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室的震動越來越劇烈,頭頂的碎石如雨點般落下,砸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沈舒蘊拉起裴鶴衍的手,向著墓室的出口狂奔。


    身後傳來轟隆隆的巨響,那是古墓坍塌的聲音,仿佛死神的催命符,緊追不舍。


    兩人在狹窄的墓道中穿梭,腳下的地麵劇烈搖晃,頭頂不斷有碎石落下。


    沈舒蘊憑借著敏捷的身手,左閃右避,躲過一塊塊落石。


    她時不時迴頭看一眼裴鶴衍,見他雖然臉色蒼白,但依然緊緊跟在自己身後,心中稍稍安定。


    墓道中彌漫著塵土,嗆得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火把的光芒在搖曳中,照亮了前方的路,也照亮了兩人臉上的汗水和塵土。


    “快!出口就在前麵!”沈舒蘊指著前方的一絲亮光喊道,那是希望的光芒。


    兩人加快了腳步,向著那絲亮光奔去。


    突然,一塊巨大的石塊從頭頂落下,直直砸向沈舒蘊。


    “小心!”裴鶴衍驚唿一聲,猛地撲過去,將沈舒蘊護在身下。


    石塊重重地砸在裴鶴衍的後背,他悶哼一聲,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你怎麽樣?”沈舒蘊趕緊拽起裴鶴衍躲避連續砸落的碎石。


    “沒事,快走!”裴鶴衍咬緊牙關強撐起來,拉著沈舒蘊的手繼續向前跑去。


    兩人攙扶著跌跌撞撞,終於在墓道完全坍塌之前,逃了出來。


    重見天日的那一刻,兩人都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陽光有些刺眼,空氣中彌漫著沙子的味道,卻讓人感到無比的清新。


    沈舒蘊和裴鶴衍像兩條擱淺的魚,大張著嘴,貪婪地唿吸著新鮮空氣。


    胸腔劇烈起伏,仿佛要把肺都咳出來。


    兩人四仰八叉地癱在地上,形象全無。


    發絲淩亂,臉上、身上沾滿了沙土和灰塵,狼狽不堪。


    劫後餘生的慶幸,在心底蔓延。


    但更多的是一種身心俱疲的麻木。


    沈舒蘊感覺自己像是被人抽幹了靈魂的木偶,連動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


    她側過頭,看向身旁的裴鶴衍。


    他也沒比她好到哪裏去,平日裏一絲不苟的形象蕩然無存,那張謫仙般的臉上,此刻也沾染了塵土,卻依舊俊美得驚心動魄。


    沈舒蘊突然覺得有些好笑,她想,如果那些瘋狂迷戀裴鶴衍的女人們看到他現在這幅神仙戰損的樣子,還會不會像以前那樣為他瘋狂?


    兩人就這樣靜靜地躺著,誰也沒有說話。


    陽光灑在他們身上,暖洋洋的,讓人昏昏欲睡。


    不知道過了多久,沈舒蘊才終於緩過勁來。她撐著地麵,緩緩坐起身,感覺渾身的骨頭都像是散架了一樣。


    裴鶴衍也坐了起來,他轉頭看向沈舒蘊,眼神複雜難言。


    經曆了古墓中的種種,兩人之間的關係,似乎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那些生死與共的經曆,像是一把鑰匙,打開了他們內心深處,某個塵封已久的角落。


    那裏,有什麽東西,正在悄然滋長。


    “你後背怎麽樣了,我看看傷口。”沈舒蘊恢複了點力氣,直接扒他的衣服。


    裴鶴衍按住她,搖了搖頭:“可能是因為那顆珠子,我已經不疼了,隻是……”


    他頓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詞,“感覺體內有一股燥熱,像火在燒。”


    沈舒蘊彎了彎眼眸,意味深長道:“哪裏?下腹嗎?”


