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琴和老太太祖孫倆抱著痛哭流涕一通後,兩個人仿佛大夢初醒一樣,才記起來站在院子裏的幾個人。


    兩人趕緊擦幹淨眼淚,強顏歡笑迎上去。


    “外婆,我從家裏逃出來以後,是這幾位好心人收留了我,還帶我來找你。要是沒有他們,我說不定真的死在路上了。”白琴拉著老太太的手過來殷勤地介紹。


    “阿彌陀佛啊,多謝幾位菩薩一樣心善的大好人救了我家乖寶,真的太感激你們了!哎喲你瞧瞧,天都快黑了,大家趕路辛苦了吧。乖寶,你帶幾位恩人進屋去,老婆子去給你們做飯去,我今天可要好好做幾道拿手好菜。”


    老太太一通感謝完,就拿著摘完的青菜,精神抖擻地往廚房去,嘴裏還念叨著家裏還有啥好吃的都拿出來招待幾位恩人。


    白琴領著大家走進這個麵積不算大卻歸置得格外整齊的小院。


    走進屋子,迎麵的牆上掛著喜慶的牡丹花海報,靠牆擺著一張四方桌,桌邊擺了一圈陳舊的木椅。


    幾人也不嫌棄就隨意找位置坐下。


    白琴勤快地拎起桌上的白瓷茶壺,“我去燒水給你們泡茶。”


    “不用麻煩了,天氣挺熱的,涼水就好。”晴熙客氣地拒絕,臉頰熱得微紅,一邊用手在頸邊扇著風。


    將近十月份的天氣,太陽依舊毒辣,屋子裏有點悶熱,還沒有院子裏清爽涼快。


    白琴恍然大悟,笑了笑給大家都倒了一杯涼水,又進屋裏拿出來一個老式風扇,用板凳架著,放在一邊慢悠悠轉起來。


    雖然趕了幾天路,但是房車上基本都開著空調,沒怎麽感覺到酷暑的炎熱,反倒是到了這寧靜悠遠的鄉下,讓幾人感受到了久違的汗流浹背。


    滄藍熱得滿頭大汗,臉色蔫蔫的,額前的白色碎發都浸濕了。


    莎夏叼著棒棒糖,十分心靈手巧地給她紮了個衝天辮,露出雪白飽滿的額頭和劍鋒一樣淩厲的眉毛。


    紮著丸子頭的小團子趴到滄藍背上,好奇地去揪那一撮衝天辮。


    滄藍懶洋洋地昏昏欲睡,任她為所欲為。


    緹雅脫了礙事的高跟鞋,盤腿坐在椅子上,細細的鎖骨上沁著汗珠。


    晴熙看她熱得厲害,像照顧愛美的小妹妹一樣給她把長發盤起來夾在腦後,露出她小巧的耳朵和修長的脖頸,整個人仿佛剛遊完泳的白天鵝。


    幾個人裏最能適應的反而是左爵,整個人清清爽爽的,看上去沒出什麽汗。


    大夏天幹幹爽爽沒有一身臭汗的體質,可真令人羨慕。


    幾人吹著風扇嘮嗑,卻不知道外麵已經因為他們幾個相貌漂亮的外來女娃娃熱鬧開了。


    *


    幾個中年婦女捧著飯碗湊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語,眉眼裏都是醃入味兒的八卦。


    “瞧見了嗎,蔣婆子家來的那幾個女娃子,個頂個的水靈。”


    “可不是嗎,那個白白淨淨溫溫柔柔的,看起來性格就很好,我舅舅家的隔壁鄰居家的小兒子剛因為家暴離了婚,我瞧著那女娃子就挺不錯。”


    “哎論身材還是那個穿高跟鞋的好啊,那胸是胸屁股是屁股的,一看就好生養。”


    “那個臉蛋圓圓的小丫頭也不錯啊,笑起來可乖可乖了,臉蛋肉嘟嘟的一看就是有福氣的相。”


    “還有那個短頭發的,雖然打扮的像個男孩子,但是長得也不錯,而且啊我看到她胳膊上還有肌肉呢,幹起活來肯定是把好手,就是那頭白毛有點礙眼。”


    “不隻模樣好,你們看見他們坐的那車沒?那麽大,跟個房子一樣,我聽說裏頭還能洗澡睡覺呢,肯定不便宜。”


