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了……”司空戟聲音聽不出什麽多餘的情緒來,淡淡說道,“他說,他就知道我會去尋他……”


    “然後呢?”司空飲月深吸一口氣問道。


    “然後,他死在我懷裏,身體一點點從溫熱變得冰涼。我將他連著那個茅草屋,一起燒了,將你帶迴來了。”


    司空戟的聲音,像是不帶一絲情緒,隻是客觀地陳述著某個事實。


    聽起來,顯得冰冷又絕情。


    說著說著,兩人便走到了一座殿中。


    隻見眼前的大殿之內,燭光閃爍,熠熠生輝,將整個大殿都映照得如夢似幻。


    一條條紅色的紗幔從高梁處緩緩垂下,如同瀑布一般,給人一種神秘而誘人的感覺。


    在這片朦朧的紅色之中,隱約可見無數俊美的男子身影,他們或坐或立,姿態各異,但無一不是麵容英俊,氣質高雅。


    這殿內唯一與這曖昧的氣氛不和諧的,就是一個背上背著兩把開山大斧的女子。


    不過,她在自己府中並未戴麵紗。


    她一臉警惕地看著所有人,在美男環繞中如臨大敵。


    見司空飲月出現後,她才長長鬆了一口氣:


    “司空飲月!你可來了!你要這麽多美男幹什麽?你真不要顏予之了?真不做我嫂……”


    司空飲月暗暗做了個手勢,指了指自己身後,眨了眨眼。


    千山念聲音戛然而止,定睛看去,一襲明黃色的身影,出現在了殿門。


    千山念乖巧附身行禮道:“千千千,千山念拜見陛下。”


    殿內上百位美男,見到司空戟,齊齊跪拜:“拜見陛下!”


    司空戟伸手一指殿內,對著司空飲月說道:“挑吧。”


    跪在地上的上百名美男,又齊聲朝司空飲月跪拜道:“拜見公主!”


    讓眾人都起身後,司空飲月一手遮唇,湊到司空戟耳邊小聲八卦道:


    “你這次不是帶著皇夫來的嗎?傳言說你那皇夫極其善妒,你怎麽還帶著這上百名小公子出行,這合適嗎……”


    司空戟嘴角一揚:“看看還不行?不過就是唱唱歌、跳跳舞。這叫與民同樂!”


    司空飲月給女帝豎了個大拇指,好一個“與民同樂”。


    說曹操曹操到,司空戟話剛說完,遠處便來了一個侍衛,到殿前後跪拜道:


    “陛下,皇夫備了菜請您過去用晚膳。”


    女帝司空戟剛揚起的嘴角,慢慢迴落。


    她長袖一揮,看著眾人道:“都起身吧。”


    接著她看著司空飲月,詢問道:“要一起嗎?叫上攸寧一起,聽說你們見過了。”


    司空飲月隨手設了個隔音罩,眸色微冷道:“陛下知道司空攸寧來玄天宗尋我的事?”


    “知道,確實是攸寧自作主張了。”司空戟迴道。


    司空飲月一直覺得魔族、九霄宗跟司空攸寧甚至皇夫陸離之間,有某種合作關係。


    因為仇人的仇人就是朋友。


    九霄宗掌門楚明玄於私,他與女帝有血海深仇;於公,他想削弱皇朝勢力,在九州大陸一家獨大。


    魔族曾派奸細……也就是原主的父親墨楓,潛入女帝身邊,魔族亦有所圖。


    今日聽天機閣老祖葉聞乾一言,司空飲月分析,魔族所圖可能是上古混元息壤。


    女帝聲稱,上古混元息壤是連她都沒見過的人族共寶。


    而司空攸寧跟陸離的目的,想來不過也是為了那皇位。


    司空飲月的存在,對這二人來說,始終是個威脅。


    他們若有野心,必會聯手魔族跟九霄宗,將司空戟從皇位上拉下來,自己取而代之。


    司空飲月若有所思地看了司空戟一眼,陸離是否與魔族、九霄宗勾結,她無法100%確認。


    但至少可以猜個90%,因為他是司空攸寧的生父。


    不過在她看來,此次魔族跟司空攸寧勾結,是板上釘釘了。


    不然那小崽子也不會來到玄天宗上躥下跳,想引她下山了。


    她都能看明白的事情,難道女帝司空戟查不明白?


    還是說,不識廬山真麵目,隻緣身在此山中?


