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飲月轉頭看向床上的病號,歎了口氣道:


    “不是我在你這裏,是你在我這裏,這是我的房間。”


    江笑染一呆,纖長的手有些尷尬地捏了捏被角。


    剛來客棧時,司空飲月給他、扶桑、封亦渡每人開了一間房。


    由於他未入住就匆匆離開了,所以對自己的房間不是很熟悉。


    不過,哪怕如今知道了這是司空飲月的房間,他也沒有絲毫起身要走的意思。


    他反而裝傻似的又躺下了,還給自己掖了掖被角。


    司空飲月看著江笑染一係列的動作,眨了眨眼睛,罷了,畢竟他受傷嚴重,也不好隨意走動,在這待著就待著吧。


    並且,江笑染一身靈力幾乎都被抽幹了,需要時間慢慢恢複。


    而想要對他動手的人,卻會一批接一批地來。


    司空飲月費力將人救了出來,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沒有扔在一旁不管他死活的道理。


    看到將自己埋在被子裏的江笑染,司空飲月突然想到了什麽,敲了敲係統:


    “統子,‘神之眼’的導航跟千裏眼功能,能對自己沒見過的人使用嗎?”


    【不能,至少要有一麵之緣。】係統斬釘截鐵迴道。


    好吧,司空飲月本來想試試,能不能找出江笑染的娘親淩杉的位置。


    就在這時,將自己蒙在被子裏的江笑染悶悶出聲道:


    “公主,我如今靈力全無,沒有辦法保護你了,我也不想做公主的累贅。明日,待傷好一些,我會去妖界,找我母親。”


    司空飲月看著背對著自己,躺在床上的人,簡短地迴了一個字:


    “行。”


    隻見床上的人,又將自己往角落裏縮了縮。


    司空飲月搖頭,不自覺露出一個笑來。


    “咚咚咚”門外響起幾道敲門聲,司空飲月撤了結界,對著門外喊道,“進。”


    自從司空飲月破了封靈壇後,房間內便一直設著結界。


    她之前簡單交代過扶桑跟封亦渡兩句,告訴了他們江笑染的情況,他們也一直沒有來打擾。


    封亦渡跟扶桑推門而入後,先朝房間內之前放大酒缸的位置看去,那裏已經空無一物。


    接著兩人又朝床上看去,床上有一個人,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縮在角落裏。


    扶桑進屋後,就跟到了自己家似的,一派從容地給自己倒了杯茶,在桌邊坐下了。


    “封靈壇這種邪物,按理來說除了壇子的主人,無人解開封印,你是怎麽破開的?”


    扶桑喝了一口茶,一臉疑惑地問道。


    江笑染聞言,緩緩轉過身來看向司空飲月,那個將他封住的器物,這麽難破開嗎?


    司空飲月為了救他,是不是費了很多靈力……


    司空飲月見床上的江笑染轉過身來了,走到床邊坐下,拉起他的手來探了探他的脈息。


    她一邊給他探脈,一邊迴道:“我在酒缸上鑽了個孔,也不是很難。”


    扶桑喝茶的動作一頓,更加不解了。


    不管怎麽說,人類果然比他們當樹的聰明點。


    封亦渡見扶桑坐下了,自己也一撩衣擺,在桌邊坐下了。


    他看著床上的江笑染,開口道:“聽說你靈力全無了?”


    江笑染的手一僵,從司空飲月的手裏將自己的手抽了出來,迴了一句:“嗯,我現在是個廢人。”


    說罷,他剛要翻身背對著眾人,便聽到封亦渡開口道:


    “那以後若遇到危險,可以先躲在我身後。”


    江笑染動作猛地一頓,有些難以置信地看向封亦渡。


    江笑染一直沒有朋友,也覺得自己不需要朋友。


    他們這些“男寵”,這些年跟在司空飲月身邊,交情說不上差,但也不能算多好。


    他們同樣作為“男寵”,頂多算是有些同病相憐。


    封亦渡見江笑染望過來的眼神,也不說什麽煽情的話,直接將一把琴放在桌上,開口道:


    “我給你彈一首安神曲,能助你療傷。”


    一道琴音響起,如輕柔的春風拂過所有人的麵龐,又如一股清泉流淌心間。


    渾身冰冷的江笑染,隻覺得瞬間如沐暖陽,幹涸的丹田也一點點滋潤了起來。


    扶桑不懂樂曲,聽琴音隻覺得像是有微風撫過他的枝椏,輕輕柔柔的有些舒服。


    扶桑本不喜歡封亦渡,因為封亦渡第一次見他時,眼神就仿佛要吃了他。


    後麵一路同行,封亦渡也時不時地瞪他一下,懟他幾句,讓扶桑有些莫名其妙,感受到了人類滿滿的惡意。


    今日,他們幾人的場麵倒是有些異常地和諧。


    司空飲月指了指扶桑,對江笑染說道:


    “那日是扶桑將你從酒窖裏偷出來的,不然,現在我未必能將你救出來。”


    江笑染聞言,眸中閃過一絲訝色,接著他強撐著直起身來,對扶桑行了一禮道:


    “多謝扶桑公子。”


    扶桑連忙擺了擺手:“千萬別謝我,我隻是幫小月牙偷了一缸酒,其他的我什麽都不知道……”


    扶桑驚慌的神情,像是後麵有隻小狗在追著他咬。


    可他口中的“小月牙”,不僅讓江笑染跟封亦渡愣住了,連司空飲月都愣住了。


    這人給她起外號,能不能征求一下她的意見?


    這“小月牙”聽起來,一點都不威武霸氣好吧!


    罷了,眼前這棵樹畢竟活了一萬年了,是直接喊女帝司空戟為“小丫頭”的人。


    司空飲月暗歎,還好,扶桑沒有給司空戟取外號,比如叫小戟戟什麽的……


    江笑染看向扶桑的眼神中,帶著一抹探究之色。


    他本以為扶桑是一個毫無靈力的凡人,可如今看來,是他妄斷了。


    能將他從北冥宗帶出來,絕對不是一個普通人能做到的。


    他……到底是何人?


    並且,他不喊司空飲月“掌門”,也不喊她“公主”,甚至不叫她“飲月”,竟然叫她“小月牙”。


    他們二人,確實是親密無間。


    有些百無聊賴的扶桑,渾然不覺得自己叫法有什麽問題,他端著茶杯走到窗邊,微微一蹙眉,對司空飲月道:


    “你昨天怎麽殺了五十多人,不怕因果加身?”


    江笑染眼中全是震驚之色,猛地看向身側的司空飲月。


    司空飲月昨夜殺人了?還是五十多人?他靈力全無,竟然一點也沒察覺到。


    那些人,不出意外的話,目標應該是他吧?


    司空飲月竟然一聲不吭,就將所有危險替他擋在了門外?


    迴想他出事後的種種,江笑染一顆死寂的心再也無法平靜,泛起了層層漣漪。


    漣漪拍打著心髒,震得他有些發麻、發痛、發酸。


    就在這時,一雙手朝他微微敞開的領口伸來。


    在司空飲月就要扯開江笑染的衣衫時,江笑染猛地按住了自己的領口。


    司空飲月一臉無奈地看向江笑染,他剛剛的反應就像是,像是……她是個要輕薄他的老流氓。


    司空飲月看著他那副如臨大敵的表情,逗弄人的心思又上來了。


    “昨天該看的都看了,該摸的也摸了,你還怕什麽……”


    正在彈琴的封亦渡,手上動作未停,抬頭瞪了司空飲月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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