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埋在地底之下,盤根錯節的巨大根莖如沉睡的遠古生物驟然蘇醒一般,慵懶地舒展四肢。


    無數朝著未知的方向延伸而去的根莖,如被刺激的神經脈絡,朝著四麵八方發出統一的指令。


    搜尋。


    小洋樓裏。


    粉嫩如一株小花苞的花瓣兒閉著眼睛,薄薄眼皮下麵地的眼珠時不時轉動,似乎是在接收根莖傳送迴來的大量信息。


    突然,她睜開了眼。


    眼裏有璀璨又堅定的光芒閃爍。


    “找到了!”


    緹雅幾人立即準備動身前往救人。


    這時,芷嫿婆婆拄著拐杖出現在二樓樓梯口。


    之前她一直在睡午覺,大概是被動靜吵醒了。


    “婆婆,是我們吵醒你了嗎?”緹雅眼含歉疚。


    他們也是在婆婆來了以後才得知,她為了不耽誤時間,日夜不停地趕路,中間幾乎沒有怎麽休息。


    雖然她看起來跟沒事人一樣,但是終究不再年輕了,身體多少有些吃不消。


    所以這段時間大家才強製讓芷嫿婆婆養成了午睡的習慣,讓她把身體好好養一養。


    芷嫿婆婆柔柔淡淡地笑:“沒事,我已經睡夠了,正好跟你們一起去。”


    瞧著芷嫿婆婆紅潤的氣色,緹雅知道她不是在逞強,隨即點點頭。


    *


    一處幽暗的地底洞穴。


    方桐桐和車裏的幾人都被五花大綁扔在地上。


    一個戴著白色麵具的人邁著輕巧的步子靠近。


    方桐桐迷迷糊糊睜開眼,就看到一道纖細的身影走近自己。


    她的腦子還是很昏沉,像是被人敲了一悶棍,又在充滿濁氣的逼仄空間裏被關了一晚上。


    太陽穴一跳一跳的,像是有什麽東西在腦子裏拱來拱去,想要從頭皮鑽出來。


    她的眼底充斥著紅血絲,眼睛在視物的時候都是模模糊糊的,那個人影在逼近,她隻能隱約看清一個黑影朝著自己籠罩下來。


    危險又詭異。


    戴著白色麵具的人影在方桐桐麵前蹲下來,麵具隻留出了眼睛的位置,兩條狹長的縫,神情莫測。


    有其他的人醒過來,看到陌生人靠近方桐桐,立即出聲喝止。


    “你是什麽人?你不要靠近她!”


    “都自身難保了,還在擔心別人呢。”白色麵具後傳來幽幽的嘲諷,似男非男,似女非女,嗓音竟是雌雄莫辨。


    “你……是誰?”方彤彤本就受了傷,處在休克的邊緣,此刻更是整個人昏昏沉沉,嗓音嘶啞如砂紙。


    “你不用知道我是誰,因為,你很快就要見閻王去了。”


    麵具後發出斷斷續續的笑聲,猖狂至極。


    “你說說你,乖乖的不好嗎,偏要東跑西跑浪費我們力氣,不過好在,結果終究是殊途同歸的。”


    “你,必須死。”


    話音落下,一柄鋒利的匕首在黑暗中閃閃發光。


    方桐桐意識已經半混沌了,幾乎分不清眼前是現實還是幻覺,她隻能認命地看著刀尖逼近自己。


    仿佛坦然接受死神的來臨。


    其他人扭動著身子,拚命想靠近方桐桐去製止那個來曆不明的人,可是終究於事無補。


    “小丫頭,再見。”


    男女莫辨的嗓音裏,匕首重重落下。


    一切,似乎就要這樣塵埃落定了。


    她,終究要背負著“叛徒”的惡名,墮入輪迴。


    方桐桐萬念俱灰地閉上了眼。


    她,真的,好不甘心啊。


    “叮——”


    一聲輕響。


    意料中的死亡並沒有降臨。


    方桐桐虛弱地再次睜開眼,就看到匕首被一支金燦燦的箭釘在了洞壁上。


    一張白生生的俏臉懟了過來。


    她笑得燦爛無比,如迎風綻放的向日葵。


    “小桐桐,好久不見,有沒有想我呀?”


    看著莎夏鮮活無比的臉,方桐桐終於一下子眼眶酸澀,落下淚來。


    在昏倒之前,她拚盡全力說出了幾個字,宛如將死之人交代遺言。


    “我,不是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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