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他們多要點米飯就會訓斥他們的掌勺師傅,笑著給他們每個人盛了一大份飯菜,都冒尖了還不停下。


    「多吃點,才有力氣考試!一會兒吃完,到我這領胡餅,得考一天嘞。」


    他們細嚼慢咽的吃下了唯一一次免費的東閣飯菜,抿了兩小口湯汁,不敢多喝,怕一會兒進了考場會想出恭。


    國子監的畢業考核會模仿科考,一考便是一整日,不能隨意走動離開,吃食全部都要帶進去。


    但條件無疑要比科考好很多。


    吃過早飯的學子一起走向後山,隨即在祭酒麵前站定,幾乎是下意識就按照班級排好了序。


    也就是在這時,金烏懶洋洋冒頭,和煦的陽光灑在眾人身上,驅散一身寒意,鍾聲響起。


    祭酒講過話後,便讓學子們入場,他們每個人都被兩個教習仔細搜身,抽了簽後,才能進入後山。


    後山早在一月前就被圍了起來,現在終於顯露了樣子。


    一眼望去,三百張案幾整齊排列,在其前方,還有單獨幾張麵對它們的案幾,便是考官所坐。


    學子拿著進場時抽的簽條尋找座位,安靜坐下,靜待開考。


    「第五排,右三。」苻令珠找到自己座位後,便開始留意大家都抽到了何處。


    苻汝真在倒數第二排,李信言和紀四娘兩人同一排,卻一個在左,一個在右。


    至於王老狗,他在正中間。


    而在進場時,還對自己冷嘲熱諷,一副讓她等著模樣的宋祀坐在了第一排,考官的眼皮子底下。


    天選之子啊,這手氣。


    「走路看著點!」


    宋祀的一聲帶著嘲笑的聲音在寂靜的考場,十分顯眼和突兀。


    已經坐下的學子,紛紛看向他。


    他毫無形象地翹著二郎腿,斜著眼看董薑,「怎麽,你的腿礙著我了,我踢你一腳,不服氣?」


    董薑弓腰捂著自己被踹到的腿,臉色鐵青一片,最後隻能恨恨看他一眼,捏著鼻子認了,一瘸一拐往後走。


    見慣了宋祀和董薑狼狽為奸的學子們,交頭接耳。


    「那不是董薑嗎?他倆怎麽鬧掰了?」


    「你沒收到消息?董薑的父親販賣私鹽的事情被揭露,陛下震怒,革了他的侯爺之位,讓他在家反省,不許出門,董薑想讓宋祀幫忙跟長安公主求情,宋祀拒絕了。」


    周圍的人懂了,默默在心裏罵了一句該!


    而後將這事拋之腦後,不去探究實習期還被金吾衛退了出來,沒有任何一個地方同意讓他實習的董薑。


    碎碎念起一會兒大考他們激動不安的心情。


    苻令珠很想用手托著下巴看好戲,但動作十分不雅觀,她隻好微笑著目送董薑龜縮在自己座位上,沒有人和他說一句話。


    所以說,脫離了家世,他董薑什麽也不是。


    還真以為自己是天王老子,能夠為所欲為。


    從隨意欺壓旁人,到現在被旁人無視,想來這個中滋味,足夠讓他銘記於心,不過這還早著呢。


    她收迴視線,正對上迴過頭來的宋祀,宋祀衝她咧嘴笑,笑的頗為不懷好意。


    苻令珠:待會兒就有你哭的時候了。


    銅鑼敲響,考試隨即開始。


    充當監考官的教習們,先捧著卷子將國子監人數較少的四門學、律學、書學、算學發了下去。


    書學可謂是國子監裏最讓人眼紅的一門,發下去的卷子是上好宣紙幾張。


    他們的畢業考核第一門竟然隻是賦詩一首寫大字。


    一天考試下來,寫上幾張字,抒發一下自己對楷書、草書的理解,就能考完。


    哪像他們,算學的得算數,律學的得背朝廷法令,其餘的,什麽《左傳》、《尚書》、《論語》,各種書籍來吧。


    比不得比不得。


    他們覺得書學好,書學還覺得他們好,日日練字,他們手腕都快折了,還必須得寫好,畢竟教習是奔著將他們培養成書法大家去的,稍有不慎,寫歪一個撇,那就無緣甲等了。


    哪像其餘學的學子,隻需要動動腦子,背背書。


    一會兒功夫,教習就將所有的卷子分發完畢,由教授騎射的教習在最外圍巡視保護,其餘教習就開始到處溜達。


    六學的學子互相羨慕一番,收起心神,開始答卷。


    坐在第一排的宋祀胸有成竹地翻開自己卷子,倏地瞪大眼睛,入目的第一道題就是那麽的陌生,他將卷子翻動一遍,立即激動的脫口而出,「這不可能!」


    祭酒就坐在他對麵,聞言厲喝:「安靜,考場之上豈容喧嘩!」


    他咬著牙左右迴頭尋找給他拿考卷的教習,卻沒在考場上看見此人的身影,手握成拳,擊在了案幾上,發出「砰」一聲。


    又被祭酒訓斥:「不要左顧右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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