見人,也不多出去走動。


    宜修“善解人意”地以她生產之日傷了根本,還需時日調養為由,暫時並未強求她每日前來請安。


    柔則索性閉門不出,逐漸淡出了眾人的視線。


    這天下午,聽泉閣的一個掌事太監一臉吃了蒼蠅的表情,罵罵咧咧的迴來了。


    他隨手拉過廊下一個正懶散當值的小太監,開始喋喋不休地抱怨道:


    “我呸!你是不知道,我剛才去領咱們聽泉閣這個月的份例,那幫奴才們給了我好大的臉色看。”


    小太監原本正打著瞌睡,冷不防被他拉起來,聽他這麽一說,頓時也麵露不滿:“可不是嗎?他們眼見著格格失勢,越發怠慢起來了,也不知道從前都是誰,狗腿子似的來巴結聽泉閣。”


    那掌事太監越說越來氣了,也不顧柔則就在屋裏,口無遮攔地罵道:“瞧瞧人家暢春閣當差的奴才,多神氣啊!再看看咱們,誰都能來踩一腳。”


    小太監聞言給他使了個眼色:“噓,公公小點聲,格格就在裏麵呢。”


    他滿不在乎的哼了一聲,還是悻悻的壓低了音量:“要我說,還不是格格自己不爭氣,孩子生不下來不說,還能把王爺給氣走了。”


    屋裏,柔則正神色懨懨地靠在窗前,望著窗外發呆出神。


    她一開始就聽到了那兩個太監的對話,後來二人壓低了聲音,隱隱約約地有些聽不清楚,不過還是能聽見“難產”、“失寵”之類的字眼。


    她心中煩悶得很,不過更多的卻是頹喪。


    芳若生怕她聽見那群下人們的議論後傷神,連忙推開門嗬止道:


    “沒眼色的奴才,不知道格格這個時候已經睡下了嗎?也不怕吵到了格格歇息。”


    誰知那兩個太監卻絲毫不怵她,小太監不以為意地撇了撇嘴:“芳若姐姐,格格早上也睡,過了午時也睡,傍晚也睡,照您這麽說,她時時刻刻都在午睡,咱們這些當差的,豈不是要在聽泉閣當啞巴?”


    起初,因為芳若是柔則的陪嫁侍女,聽泉閣的下人們都對她敬讓三分。


    可惜現在柔則失寵,今非昔比,那掌事太監又剛憋了一肚子窩囊氣迴來,哪裏還識她這一套?


    他陰陽怪氣的冷哼了一聲,清了清嗓子道:“芳若姐姐好大的威風啊!隻是您有這功夫,不如把威風耍給外麵的下人看,也好把咱們這個月的份例給討迴來!”


    芳若沉著臉斥道:“格格再怎麽失寵,也還有烏拉那拉氏這個靠山在,你們在聽泉閣當差,最好管住自己的嘴。”


    那掌事太監的眼珠滴溜溜一轉,嘴上雖不再同她爭辯,神情卻是不屑的很。


    芳若也懶得再和他們多說,轉身迴了屋裏,順便把門關得嚴嚴實實。


    她見柔則仍是一副懨懨的樣子,靠在窗邊一動不動,忍不住歎了口氣,上前一步勸慰她:“格格,您無需為了他們置氣,不過是一群狗眼看人低的奴才,不值得生氣傷了您自己的身子。”


    柔則神色淡淡的,隻是蹙了蹙眉,開口道:“把他們都給我打發走。”


    芳若怔了怔,本想說現在打發走了他們,上麵可能不會撥新的下人來聽泉閣當差了,隻怕會人手不夠。


    不過她看到柔則蒼白憔悴的麵色,眉眼間難掩不耐,想了想,還是把話咽了迴去。


    “奴婢這就去辦。”芳若恭聲道。


    一聽說能去別的院裏當差,那兩個太監簡直求之不得,隻等著芳若迴稟了宜修,就準備收拾收拾東西走了。


    “哎喲!這鬼地方咱們還不願意呆呢,真當自己這兒有多稀罕。”


    趁著四下無人,兩個太監一邊收拾一邊交頭接耳道。


    不多時,芳若迴來了。


    正好趕上李靜言和呂盈風有著身孕,院裏還需要人手,宜修便將他們兩個分別指到了這二位小主那裏當差。


    掌事太監聽了之後,絲毫不顧芳若鐵青的臉色,就差直接原地歡唿雀躍起來了。


    李靜言和柔則雖同為格格之位,可一個懷著身孕風頭正盛,一個得罪了王爺不知道還有沒有出頭之日,這格格和格格之間,差的可不止一星半點。


    因為這個月聽泉閣的銀子還沒有領到,芳若隻好先從柔則陪嫁裏的金銀細軟裏拿了一些銀錢,抵了他們二人的月例。


    那兩個太監滿麵春光,敷衍的打了個千兒,口中念叨著“多謝格格”,一領了銀子就一溜煙地離開了。


    芳若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忍不住唾罵了一句:“狼心狗肺的東西。”


    她還要趕去柔則身邊伺候,隻得很快調整好自己的表情,小心翼翼地推開了內室的門。


    初冬時節,屋內已然有了些寒意。


    芳若拿走了柔則手裏已經涼透了的湯婆子,又重新溫了一個塞給她。


    一直沉默不語的柔則卻突然開口了:“芳若,我想出去走走。”


    柔則這麽長時間閉門不出,每天蔫蔫地把自己關在屋子裏,如今突然說想出門,芳若隻當她是想去散散心。


    “那奴婢去給您拿件厚一點的披風來,現在天冷了,您身子虛弱,千萬不能著了涼。”


    柔則淡淡的“嗯”了一聲,又把頭扭過去,繼續看著窗外去了。


    芳若扶著她出了門,這還是柔則難產過後第一次踏出聽泉閣。


    誰知這第一次出門,就好巧不巧地碰見了她不想見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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