    亦或是,司空戟知道,卻依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麵對女帝司空戟的晚膳邀請,司空飲月明確拒絕道:


    “我今日沒心情與狼共舞,陛下也小心,別成了那惡狼的腹中餐。”


    司空戟深深看了司空飲月一眼,意有所指道:


    “小狼若想幹掉頭狼,那就讓我看看他有沒有這個本事。不然,風平浪靜的日子,也有些無趣。”


    司空飲月輕笑了一聲,果然,頭狼不是傻的。


    眼前的女帝,畢竟是上一屆“帝位之爭”的冠軍。


    司空飲月冷冷出聲道:“他們若有一日作死作到我麵前來了,陛下可別怪我出手不留情麵。”


    司空戟瞳孔一縮凝肅,半晌迴道:“我會敲打他的。”


    司空戟走後,司空飲月撤了隔音罩。


    司空戟給她傳了很多靈力,助她壓下了體內躁動的魔丹。


    可司空飲月不知道,這魔丹還能強行壓製多久。


    入魔不可怕,可怕的是,變成一個理智全無的魔,那時她怕是會成為別人手裏的一把刀。


    既然隻有女媧石可以淨化她體內魔氣,那她便隻能去尋女媧石。


    正思索間,一道甜甜的聲音響起。


    “喂!你還挑小公子嗎?”雍州城城主千山念,一雙圓圓的眼睛轉了轉,問道。


    司空飲月看了看一屋子美男,月色朦朧,美男在側,誰走誰是傻子!


    她長袖一揮:“上酒上菜!”


    這一夜,司空飲月就像綜藝節目的評委,一邊喝酒一邊看了一個又一個歌舞節目,堪稱大型文藝匯演現場。


    在美男表演後,她時不時地還要點評一下,讓眾美男宛如高山流水遇知音。


    “這位公子的嗓音充滿了力量和感染力,仿佛能直接觸動聽眾的靈魂。”


    “一首曲子的時間過得很快,但我感受到了你曲子中,還有很多尚未講完的故事。”


    “這位公子的舞蹈讓我感覺到了風的自由,水的奔騰,生命的生生不息。”


    ……


    絲竹管弦之聲悅耳,輕歌曼舞美輪美奐。


    千山念由一開始神色緊張如臨大敵,被司空飲月幾杯酒灌下去,整個人都迷糊了。


    她跟司空飲月一杯接一杯地喝,一開始她跟司空飲月還有點距離感,最後直接上了手。


    她對司空飲月又拉又拽又抱,一會吐槽自己的爹,一會吐槽撿來的哥,一會誇誇自己喂養的大老虎,嘴上的話就沒停過。


    千山念長了一張甜美的臉,聲音又甜又糯的,喝醉了之後圓圓的大眼睛裏滿是朦朧的水色。


    她像小貓一樣掛在司空飲月身上,眸子亮晶晶的,口齒不清道:


    “我要盯緊你,不能讓你去挑小公子,你可是我嫂子!”


    “不過,你下次要是還有小貓貓,要第一個給我!”


    “原來本城主千杯不醉!沒喝過酒之前我怎麽不知道捏!”


    “這酒好喝,下次讓我們家咪咪也喝一壇!”


    已經微醺的司空飲月,拍了拍掛在自己身上爛醉如泥的千山念,笑道:


    “不讓我挑小公子,那你挑?”


    千山念馬上坐直了身體,猛地搖了搖頭:


    “不行不行,這些小公子都是你的,朋友妻不可欺。”


    她認真的樣子,像是已經完全忘記了……剛剛她還口口聲聲說司空飲月是她嫂子。


    司空飲月看著千山念,笑著搖了搖頭。


    第二日,清晨,城主府


    千山念醒來時,衣衫盡亂,一雙手像抱玩偶一樣抱著司空飲月。


    司空飲月也隻穿了一身純白色裏衣,濃密的睫毛輕顫,像是睡得不是很安穩。


    一道敲門聲響起,無人應答。


    門外敲門聲,越發急促了起來,依舊無人應答。


    沒多久,門外傳來江笑染低沉的聲音:


    “公主,禁衛軍迴報,雍州城郊發現一個百米深的白骨坑,坑內有白骨上萬具……”


    他探聽道,昨夜司空飲月跟千山念,是一人帶著一個小公子走的。


    他此處所在之處,正是司空飲月在城主府的落榻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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