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越來越深。


    軍綠色越野車在村口停下。


    莎夏盯著電腦屏幕,嘴裏的棒棒糖換成了泡泡糖。“香寶的位置在移動,好像是往村子裏去了。”


    滄藍打開車門,長腿一邁跳下車。


    村子裏很安靜,隻有零星的兩三家亮著燈火。


    “這個村子太安靜了,還緊挨著亂葬崗,不太對勁。”滄藍摸了摸手指上的銀色戒指,黝黑的瞳仁閃著暗光。


    “普通的村子,晚上多多少少會有點貓狗的叫聲,而這個村子……連人聲都聽不到。”晴熙也緊跟著下車,白淨的臉上神情嚴肅。


    就像一個失聲的黑洞。


    神秘,又危險。


    緹雅踩著紅色高跟鞋下來,精致的妝容襯得她猶如夜晚綻放的紅玫瑰。“管他呢,我們此行的目的隻是帶香寶迴家。”


    隻要不招惹到他們家小香寶,他們並不想多管閑事。


    *


    兩個小腦袋躲在一個漆黑角落裏,嘴裏分吃著剛剛從沒鎖門的一個院子裏偷來的饅頭。


    饅頭是冷的,但對於饑腸轆轆的他們來說,卻格外香甜。


    在他們摸索著繼續往前走的時候,小團子突然吸了吸鼻子,聞到了一股極淡極淡卻很熟悉的香水味。


    是小虞老師身上的桃子味。


    “阿爵哥哥,你跟我來,我聞到小虞老師的味道了。”小團子拉著小夥伴,尋著味道到了一個院子外,門一推,就開了。


    兩人躡手躡腳摸進屋,小團子東聞聞,西嗅嗅,嘴角目光停在土炕的碎花鋪蓋上。


    左爵看她神情不對,走上前。“怎麽了?”


    小團子突然淚眼汪汪抬頭看他,她小胖手指指著鋪蓋,語帶控訴。“小虞老師的味道到這裏就消失了,她是不是被被被吃掉了。”


    左爵差點被她逗得笑出聲來,他摸摸她的頭,無奈又好笑,走上前對著鋪蓋和土炕一陣摸索,眉頭舒展開。


    小團子看著他一把掀開鋪蓋,露出一個大洞,捂著小嘴,發出一聲“哇”。


    他朝她伸出手,嘴角有笑意。“走吧,寶寶。”


    *


    某高檔別墅小區。


    二樓書房。


    帶著金絲眼鏡的小少年穿著白色襯衣黑西褲,腳上缺踩了一雙舒適的家居拖鞋。


    他站在窗前,正拿著一方絲質手帕神情專注地擦拭一把匕首。


    “事情辦好了嗎?”少年一邊拿著匕首對著水晶吊燈照了照,一邊低聲問身後的人。


    身後之人身形高大卻態度恭敬,“稻草推車裏灑了迷藥,也讓人一路運到秋蟬山亂葬崗半山腰了。”


    “一邊是亂葬崗,一邊是買賣人口的村子,你說,她會怎麽選呢?”少年將匕首插迴刀鞘,撫摸著刀鞘上瑰麗的紅寶石,語調玩味。


    身後之人躬著身,並未多言。


    別墅外有流浪貓的叫聲低低響起,但很快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樣扼住,一切歸於平靜。


    葉家的那位少爺。


    最討厭吵鬧。


    尤其是小動物。


    *


    天色漸漸亮了。


    一群女人也終於看到了數著腳步就能走到的出口。


    一夜的逃亡讓本就體弱消瘦的女人們越發精疲力盡,蓬頭垢麵。


    但每個人的眼睛都亮得嚇人。


    就像一群在沙漠裏迷失的旅人,終於找到了一片充滿生機的綠洲。


    地道的出口是一個山洞,一個能容兩個人並排通行的山洞。


    女人相互攙扶著,腳步卻是從未有過的穩重和堅定。


    山洞外是一片茂密的林子,飛鳥撲騰著翅膀飛過,嘴裏發出悅耳的鳴唱。


    嘰嘰喳喳嘰嘰喳喳。


    對於他們來說,不是吵鬧,更像一首慶祝她們劫後重生的讚歌。


    村外的空氣,是清新的。


    村外的陽光,是亮堂堂的。


    就連村外的樹,都是象征著希望和勃勃生機的翠綠。


    一切,都是美好而真實的。


    “出來了,終於逃出來了。”


