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萬法,萬變不離其宗。


    禽戲的修行有些尷尬,通過模擬禽類動作,疏通體內竅穴,牽引靈氣運行,引靈,煉靈,真可謂是身體力行。


    江遠的住所竟然跟四大執事相鄰,這幾日幾人也跟他熟悉了起來,起初疑惑他修行的功法奇葩,但仔細琢磨了一下,也覺得有獨特之處。


    江遠也在觀察四位執事,蕭遙看似平易近人,但胸中自有傲氣,心機城府極深。


    反而是大大咧咧的屠夫比較好相處,為人豪爽,當真是仗義每出屠狗輩。


    而目盲花師很孤僻,不喜歡跟人說話,但會神經叨叨的擺弄她的花花草草,也會在傍晚的時候,彈她的七弦古琴。江遠不大敢接近她,這女人渾身是毒,怕她不小心毒自己。


    林嫣然很宅,基本不出房門,把自己鎖在房間裏,也不知道在研究什麽東西。


    西子行宮已經由四大執事接管,每堂編製四十人,全部由暗轉明,近兩百人住進了西子行宮。但不可能住在山巔這一塊的偏殿,山門前那一排排的建築,就是供特事局成員居住的。


    西子行宮的安全,便由這些特事局成員輪流值守,甚至山門前,也安排了人守門。


    這一日,江遠在自己的住所外擺造型修行,可是他明顯感覺到,在西子行宮修行,卵用沒有,靈氣匱乏,進度極其緩慢,不如在青蓮寺。


    他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青蓮寺應該是四寶法師布置了聚靈法陣。


    江遠無奈,索性盤腿而坐,開始觀想自己的本命異象。


    體內靈氣運行間,天地錦繡山河浮現在丹田中,他腦海觀想西子行宮,竟發現周遭景物躍於腦海,一時間有些驚喜。


    他不知道,此刻自己渾身,似有一道璀璨奪目的光華繚繞周身。


    雲南天站在主殿前,雲月兒陪在身邊。


    他觀察了江遠許久,此刻見他周身光華繚繞,眸子中也閃過一抹驚豔,但片刻後,便微微皺眉。


    “月兒,這小子路子走岔了,找個機會提醒一下他,他這門功法,重點在於觀,而不是畫虎類犬練其形。”雲南天提點道。


    雲月兒點頭。


    雲南天目光突然投向遠處天際,冷笑道:“來了麽?”


    他正詫異,心中卻是一驚,隻見江遠突然拔地而起,一步登天而去,刹那間便躍出山門,行走在半空中。


    雲南天頗為詫異,以江遠登堂一品的境界,不可能淩空行走如履平地。


    雲月兒解釋道:“跟他本命異象有關。”


    雲南天了然,這世間修行者,有人登堂本命異象若為某種飛禽類動物,是可以化作其形飛行的,這點不足為怪。


    江遠其實是無意為之,他本在觀想西子行宮,突然感覺神識動蕩了一下,便見一女子從雲海間禦劍而來。


    好奇之下,一念起,身影就躍上半空,往那禦劍女子而去,幾乎是轉瞬之間,就已經跟那女子相對而站。


    江遠睜開眼,便見那女子微微錯愕。


    隨後,女子身後,陸續八道流光閃過,皆停在那女子身後,目光驚疑的看著江遠。


    “你們是誰?來這裏幹什麽?”江遠微微打量了那女子一眼,談不上醜,但也不好看,身段妖嬈,但眉宇間略有老態。


    其身後八人,有男有女,服飾不一,顯然不是一夥的,但人人身上散發的修為,都不弱。


    那禦劍女子收迴錯愕目光,她驚詫於眼前這人竟然以登堂一品的修為在虛空行走,細想關節,也猜到此人應該是飛禽類本命異象,也就沒了驚豔神情。


    “昆侖宗掌門玉玲瓏,前來拜見特事局雲局座。”女子拱手行禮道。


    身後八人,亦在此時報出來曆。


    驚得江遠差點一個踉蹌,這九人,竟是世間隱世宗門的九大宗門掌門親臨,一時間也抱拳還禮。


    也在此刻驚覺,自己無意間,以觀想登天了。


    “江遠,你自行退下,讓他們進來。”主殿上,傳來雲南天朗朗之聲。


    江遠聞言自行返迴,落在偏殿前。


    九道流光往主殿方向掠去。


    四大執事也在此刻出現在偏殿前,看向江遠的目光,也有些吃驚,不曾想他竟能禦空而行。


    不多時,雲月兒閃身來到偏殿,拉了江遠,道:“江遠,我們隔遠一點。”


