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離宮。


    “殿下,下官惶恐...”


    “究竟出了何事啊?如果下官哪裏做得不對,還請殿下明言...”


    簫煥縮了縮脖子,拱手一禮,戰戰兢兢地說道。


    “紅鳶方才告訴本宮,說京都這兩日有消息在傳,說呂文博是本宮殺的,你可知請?”


    朱允熥直勾勾的看著簫煥,淡淡的問道。


    “啊?!”


    “迴稟殿下,下官並未聽說...”


    “什麽人在胡說八道?!”


    簫煥一聽,臉色大變,急忙搖著頭辯解著。


    “本宮若是知道什麽人說的,要你何用?!”


    朱允熥眯了眯眼睛,冷冷的問道。


    “下官失言!請殿下恕罪!”


    “殿下放心,下官這就去查!如此汙蔑太孫殿下,下官決不輕饒!”


    簫煥臉色蒼白,惶恐的說道。


    “還不快去?”


    朱允熥點了點頭,沉聲說道。


    “是!”


    簫煥答應了一聲,立刻起身快步離開了流離宮,一刻也不敢怠慢。


    “殿下,卑職也已經命飛狐和羅刹堂暗中打探,不過消息是從市井之中傳出,想要找出源頭,恐怕不易。”


    待簫煥走後,紅鳶遲疑了一下,緩緩說道。


    “還用查嗎?本宮不用猜就知道消息是誰放出去的。”


    朱允熥冷哼了一聲,淡淡的說道。


    “殿下已經知道是誰?!”


    紅鳶愣了一下,驚訝的問道。


    “呂文博那個常年遊曆江湖的兒子,應該已經迴來了吧?”


    朱允熥撇嘴一笑,淡淡的問道。


    “卑職正要稟報,沒錯,呂文博之子呂同舟,近日已經迴到京都。”


    “殿下是說,放出消息的,是流離宮?!”


    紅鳶愣了一下,急忙拱手答道,緊接著臉色微變,驚訝的反問了一句。


    “這不是明擺著的麽?”


    “看樣子,本宮那位整日酗酒的二哥,已經被人喚醒,要開始反擊了!”


    朱允熥撇著嘴,若有所思的說道。


    “沒錯,據眼線迴報,昨夜二皇孫緊急召見了黃子澄和戶部尚書童文傑等人,看來他並未一蹶不振!”


    紅鳶拱手一禮,急忙補充了一句。


    對於朱允熥憑借一條市井之中傳出的消息就猜透了一切而感到無比的震驚。


    “這樣才有意思,如果他真的就此一蹶不振,那豈不是太過乏味?”


    “更何況,有他在,那些覬覦皇位的人才不會全都將矛頭對準本宮!”


    朱允熥笑了笑,意味深長的說道。


    “殿下,既然二皇孫已經有所動作,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麽應對?”


    紅鳶遲疑了一下,認真的問道。


    “以不變應萬變,先讓簫煥打頭陣,我們靜觀其變,本宮要慢慢玩兒。”


    朱允熥擺了擺手,一臉無所謂的說道。


    看著如此胸有成竹的朱允熥,紅鳶點頭答應了一聲,不再多說什麽,不過心底已經漸漸升起了一絲期待。


    ...


    呂家。


    正廳之中,呂同舟麵色凝重的坐在主位之上,冷冷的看著坐在大廳兩側的一眾江湖門客,沒有其父當初對眼前這些人的半點客套。


    雖然他也是江湖中人,但是對於眼前這些父親一死就各自離去的江湖中人沒有一點好感。


    要不是為了要給父親報仇,他不會將這些人重新聚集起來,畢竟報仇這種事不好將師門牽扯進來,尤其是仇家很有可能在朝中位高權重,甚至還有可能是皇族中人。


    青玄門雖然在江湖中地位崇高,但江湖是江湖,朝廷是朝廷,雙方向來井水不犯河水。


    “公子,外麵都在傳,呂公是被當朝太孫朱允熥所殺,此事究竟是不是真的?”


    一名中年人沉默了許久,突然緩緩開口問道。


    他的年齡,比呂同舟大不了幾歲(之前寫呂同舟青年為失誤,此處糾正),看起來似乎是在場這些江湖門客中威望最高的一位。


    他的話,代表了在場所有江湖人。


    “真如何,假又如何?!”