    橘黃的光穿透雲層,照在身上,暖融融的,仿佛連心,也變暖了。


    一群女人聚在一起抱頭痛哭,荒唐又悲傷。


    她們有的人從很小就被拐到這裏,每天都是幹不完的活挨不完的打罵,小小年紀就麵黃肌瘦,滄桑得如同老婦。


    有的人也曾經是家庭富裕的天之驕女,隻因為漂亮的皮相就飛來橫禍,被囚禁在這暗無天日的牢籠裏,成了男人玩弄和生育的工具。


    幸好,黑暗的人性裏,給她們埋下了一顆小小的火種。


    隻要溫暖不熄,希望就不會滅。


    *


    另一邊,已經卸下偽裝和自家哥哥匯合的楊青青,裝作若無其事地走在搜尋隊伍的最後麵。


    楊大柱放慢腳步湊過去,聲音低得隻有兩人聽得見。“怎麽樣了?”


    “我從後山那邊繞過來的,他們沒有發現我,衣服我都挖洞埋起來了,曉曉姐他們應該已經順著地道逃出去了。”楊青青抬起頭,望著他憨厚的大哥,笑容明媚。“大哥,你的孩子一定會成長為很好很好的人,跟我們完全不一樣的,幹幹淨淨的人。”


    兄妹倆目光撞在一起,魁梧的漢子忽然就眼底泛紅。


    沒有誰,天生就是壞種。


    他們也想過清清白白的日子,堂堂正正做人。


    可是,對他們這些還沒學會走路就要開始學習怎麽騙人的人來說,太遲了。


    隻希望他們的下一代,沒有遺傳他們肮髒的血,做個頂天立地的雙手幹淨的人。


    *


    晴熙四人是順著腳印找過來的,沒有找到香寶,反而找到了這群進山搜尋的兇神惡煞的人。


    香寶的定位在進了村子以後就消失了,這個看起來極度落後的存在,似乎安裝了某種可以屏蔽信號的高科技。


    這個地方,越來越詭異了。


    看著冉冉升起的太陽,緹雅摸出一副墨鏡扣在鼻梁上,細細的高跟鞋爬起山來照樣如履平地。“跟上他們,我總覺得會有意外收獲。”


    沒有多說,三人默契跟上。


    *


    誰也沒想到,命運總是在你快要奔向幸福的時候,給你迎頭痛擊。


    女人們終究是在快要到山腳的時候,遇到了那群折磨了他們半生的惡人。


    他們手裏拿著棍棒,衣衫淩亂卻難掩殺氣。


    虞魚看到了那個領頭的人,那個前幾天還在對她瘋狂獻殷勤、昨天卻將她拖進地獄的人。


    “抓住她們,一個也不許漏掉!”


    “抓迴去就把腿打斷,我看你們還怎麽逃!”


    “過來吧臭娘們,還想逃,看老子迴去不扒了你的皮!”


    男人兇狠地揮舞著手裏的棍棒,女人驚慌失措地四處躲藏、奔逃,像極了電視劇裏土匪頭子進村燒殺擄掠的場景。


    虞魚站在原地,她是那個領頭人的獵物,沒人敢亂動。


    她眼睜睜看著那個瘦猴一樣的男生一步步靠近,明明很年輕的臉上,卻有著不符合年紀的陰鷙與戾氣,像個吃人長大的惡魔。


    虞魚的前半生都是美好絢爛的,唯一的煩惱可能是幼兒園的愛吃糖的小朋友,今天又長出了新的蛀牙。


    她看到那個拉著她逃出小黑屋的大姐被一個男人揪住了頭發,男人狠狠一巴掌扇在她的臉上,臉頰立即紅腫起來,嘴角甚至溢出了血絲。


    無數女人驚恐地哭喊、尖叫,她們即將逃出生天的喜悅被這群畜生不如的壞蛋硬生生撕碎。


    老天爺仿佛在這一刻瞎了眼。


    左爵帶著小團子一路從山洞跑出來,就看見了眼前慘絕人寰的一幕。


    瘦猴一樣的男人滿臉兇厲地一步步靠近單薄無助的女孩,女孩眼裏的清明一點點變得猩紅。她握著拳,牙根咬得死死的。


    小團子一眼就看到了孤立無援的虞魚,她急切地想要衝上去,“小虞老師……”


    左爵眼疾手快拉住她。


    女人的眼淚和鮮血一寸一寸染紅了虞魚的眼。她在瘦猴一樣的男生距離她一步之遙的時候,仰頭閉上眼,眼角有濕潤劃過。


    一顆圓潤的珍珠,墜落。


    悠揚而魅惑的歌聲,如蘇醒的遠古神明發出的吟唱。


    蠱惑人心。


    一切,都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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