    說時,往山下而去,在半山一處剛好能看見主殿輪廓的涼亭前停下。


    四大執事竟也跟著下山,也在涼亭前停下。


    江遠有些刑天洗頭,摸不著頭腦。


    “月兒,這是幹啥?九大宗門的人,要歸順特事局?”江遠猜測道。


    “嗬嗬,怎麽可能?”雲月兒目光投向主殿方向,道:“是來搶劫的,第一處靈地在江南市複蘇,那些隱世宗門坐不住了,要來分一杯羹,可別小覷這九人,他們代表的,是整座天下的隱世宗門意見。”


    搶劫?


    這過分了吧!


    “放心,他們既然是掌門親臨,誠意也足,談判籌碼也足夠大,不過沒事,局座最擅長以德服人。”蕭遙在這個時候開口為江遠解惑。


    以德服人?


    跟強盜講道理?


    江遠覺得,這些人都有點樂觀。


    反觀幾人,臉上並無擔憂,好像都在看戲。


    “且看著吧,這場談判,不知道要持續多久。”雲月兒道。


    果然,日暮西沉,主殿上還沒有反應。


    一夜過後,主殿上依舊沒有絲毫反應。


    又到日上三竿,主殿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江遠覺得奇怪,談這麽久?


    但連雲月兒都避開,顯然這種層次的談判,自己還沒資格到現場觀看。


    終於,午時剛過,主殿上似有氣機波動。


    主殿內的人,似乎意見不和,吵了起來,隱隱聽到有罵聲。


    不多時,突兀一道劍光直衝雲宵,主殿上空,發生了激烈的打鬥。


    接著,數道光芒升空,但見主殿之上雲海間,發生了激烈的碰撞。


    有穿金裂石的虛空炸裂聲,有洶湧澎湃的靈力波動,甚至連半山的涼亭,都感覺一種莫名的威壓。


    陡然間,有天雷陣陣,似黑雲壓城。


    甫又見光芒萬丈,照耀諸天。


    動靜之大,令人咋舌。


    江遠小心肝撲通撲通的跳,開口道:“打這麽激烈,應該是那幾人聯手了,你們,不救一下駕?”


    “救駕?別鬧,這種層次的打鬥,我登堂九品巔峰的修為,上去就是送命,且等著吧,打起來了,就證明快有結果了。”雲月兒道。


    但眸子深處,也有一抹擔憂,九大宗門掌門,可不是阿貓阿狗,而是目前修行界最頂尖的那一撥人之一。


    終於,戰鬥持續了一個小時左右,其間光芒耀天,劍氣縱橫,悶雷陣陣,光華繚繞。


    就在夕陽快要落山之時,激烈的打鬥終於結束,主殿之上,歸於平靜。


    不多時,九大宗門掌門,灰頭土臉,神情挫敗,從主殿上走出。


    沒有禦空飛行,而是步行下山,似乎心有餘悸。


    雲月兒長舒了一口氣,開始上山。


    江遠和四大執事跟在後麵。


    主殿前。


    雲南天負手而立,眺望遠山,但他並非毫發無損,渾身衣服破爛,有多處劍傷,可見這場戰鬥有多麽慘烈。


    “卑職拜見局座。”


    上殿六人,包括雲月兒在內,都主動行禮拜見。


    雲南天揮揮手,雲淡風輕的道:“免禮,本座以德服人,皆已談妥,若有古跡現世,無論特事局,還是隱世宗門之人,登堂境界以下,皆可自行尋找機緣,生死各安天命,無人例外。”


    雲月兒點頭,這也是最公平的辦法,不然入室境界之上的高手進去,隻怕會血流成河,這條鐵律一旦成文,也算是一種約束。


    雲月兒有些奇怪,道:“這是最好的結果,但為什麽後來,又動手了?”


    雲南天拂袖一揮,道:“本來相談甚歡,也敲定細節,我不過說了句,這主殿是誰打掃的,怎麽整殿都是垃圾?那幾人以為我說他們是垃圾,要跟我切磋,我嫌一個個來太慢,索性讓他們一起上,不過垃圾就是垃圾,雖然我也受傷,但他們也好不到哪裏去。”


    他說得雲淡風輕,但眾人皆是一驚,一人獨戰九大宗門掌門,並且沒有吃虧,這是什麽樣的彪悍戰力?


