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沈暢麵對死而複生的惡鬼,麵對這張熟悉而憎惡的麵孔,有點茫然,他明明已經殺死李獻傑了,但現在這樣,好似在說他做的一切都是無用之功。


    “還我命來!”李獻傑尖叫著撲過來。


    閃著陰森光芒的燈泡在這一刻驟然爆開,一團鬼火撲麵而至,那火卻是冰冷的,麵對鬼火,沈暢感覺自己一下子就被凍僵了,像是驀然站在零下幾十度的冷凍庫裏。


    就在這時,一個身影飛撲過來,撲倒了沈暢,兩個人跌撞到旁邊的沙發上,是傅寶,他對著近在咫尺的沈暢大吼,“發什麽呆呀!快閃啊!”一邊吼,傅寶還一邊拉起沈暢要往門那邊跑。


    “……可我要是跑了,你們怎麽辦?”沈暢停下腳步。


    “關你屁事!我們都是專業人士,李獻傑這種小鬼隨隨便便就料理了……”傅寶惡狠狠的對沈暢說,還試圖把沈暢用力拉走。


    這時,空氣裏突然爆出一聲尖利鬼叫,“誰在叫我的名字?!”


    一聲尖嘯,麵孔扭曲到不成人形的李獻傑驟然出現在傅寶麵前,傅寶猝不及防被嚇得叫了一聲,然後李獻傑一巴掌扇在他臉上,他頓時像是斷線風箏那樣飛了出去,撞到牆上又滑下來,兩眼翻白差點痛暈過去。


    “別叫他的名字!”藤子提醒得有點晚,“見到殺他的人,他的怨念已經克製不住了,再叫他的名字會讓他鎖定目標,大家快逃!”


    “你們,都要……死!”李獻傑卻突然出現在門口,又是一聲尖叫。


    室內的所有玻璃都被這聲尖叫震碎了,所有人隻能抱頭蹲下去,躲到沙發後,感覺玻璃碎片橫飛,仿佛身處戰場。


    路金源把傅寶拖過來,嚇得臉色慘白,現在他們還能做什麽?


    藤子無比慌張,她沒見過這麽兇惡的鬼,出口又被堵了,怎麽辦?


    “藤子小姐,你還有辦法嗎?”這時一個聲音在她身邊響起,藤子轉頭一看,是傅寶的好朋友沈暢,那個造成這一切的殺人兇手。


    沈暢抱著腿蹲著,表情仍然淡定,在這樣生死一線的時刻,他竟然不慌張,更令藤子咬牙切齒。


    “沒辦法了!”都是這家夥搞出來的事,她冷聲說:“李獻傑被切成十塊,就有十倍的怨念,現在重新合成一個,十倍怨念再乘以十,一百倍怨恨的惡鬼就是閻王也鎮不住!我們都會死在這!”說到最後,她有點情緒崩潰,雙手抱膝,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不會的。”沈暢拍拍藤子的手臂,“凡事都有解決的辦法,再想想吧,你可是我最崇拜的美女作家呢!”


    “沒辦法了……除非他的怨念消散,再用我家的家傳符紙超度他……但這是不可能的……”藤子抱著膝蓋喃喃的說。


    “這麽說的話……”沈暢突然眼睛一亮,“冤有頭債有主,隻要他報了仇,不就等於怨念沒有根源就會消散嗎?你在《切割地獄》裏寫過這樣的原理啊!”


    “是啊,可是他怎麽報仇……咦?”藤子猛的抬頭,用難以置信的表情看向沈暢。


    下一刻,沈暢微笑著從一旁頭暈目眩的傅寶手裏搶走了最後一張祖傳符紙。


    這時,厲鬼仍在無所顧忌的發泄,短短幾句話的時間裏,屋子裏像是被炸彈炸過一樣混亂,已經無處可藏,幾個人都暴露在厲鬼的目光之下。


    “你殺了我!”厲鬼尖叫著。


    “沒錯,是我殺了你,李獻傑,看這邊看這邊。”沈暢突然站起來,叫著不能說出口的名字。


    “沈暢你瘋了!”傅寶失聲尖叫。


    “阿樂,現在隻有這麽做了,不然大家都會死在這,人都要為自己做出的事情負責,不要覺得難過,這是我自己的選擇……”沈暢站在一片鬼火之中,迴頭看向傅寶的表情充滿了釋然的微笑。


    “靠!你不會吧!誰要你當英雄了!”長久以來的默契令傅寶立刻意識到他想做什麽,腦子一下子仿佛要爆炸一般。


    可接下來發生的事已經無法由傅寶控製,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李獻傑再一次尖叫,尖叫聲讓人肝膽俱裂,鬼影閃爍,下一秒,惡鬼已經掐著沈暢的脖子,把他死死壓在牆壁上。


    “我要殺了你!”惡鬼在嘶吼。


    “李臭蟲,真可惜,你為什麽不死得徹底一點呢?”沈暢艱難的開口說話。


    惡鬼的另外一隻手“撲嗤”一聲插進了沈暢的胸口,直透牆壁,沈暢的鮮血在牆壁上濺出一朵殘酷的血花。


    “你殺了我!你居然殺了我!”惡鬼扭曲著臉不斷重複著自己的怨念。


    “咳……”沈暢吐了一大口血,然後微笑著說:“我對此……不感到絲毫抱歉。”說完,沈暢突然抬手,將符紙貼在了惡鬼的額頭上,這一刻,公寓內的燈光恢複正常,好像按下了某個開關一樣。


    怎麽迴事?!傅寶不明白,藤子和路金源也不明白,不過,在看到惡鬼額頭上貼著的符紙時,他們卻明白了一點。


    “祖傳符紙的力量能鎮壓他嗎?我們快跑!”路金源急忙說,他不認為現在的李獻傑可以靠一張符紙鎮壓住,剛才那一幕嚇到他了,這隻怨鬼的兇悍程度簡直已經無法形容,經曆過分屍詛咒又重新拚迴身體、怨念加乘的鬼,就像是曆經九九八十一難後成佛的孫猴子一樣,戰鬥力突破天際啊!


    “不、不隻是祖傳符紙的力量。”藤子卻搖頭,她眼中帶淚的看向受了致命傷的沈暢,沈暢現在還被惡鬼插在牆壁上,惡鬼卻已經沒有了後續動作,一人一鬼仿佛是一尊名為“複仇”的雕塑。


    “沒事……我看過藤子的小說……若真是有鬼……”這時沈暢的聲音響起,很微弱,“冤有頭債有主,我殺了他,我死後,他的怨念便會消散……是吧?“阿樂你很厲害……能見鬼,可惜我不知道,不然……計劃可以更好。


    阿樂……真的對不起……”沈暢低聲說,鮮血從他嘴角流了出來,他的目光卻仍然亮亮的看向傅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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