    裴鶴衍知道沈舒蘊的隱喻,強壓下翻湧的情緒,耳根染上一抹薄紅,他別過臉,不敢看她,聲音低啞:“……不要胡說。”


    沈舒蘊不再逗他,環顧四周,發現他們身處一片陌生的沙漠之中。


    “這裏是……”


    “我們迷路了。”裴鶴衍說道,他的聲音有些沙啞。


    “迷路了?”沈舒蘊愣了一下,隨即無語道,“這下好了,古墓塌了,寶沒撈到,我們還迷路了,真是‘驚喜’不斷啊。”


    “別擔心,我們會找到出路的。”裴鶴衍安慰她。


    “但願吧。”沈舒蘊歎了口氣,她看了看裴鶴衍,“那個珠子飛入到你的體內,你現在會魔法嗎?開個傳送陣把咱倆傳送一下。”


    “抱歉,暫時不會。”裴鶴衍忍俊不禁,“那顆玉珠的能量,還在我的體內,我需要時間來適應。”


    兩人檢查了一下背包,裏麵還有一些食物和水,足夠他們支撐幾天。


    兩人找到一處背風的沙丘,坐下來休息。


    沈舒蘊從背包裏拿出水和食物,遞給裴鶴衍。


    “謝謝。”裴鶴衍接過水,喝了一口。


    “我雖然帶了很多吃的,但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獲救,好想睡柔軟的大床啊。”沈舒蘊說道。


    裴鶴衍從背包翻出一個電動的充氣睡墊,和一個折疊便攜帳篷,打開帳篷後把打滿氣的床墊放進去。


    收縮起來很小,打開後卻意外的大,床墊展開後有一米八,四十厘米厚,帳篷也輕鬆能容納兩個人。


    沈舒蘊驚喜地跳起來,直接在床墊上麵滾了兩圈。


    斜躺著用胳膊撐住頭,看著忙碌布置周圍的裴鶴衍:“裴老師怎麽帶的雙人床墊?想和我一起睡?


    裴鶴衍看了她一眼,眼眸深邃如古井:“帶兩套太占空間。”


    “哦~”沈舒蘊拉長了尾音,眼中閃過一絲狡黠,仿佛沒聽見他的解釋,“那就是早有預謀要和我一起睡咯?”


    裴鶴衍轉過身去收拾東西,耳尖微紅:“你想多了。”


    “是嗎。”沈舒蘊突然伸手拽住他的衣袖,猝不及防地將他拉進帳篷。


    裴鶴衍一個趔趄,重心不穩地倒在床墊上。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沈舒蘊就壓了上來,雙手撐在他耳側。


    “你…你幹什麽?”裴鶴衍慌亂地想要起身,卻被沈舒蘊按住了肩膀。


    “幹什麽?”沈舒蘊俯下身,唿吸若有若無地拂過他的耳畔,“當然是驗證一下你有沒有說謊啊。”


    裴鶴衍的身體瞬間僵硬,耳根紅得幾乎要滴血。他別過臉,不敢直視沈舒蘊戲謔的眼神。


    “怎…怎麽驗證。”他的聲音有些發顫,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


    沈舒蘊的手指輕輕劃過他的臉頰,向下摸到他的心跳“跳的這麽快,肯定是說謊了。”


    裴鶴衍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沈舒蘊,再胡鬧我生氣了。”


    “生氣?”沈舒蘊輕笑一聲,輕佻地拍了拍他的臉“你怎麽這麽愛生氣?”