    同時眾人都明白,隻要雲南天在,特事局就穩如泰山。


    “好了,月兒留下,其他人都滾吧!”雲南天揮了揮手。


    四大執事和江遠幾人對視一眼,告辭離開。


    雲淡風輕的雲南天,突然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雲月兒大驚失色,立刻扶住雲南天,關切的問:“爸,怎麽了?沒事吧。”


    雲南天苦笑道:“九大宗門掌門聯手,怎麽可能沒事,要是再戰,隻怕我敗跡稍顯,就被他們重傷了。好在,他們先慫了,也虧得小啞巴進神龍架之前,找了我一趟,給了我一瓶玄靈丹,助我突破到神通境界。”


    雲月兒有些埋怨,道:“你非得逞強幹嘛?”


    雲南天搖頭,道:“不是逞強,而是必須出手震懾,哪怕拚死一戰,也要震懾九大宗門,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說到這裏,他鄭重的道:“月兒,你也要做好準備。”


    雲月兒微微疑惑。


    雲南天也不拐彎抹角,道:“我之所以不惜拚死震懾九大宗門,是因為大勢所趨,當靈氣全麵複蘇,體製也要變了。”


    “體製變了?”雲月兒吃驚。


    “對。”雲南天點頭,道:“靈氣複蘇,不僅各種飛禽走獸會出現返祖現象,人也一樣,人會在靈氣的影響下,出現修行資質,可以修行,一旦修行,就不是凡人。”


    “上麵已經預料到這種情況的發生,這種情況一旦出現,會導致天下大亂,所以,特事局必須維持秩序。”


    “當靈氣全麵複蘇之後,能修行者,最好全部納入特事局,這個動作一定要快,要趕在各大宗門反應過來之前。”


    “江南分局,到時候會改為江南府,府下設縣主,縣主下麵設各大山主,有修行資質的人占山修行,從此,沒有修行資質的人,在山下過著凡人的生活,到時候特事局會定下鐵律,山上人,不能擅殺山下人,違者斬。”


    雲月兒深吸了一口氣,這是最好的維穩之法,但特事局要想做到,的確需要先震懾住蠢蠢欲動的隱世宗門,並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壯大。


    “我明白了。”雲月兒道。


    “嗯,明白就好,你目前登堂九品巔峰修為,還不足以震懾一城,小啞巴說,你師父已經幫你把根基打得很牢固,隻要你突破,修行會突飛猛進。”


    “所以,我決定,把勾嵊山就是第一處複蘇靈地的消息公布天下,讓天下登堂境界的高手都去搶資源,而你登堂九品巔峰,應該罕見敵手,到時候,你就守株待兔搶他們。”


    雲月兒愕然,瞠目結舌。


    雲南天嘿嘿冷笑道:“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麽要進入古跡者,修為絕不能超過入室境界,而是界定在登堂,還說生死各安天命?這就是為父,為了方便你搶他們的機緣和資源呀!”


    我勒個大去,雲月兒五體投地,雲南天深謀遠慮,運籌帷幄,鑒定完畢,這是親爹無疑了。


    雲月兒又忽然疑惑他所說的震懾一城的深意,開口問道:“爸,震懾一城是什麽意思?”


    她以前跟雲南天關係不好,總是直接開口叫雲南天,還自稱老娘,這其中曲折,說來話長,暫且不表。但此刻她這一聲“爸”,叫得那是情真意切。


    雲南天笑道:“江南府之外,以江南六省為主,劃入江都城,到時候你任城主,江南六省最為富裕,自然必須穩穩落在我們父女的手中。”


    “至於江南府,我準備讓江遠任府主,統轄直轄各縣各山,也算是綁住小啞巴,嘿嘿,到時候,區區葉家算什麽?包括特事局上麵那幾位,誰敢動我們父女,小啞巴不得掀翻整個特事局?”


    雲月兒有些擔憂,道:“可是江遠,資質不足,根基不穩,怕是難擔一府重任,也難以服眾。”


    雲南天擺擺手,道:“閨女,你多慮了,江遠此人,頗有謀略手段,缺的隻是一個機會。再說了,不需要他服眾,到時候讓五大堂主直接強行聽命於他,誰有時間去跟他們玩權謀?就一條鐵律,誰不服,直接殺。”


    果然薑還是老的辣,雲月兒臉上,寫著一個大寫的服,論天下老狐狸之最,還看親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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