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甲班的同學們,一個個噤若寒蟬,來了來了,發怒的王易徽來了。


    他側頭目光準確落在李信言身上,把李信言嚇得隻能幹笑。


    「信言,你最近和太學天丙班的紀四娘很聊的來。」


    李信言臉一下就紅透了,在天甲班同學一副聽到大秘密的目光中,趕緊辯解:「我沒有,我就是跟她探討一下嫂子的話本!」


    王易徽隻是看著他,「幫我跟她說一聲,請她照看明珠一二,有什麽事,及時來通知我。」


    剛才宋祀說了那麽多反而暴露了,明珠根本沒事,隻怕他迴去之後不甘心,去找明珠的麻煩。


    「好的,好的。」


    他視線在天甲班掃了一圈,看似跟李信言說話,也是在提點大家,「馬上就要畢業考核,畢業之後你去實習,但小娘子隻會迴家,迴家做什麽不用我多說,你們兩人家世相當,你若再不勇敢些,她就要和旁人成親了。」


    李信言支支吾吾,臉上的紅反而都褪去了,身為宰相之子,他想的不可謂不少。


    王易徽說的沒錯,從國子監畢業的小娘子向來不愁嫁,尤其是太學天丙裏那些門楣高的嬌嬌女,隻怕一畢業,媒人就會將門檻踏破。


    同他一樣想的,不在少數,都是長安城裏的天之驕子,一點就透。


    李信言蹭地站起來,「我這就去找她,讓她勸嫂子和我們一起學習!」


    把人放眼皮子底下,還怕叼不住。


    王易徽:很好。


    苻令珠現在的心裏充滿了後悔,她到底為什麽要同意讓國子學的天甲班和他們班一起學習?


    是當她眼瞎了不成,還是當她不存在呢。


    她知道她的真真瘦下來很漂亮,人說話又溫溫柔柔,是理想中的妻子樣子,但天甲班的四個郎君,你們都快把她圍的喘不過氣了!


    「我覺得正對著真真的那個郎君不錯,外表清朗還大方,家世也很優秀,父親是國公,母親是崔氏一族的。」


    拖著臉頰說話的便是被李信言惦記著的紀四娘,她也是苻汝真手帕交的一員,就是因為看出了那四位郎君對苻汝真有意,才特意坐到了苻令珠的身側,給他們讓出空間。


    苻令珠咬著牙嗬嗬笑了兩聲,反駁道:「家世過盛,便是拖累,你覺得他能做的了自己的主,說服父母娶一個退過親的女子。」


    「那左邊那個也不錯,父親是二品大員呢。」


    「他長的太醜了。」


    「右邊那個?」


    「他太矮,母親過於強勢,真真嫁過去得吃苦。」


    紀四娘無語了,她算是看出來了,在苻令珠眼裏,就沒人能配得上真真,隻好強行轉移她的視線,特別誇張的說:「哎呀,清君你真是好福氣,沛笙都帶著甲班的人來幫我們一起學習,你就不用那麽累了。」


    王老狗!


    別提他,沒有他點頭,天甲班哪來的膽子敢和他們一起學習,所以她現在很後悔,就不該貪圖那點子安逸,放了一群狼進來。


    失策失策。


    比她更痛苦的是天丙班的小郎君們,為什麽中午吃個飯都吃不消停,他們班的小娘子都快被甲班的人搶走了!


    苦大仇深的苻令珠看王易徽的目光,都能吃人了!


    秋幹物躁。


    她得出去走走!


    王易徽目送她氣唿唿離去的背影,不禁拿起手裏的書,擋著臉,勾了下唇。


    剛穿過長廊,苻令珠就聽見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可不就是被她從宋祀手裏救下之人的聲,「娘子留步。」


    程子默低著頭,他因為營養不良,比她還要矮上些,此時隻留給她了一片頭頂,和尖尖的下巴,沒有讓她看見臉。


    他小心又仔細地將袖子中藏著的東西,拿出來遞給苻令珠。


    「這是什麽?」苻令珠蹙了下眉,警惕的沒有伸手接它。


    「宋郎君前幾日來尋奴,讓奴幫他答一份卷子,這是相同的一份。」他並沒有被拒絕的不安,依舊伸直著胳膊,臉上有苻令珠沒能看到的掙紮。


    「他又找你了?」她神色鄙夷,不都說好了將人交給她,還敢伸手,真不怕被他母親知道。


    「拿來我看看,這是他讓你給我的吧?」


    程子默鬆了口氣,她能猜出來,便不算他告訴的。


    「宋郎君說,這是畢業大考的卷子,讓奴拿出能過甲的成績寫。」


    卷麵上的字跡幹淨利落,一撇一捺都藏著鋒利,就如同站在她麵前之人給她的那種,不甘屈居人下的感覺。


    關鍵卷子上的答案寫的非常好,難得,看來這個小宦官年少時書讀的不錯,現今這種境地也能掙紮看書。


    她若有所思地將卷子折了起來,「好了,我收到了,你迴吧,離崗太久被人知曉,少不了得訓斥你。」同樣在底層待過,她十分清楚那些人的嘴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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