    裴鶴衍定定的盯著沈舒蘊。


    她性格的惡劣幾乎擺在明麵上,當有求於你的時候,裝的很乖,天天纏著你,當目標達到後,立馬變迴張牙舞爪的樣子撓你,摸清並挑戰你的底線。


    但不管怎麽裝,性子裏不服管教和叛逆是收不住的。


    很壞的脾氣,幾乎沒有耐心,但就是讓人生不起氣來,討厭不起來,讓人甘之如飴地接受她的所有,不論狡黠使壞的一麵還是善良勇敢的一麵。


    忍不住為她考慮好退路。


    沈舒蘊敢這麽肆意妄為,就是吃準了他會包容她的所有。


    也吃準了沒有人會不喜歡她。


    讓人又愛又恨。


    裴鶴衍直直地看著她片刻:“你知道我不是在開玩笑,別隨便考驗我的定力。”


    沈舒蘊看著他認真的眼神,突然覺得有些無趣。她撇了撇嘴,從他身上爬起來:“好吧好吧,不逗你了。”


    “你總是這樣。”裴鶴衍坐起身,整理了一下淩亂的衣衫,聲音低沉,“不聽指揮,把一切都當成遊戲。”


    “不然呢?”沈舒蘊躺在床墊上,雙手枕在腦後,“認真就能有好結果嗎?”


    裴鶴衍看著她漫不經心的樣子,心中突然湧上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你就從來沒有認真對待過什麽人嗎?”


    “有啊。”沈舒蘊轉過頭,眼中閃過一絲狡黠,“我現在就很認真地在對待你啊。”


    裴鶴衍愣了一下,隨即苦笑:“你說的認真,就是這樣戲弄我嗎?”


    “誰說我在戲弄你了?”沈舒蘊突然坐起身,湊近他的臉,“我可是很認真地在泡你呢。”


    裴鶴衍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他下意識地往後退了退,腦子裏不斷警告自己她隻是一時興起,不要落入圈套。


    “你…”


    “怎麽?不相信?”沈舒蘊歪著頭,露出一個天真無邪的笑容,“那要不要我用行動證明給你看?”


    裴鶴衍看著她這副模樣,突然有些無奈:“沈舒蘊,你隨便撩撥,以為我是什麽很好打發的人嗎?”


    *


    “沈舒蘊怎麽還不迴來?”蘇苡寧這幾天對著對講機喊了無數聲也沒有迴應。


    “你一個助手操這麽多心幹嘛?”陸依晴靠在桌邊,手裏把玩著一件青銅器,“張教授給你分配的文物都登記完了嗎?”


    “我隻是擔心她的安全。”蘇苡寧輕聲說。


    陸依晴冷笑一聲:“她跟裴教授一起失聯的,有什麽好擔心的?說不定兩個人躲在哪裏約會呢。”


    “你別這樣說…”蘇苡寧皺眉。


    “我說錯了嗎?你看她平時那個樣子,整天圍著裴教授轉。”陸依晴語氣尖銳,“要不是看在張教授的麵子上,誰會要這種助手。”


    蘇苡寧攥緊了手機:“沈舒蘊她不是你,她需要圍著男人轉來體現她的價值嗎?”


    “嗬,你倒是挺了解她。”陸依晴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怎麽,跟林洵分手後,打算換口味了?”


    蘇苡寧臉色一白:“你…”


    “依晴,別說了。”林洵走了過來,神色複雜地看了眼蘇苡寧。


    陸依晴撇撇嘴:“我這不是為了工作嘛,她整天魂不守舍的,都影響進度了。”


    “我去找張教授問問情況。”蘇苡寧站起身,聲音有些發抖。


    “站住。”陸依晴攔住她,“這麽多文物等著整理,你現在去找張教授,是想讓大家都等你一個人?”


    “可是…”


    “沒什麽可是的,趕緊幹活。”陸依晴不耐煩地揮揮手。


    “夠了。”林洵突然開口,聲音低沉,“依晴,你有點過分了。”


    陸依晴愣住了,她沒想到林洵會為了蘇苡寧跟她嗆聲。


    “我過分?”


    她指著自己的鼻子,難以置信地說,“我哪句話說錯了?她整天魂不守舍的,影響大家進度,我還不能說了?”


    “她擔心朋友,人之常情,你何必咄咄逼人?”林洵皺眉。


    “朋友?一個臨時助手而已,值得她這麽上心?”


