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袋三號趾高氣揚:“怎麽樣?”


    雷洺卻摘下眼鏡,迷迷糊糊甩了甩腦袋。


    “臥槽,原來戴眼鏡是這種感覺,感覺整個世界都在轉,我差點吐了。”


    腦袋三號一下子又恢複了沉默高冷的模樣,一言不發,勤勤懇懇地繼續翻箱倒櫃。


    倒是腦袋二號感興趣地去蹭雷洺:“我我我,給我戴上試試!”


    雷洺很給麵子地把金絲眼鏡架到他的鼻梁上。


    “哇塞,原來近視眼戴眼鏡是這樣的啊,跟低血糖發作似的。”腦袋二號眼神發懵地說。


    腦袋三號實在忍無可忍:“隻有視力正常的人戴近視眼鏡才會頭暈,你倆能不能別玩了,真是丟人。”


    “噢。”雷洺趕緊屁顛顛把金絲眼鏡放好,繼續埋頭敲敲打打。


    滄藍沒有參與他們三個的插科打諢,她凝視著床頭牆壁上一幅用色簡單卻刻畫傳神的油墨畫,瞳孔一點一點聚焦。


    畫上是一個金發藍眸的女子。


    她的皮膚極白,薄薄的,細看甚至能看到青色的血管。


    五官卻算不上深邃,而是一種類似於母性的柔美,眼神卻不是柔柔弱弱的,是一種對所有事物都失去興趣和期待的平靜和淡漠。


    她赤著腳,穿著長長的拖地的白裙子,幹幹淨淨,漂亮得像個精心製作的娃娃。


    滄藍的目光有一刹那近乎懷念的恍惚。


    雷洺或許不認識,但滄藍對畫上的女子無比熟悉。


    她是少主的母親,娜伶夫人。


    看來,他們確實找對地方了。


    *


    燈火通明的房間。


    葉梵烯看著風平浪靜的監控畫麵,總有種說不出的違和感。


    畫麵裏的雷洺和滄藍忙忙碌碌地翻找,像是毫無頭緒的無頭蒼蠅一樣。


    把整個房間翻得亂七八糟。


    但是他們注定一無所獲。


    那個房間,不過是照著他原本的臥室一比一複刻的一個房間而已。


    那裏,沒有重要的文件和數據,更不可能會有機關和密室。


    他這個人生性多疑,除了自己,他誰也不信任,所有重要的東西,他都習慣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他從年少時就放在心上猶如朱砂痣的女人,怎麽可能讓這些人輕輕鬆鬆就找到。


    而且,從來就沒有什麽密室。


    他轉過身打開了監控畫麵牆的一角,那裏,其實是一扇門。


    房門打開,就是一個布置溫馨整潔的臥室。


    淡金色長發的女子縮在白色的被子裏,隻露出一張瘦的下巴尖尖的小臉,她眉眼都染著淡淡的憂傷,像是被這個世界傷透了心。


    葉梵烯抬腳走進去,腳步都變得輕輕的,透著小心翼翼的緩和。


    他走過去,在窗邊坐下,伸手撫摸她柔軟的發絲,像是在撫摸那個曾經身處雲端、不容褻瀆的她。


    他初次見她,他隻有十歲。


    但他生來早慧,心思深沉但也心智成熟。


    她是他心上開出的一朵花,讓她第一次體會到了女性的溫柔和包容。


    他出生在豪門世家,所有女人都戴著和善的麵具。


    她們為了自己的家族,討好他。


    她們為了自己的利益,接近他。


    她們為了榮華富貴和財富權勢,攀附他。


    他們,惡心又自私。


    唯有她。


    是幹淨的。


    她不求迴報,把他當做一個普通的陌生人對待,卻是他收到的這輩子最真實的善意。


    她是他形同淤泥的心裏,開出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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