    呂同舟轉頭看向了開口的中年人,麵無表情的問道。


    “沒別的意思,大家隻是想知道,如果真的是當朝太孫殺了呂公,那公子打算怎麽做?”


    中年人尷尬的笑了笑,緩緩問道。


    其他人聽到這裏,也全都全神貫注的看向了呂同舟,等待著他的答案。


    “怎麽,難道諸位都怕了不成?!”


    呂同舟冷笑了一聲,不屑的問道。


    其實他早就看出了眼前這些人的心思,知道這些人並不想趟這趟渾水,雖然他們是江湖中人,但一旦徹底得罪了朝廷,終究是個麻煩,誰都不想被朝廷當成通緝的要犯。


    “不是怕,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一旦與朝廷為敵,大家都沒有好處,您說呢?”


    中年人打了個哈哈,轉頭看了看在場的眾人,大聲說道。


    話音剛落,周圍的眾人便開始附和,表明著自己的立場。


    “當初你們為了錢財替呂家當街刺殺朱允熥的事怎麽不提?!現在跟我說不想與朝廷為敵?!”


    “自己做過的事,全都忘了?!”


    “怕了就是怕了,別說的那麽冠冕堂皇!”


    呂同舟冷哼了一聲,不屑的說道,目光從在場的眾人臉上一一掃過。


    聽到呂同舟的斥責,在場的眾人全都低下了頭,臉上滿是尷尬,紛紛閉上了嘴。


    “公子切勿動怒,以前的不提也罷,都過去了。”


    “但是如今的太孫已非過去的三皇孫,身邊不但有一個深不可測的高手,而且還深受當今陛下恩寵,一旦他真的出了什麽事,皇帝陛下一定不會放過我們,更不會放過呂家!”


    “這一點,公子可曾想過?”


    中年人尷尬的咳嗽了幾聲,繼續賠起了笑臉,認真的提醒著呂同舟。


    “從家父被殺的那一刻開始,京都就已經沒有了呂家!”


    “其他人的死活,我不在乎!”


    “不瞞諸位,我早已在家父的靈位前發過誓,無論兇手是誰,我都要讓其血債血償!”


    “你們都曾受過家父的恩惠,既然家父遭難,諸位本就應該盡一份力!這是江湖道義!”


    “但如果有人想要退出,我也絕不攔著,來去自由!絕不勉強!”


    呂同舟看著在場的眾人,緩緩說道。


    聽到這話,原本羞愧的低下頭的眾人不由得眼前一亮,紛紛抬起了頭,互相對視了一眼,臉上忍不住露出了一絲微笑。


    “不過,誰要是退出,那從今往後就跟呂家沒有了任何關係!江湖之中再遇上,就別怪我呂同舟不留情麵!敵友不分!”


    可是呂同舟緊接著的這句話,卻讓在場的眾人又同時變了變臉色。


    這是威脅!明目張膽的威脅!


    他們已經知道,呂同舟這些年一直未迴京都,是因為已經拜入了青玄門門下,即便他們不將眼前的呂同舟放在眼裏,卻絕對不敢得罪青玄門!


    “公子誤會了,我們從未說過要退出,呂公生前待我們不薄,我們怎能背信棄義?!”


    “接下來該怎麽做,請公子盡管吩咐便是!”


    中年人笑著擺了擺手,一臉認真的說道,態度截然不同。


    “既然如此,那在下就多謝諸位仗義援手了!”


    呂同舟笑了笑,拱手一禮,沉聲說道。


    其他人也紛紛拱手,附和著中年人剛才的話,各自表明著態度。


    雖然看起來是皆大歡喜的場麵,但是呂同舟心裏清楚,這個看似團結一致的聯盟,根本就不堪一擊,各懷心思。


    但是為了給父親報仇,他別無選擇,隻能暫時借助這些人的力量,隻要這些人願意相助,他相信,一定能夠親手為父親報仇雪恨!


    ...


    明和殿。


    晚膳之後,朱元璋送別了每日晚間都會來陪自己下棋的孫兒朱允熥,背負著雙手迴到了後殿,嘴角帶著一絲淺淺的笑意。


    通過這段時間以來的斟酌,儲君之位的天平,已經漸漸向這個孫兒的一邊傾斜。


    他的心中已經有了一個打算,希望想辦法讓這個毫無根基的孫兒變成那個不可或缺的選擇。


    正在這時,王德發走入了後殿,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朱元璋,快步追了上來,麵色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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