    “對對對,我也瞧見了,那幾個女娃娃穿得可好看嘞,衣服一點褶子都沒有,料子光亮得不行,那衣擺和領口還帶繡花呢,一看就是家裏條件很不錯的嘞。”


    幾個人七嘴八舌的,完全把幾個女孩子當成了豬肉攤上隨意挑選的豬肉一樣任他們挑選、宰割。


    唯有一個麵容陰鬱的老太太站在角落裏,穿著一身灰撲撲的衣服,腳上蹬著一雙快要磨破的黑色布鞋,手裏牽著個四五歲的小男孩。


    小男孩養得胖乎乎,卻眼神呆滯,嘴角流著口水,嘴裏不停念叨著。“我要媳婦兒,我要那個小妹妹給我做媳婦兒,我要好看的小媳婦兒。”


    老太太用洗得發黃的手帕給小男孩擦了擦口水,蒼老的麵容露出一個寵溺的笑。“好好好,我家聰聰要媳婦兒,奶奶一定讓那個小妹妹給你做媳婦兒。”


    幾個聚在一起聊天的婦人看到那一老一小,就跟看到渾身上下長滿膿瘡的傳染病一樣,趕急趕忙都轉移了陣地。


    “可嚇死我咯,那老瘟貨,平常可不咋出門,這乍一看見,給我嚇夠嗆。你們看見她那傻孫子沒,四五歲了還拉屎拉尿在身上呢,一天到晚臭烘烘的。”


    “可不是嗎,那老婆子一天到晚拉個驢臉,跟誰欠她錢似的,看人的時候眼珠子跟淬了毒一樣可嚇人了。”


    “他那個傻孫子才嚇人呢,聽說前幾天不知道怎麽偷偷溜進了村東頭的老王家,還去扒人家小孫女的褲子呢,說被他看光了就要給他做媳婦兒了。”


    “趕緊走趕緊走,離了老遠我都覺得身上瘮得慌。”


    幾個人交換著消息,扒了幾口飯,就匆忙作鳥獸散了。


    *


    飯桌上,菜色不算豐盛,卻看得出來已經是精心準備了。


    幾個人都不怎麽挑食,埋頭幹飯,飯菜很快見底,老太太看得很是開心。


    小團子吃得小肚子溜圓,癱在椅子上,嘴角還沾著雪白的飯粒,超級給麵子地朝老太太伸出大拇指。


    “婆婆,飯飯好吃,香寶很喜歡。”


    “好吃你們就多留幾天,婆婆每天給你們做好吃的!”老太太笑得滿臉皺紋都擠到了一起。


    小團子隻是憨憨地笑,卻不答話。


    晴熙用濕紙巾給她擦幹淨嘴,牽著她去外麵散步消食。


    緹雅幾人也吃飽喝足,沒有半點要幫忙收拾碗筷的意思,結伴出去散步消食了。


    小半天了,總得給祖孫倆留點獨處的時間。


    不然接下來的戲要怎麽接著唱。


    天已經徹底黑下來了,村子裏家家戶戶炊煙嫋嫋,院子裏有大人和小孩歡聲笑語的聲音傳出來。


    四個大人帶著兩個小孩,閑庭信步在小路上走著,難得有了幾分悠閑的味道。


    “熙熙,我們要在這裏呆很久嗎?”小團子仰頭問。


    “不會。”像是心裏早就有了答案,晴熙迴答得很直接。


    “為什麽啊,我還想去抓螃蟹采野果呢。”小團子似乎對從未有過的鄉村生活滿是憧憬。


    “因為那兩個人是騙子。”一直悶葫蘆一樣的左爵意外地開了口。


    小團子迷惑地轉頭看他,“啊?”


    “我會看點麵相,那兩個人根本不是祖孫倆,他們沒有血緣關係。”左爵摸著小下巴,一副深沉模樣,言辭卻是一針見血的犀利。


    緹雅幾人都有點意料之外地看他。


    滄藍:這小屁孩有點東西。


    緹雅:那他能看出來我們跟香寶有沒有血緣關係嗎?


    莎夏:你們說他這能力可不可以拿來分辨毒蘑菇?


    晴熙:小雞燉蘑菇這茬還沒過呢?


    滄藍:……今晚的太陽好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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