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芊芊眨了眨亮潤潤的大眼睛,眼裏是藏不住的興奮。


    君瀛看她這副躍躍欲試的模樣,就覺得好氣又好笑。


    別人家女孩子遇到打劫的嚇得花容失色,眼淚汪汪。她倒好,半點沒在怕的,一副準備出去跟對方大戰三百迴合的激動模樣。


    他寵溺地捏了捏她稍微養了點肉的臉頰,眼裏的繾綣柔情幾乎要化成一腔春水。


    “你看看你,外頭是打劫的,可不是賣糖葫蘆的,你這麽激動是做什麽?”


    宋芊芊皺了皺挺翹的小鼻子,臉上是毫不服輸的傲氣。


    “我可是遇到鬼王都敢上去踹三腳的,一個小小的劫匪,我能怕他?”


    兩個人在車廂裏打情罵俏,完全沒把外頭報了口號的人放在眼裏。


    被施了障眼法的骷髏馬也一臉不屑地打了個響鼻,蹄子都沒停頓一下,就徑直往前衝了過去。


    守在這裏攔路打劫地三個人被橫衝直撞的黑馬嚇了一跳,趕緊躥到了路邊。


    “這是匹瘋馬吧,怎麽看到人都不曉得停下來的?”


    “咱們口號都喊半天了,馬車裏一點響動都沒有,難道是沒人?”


    “就算沒人,把那馬宰了也是一頓肉啊,我都好久沒聞見肉味了。”


    三個人湊在一起嘀嘀咕咕,都為剛剛慫貨的怕死行為感到後悔。


    卻沒想到聽力極佳的黑馬居然聽到了他們準備宰了它吃肉的渾話,氣哼哼地掉頭迴來,身子揚起,一人踹了一蹄子,然後再次甩了甩馬尾,揚長而去。


    三個人躺在白茫茫的雪地裏,渾身都疼。


    “我肋骨好像斷了。”


    “我屁股好像摔成四瓣了。”


    “我好像……尿褲子了。”


    冰天雪地裏,一股騷臭的氣味如炸裂的毒氣彈一樣彌漫開。


    三人無語望天,今天是不是不宜出門啊。


    真的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


    沒有機會活動手腳的宋芊芊委屈巴巴地癟著小嘴。


    君瀛看出了她的失落:“等雪停了,帶你出去打雪仗?”


    “好!”女孩倏然抬起頭看他,眼眸晶亮晶亮。


    君瀛並沒有繼承現代男人畫大餅的惡習,他從來都是個言而有信的君子。


    兩人在馬車上吃飽喝足,接近傍晚的時候,雪終於停了。


    君瀛小心翼翼拉著她下了馬車,還再三囑咐她下腳要穩,走路要慢,叮嚀囑托,活像個操碎心的老父親。


    他突然覺得這樣的自己,像極了養童養媳的左爵。


    他淡然一笑,不期然被一個小小的雪球砸中了肩膀,白色的碎雪落了滿身。


    身著白色鬥篷的女孩在不遠處笑得彎下了腰,眉眼如畫,笑容明媚。


    他彎腰也搓了個鬆鬆散散的雪球,因為不怎麽結實,即使砸中了,也不會太痛。


    “芊芊,小心咯!”他也笑著舉著雪球去追女孩。


    宋芊芊驚唿一聲,大步跑遠。


    雪白的鬥篷被冬日的風撩動,像極了雪地裏肆意奔跑的小精靈。


    君瀛眼裏是失而複得的暖和柔情蜜意的愛,手裏的雪球拋出去,卻故意偏離了方向,擦著女孩的鬥篷,砸碎在雪地裏。


    女孩哈哈大笑,然後腳下一滑,摔了一跤。


    但似乎因為穿的夠多,並沒有受傷。


    她仰躺在雪地裏,兩條腿開開合合地劃拉,像極了第一次看見雪的南方孩子。


    天空是快要入夜的灰白色,但她覺得這樣的天空,真好看。


    身著黑色鬥篷的男子闖入她的視線。


    就如當初坐井觀天的那隻青蛙,第一次在那小小的一方天空裏,看見了優雅漂亮的白天鵝。


    那是她眼裏最溫暖的光。


    那是她心裏最尊貴的神明。


    他朝她伸出手,手指修長,帶著暖意。


    他溫柔地喚她:“芊芊,地上涼,快起來。”


    她心裏突然就覺得活在當下,也挺好。


    於是她伸出手,與他的手握在一起,然後用力一拉。


    男子眼裏有一刹那的錯愕,隨後化成不可奈何的寵溺。


    孩子氣地和她一起並排躺著,看著一點一點變暗的天色。


    直到黑馬好奇地踱著步子過來,探出個虎頭虎腦的馬頭。


    女孩當即抱著它的馬頭,借力爬了起來。然後搓搓手,跺跺腳。


    “好冷好冷。”一邊說著,一邊排幹淨鬥篷上的雪,拉著爬起來的男子,一起鑽進了馬車裏。


    骷髏馬一臉懵逼,感情它就是個工具馬?


    *


    這邊是一片歲月靜好,小老頭和大王那邊,就是真的雞飛狗跳了。


    他們既沒有往南走,也沒有往北走,而是挑了一條偏僻的小路。


    一人一狗慢慢悠悠地走,像是又迴到了末世前的相依為命,四處為家。


    小老頭腿腳不好,走了不大一會就要停下來歇一會,大王卻是個急性子。


    它已經長得跟小牛犢差不多大小了,衝上去,馱起小老頭就跑。


    “哎喲大王,你這是幹啥!”


    “籲籲,快停下快停下!”


    “哎喲我的小祖宗,你可別把我一把老骨頭顛散架了!”


    大王對小老頭的念叨置若罔聞,恨不得大叫三聲,就衝了樹林子裏。


    小老頭一身灰撲撲的袍子被樹枝和帶刺的野草刮得破破爛爛。


    一人一狗從林子裏出來的時候,大王一身白毛已經換了顏色,小老頭也像個饑荒年代逃難的。


    小老頭恨鐵不成鋼地揪著它的耳朵:“你個不省心的狗崽子,這才第一天,就弄壞我一身袍子,你個敗家玩意兒!”


    大王沒有絲毫愧疚地還拿爪子去扒拉他。


    這不是挺好的嘛,沒露胸也沒露屁股的。


    犀利風,多好看。


    小老頭似乎讀懂了它眼神裏的意思:“覺得無所謂?我現在這模樣,就好比你變成了一條禿毛狗,你說說好不好看?”


    大王翻著白眼想象了一下,反應過來當即罵罵咧咧地拿腦袋頂小老頭。


    你才禿毛狗。


    你全家都禿毛狗。


    本大王是全世界最強壯最帥氣最毛發旺盛的狗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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