    陸依晴冷笑,“我看她是另有所圖吧。”


    “你…”林洵還想說什麽,卻被蘇苡寧打斷了。


    “不用說了,林洵。”蘇苡寧看著他,眼神中不帶一絲溫度,“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會處理。”


    說完,她轉身離開了帳篷。林洵看著她決絕的背影,心中一陣煩躁。


    他想追上去,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他知道,蘇苡寧這次是真的生氣了。


    他想起以前,蘇苡寧總是溫柔地跟在他身後,默默地支持他。


    而他,卻總是忽略她的感受,甚至為了陸依晴,一次次讓她傷心。


    他以為,蘇苡寧會看到他的改變原諒他。


    可是努力了這麽幾天,他才意識到,自己不論怎麽做都已經改變不了她的想法了。


    蘇苡寧跑到無人的角落,把對講機調到張教授的頻道。


    “教授,沈舒蘊和裴教授還沒有消息嗎?”


    “暫時沒有。”張教授歎了口氣,“搜救隊已經在找了,你別太擔心。”


    “我想去找他們。”


    “不行。”張教授嚴肅地說,“沙漠太危險了,我不能再讓你們冒險。”


    蘇苡寧攥緊了對講機:“可是…”


    “聽話,專心工作。”張教授說完就切斷了聯係。


    蘇苡寧靠在牆上,眼淚無聲地滑落。


    她想起沈舒蘊每次都會擋在她麵前,替她出頭。


    幾個小時後。


    她站在越野車前,手心全是汗。


    她有駕照但不敢上路還暈車,但此刻卻顧不得那麽多了。


    “你確定要開車去找他們?”林洵靠在車門上,眉頭緊皺。


    “嗯。”蘇苡寧點點頭,聲音很輕但很堅定。


    “你連車都沒開過。”林洵歎了口氣,“要不我送你去?”


    “不用了。”蘇苡寧搖頭,“我自己可以。”


    林洵看著她倔強的樣子,心裏有些發堵:“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固執了?”


    “跟你有什麽關係。”蘇苡寧抬眼看他,目光清冷。


    林洵愣住了,他沒想到蘇苡寧會說出這樣的話。


    “鑰匙給我吧。”蘇苡寧伸出手。


    林洵猶豫了一下,還是把鑰匙放在她手心:“你要小心。”


    “謝謝。”蘇苡寧打開車門,手指微微發抖。


    “你在發抖。”林洵抓住她的手腕,“你根本不敢開車。”


    “我敢。”蘇苡寧甩開他的手,“為了找到舒蘊,我什麽都敢。”


    林洵愣住了,他從未見過蘇苡寧這樣的表情,那麽堅定,那麽決絕。


    “你對她…”林洵欲言又止。


    “她是我的朋友。”蘇苡寧坐進駕駛座,“比起某些人,她從來不會讓我失望。”


    林洵站在原地,看著蘇苡寧發動車子。她的動作很生疏,但卻異常堅決。


    “你們在幹什麽?”陸依晴不知什麽時候走了過來。


    “苡寧要去找沈舒蘊。”林洵說。


    “她瘋了嗎?”陸依晴冷笑,“為了一個助手,連命都不要了?”


    車子緩緩啟動,蘇苡寧的手緊緊握著方向盤。她知道自己在做一件瘋狂的事,但她必須去。


    沈舒蘊總是在她最無助的時候出現,替她擋下所有的惡意。


    這一次,輪到她去找她了。


    車子駛入沙漠,蘇苡寧的心跳得厲害。


    恐懼像潮水一樣湧來,但她咬緊牙關,一遍遍告訴自己不能害怕。


    “舒蘊,等我。”她輕聲說。


    沙漠的風吹起她的長發,陽光刺得她眼睛發疼。


    但她知道,自己終於不再是那個懦弱的蘇苡寧了。


    她終於學會了為重要的人勇敢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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