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房小廝斜倚石獅,一邊嗑著瓜子,一邊對著路過的妙齡少女吹著口哨。


    聽到江鋒的聲音,看了看江鋒這副粗布衣衫的落魄樣,不屑地“呸”的一聲,沒接他的拜山帖,吐掉瓜子殼:“哪來的叫花子?呂家不收難民!滾滾滾!”


    “東廣水師江家,有人托我給呂家送東西。”


    江鋒大聲說道,繼續送上拜山帖。


    小廝斜睨著眼,一把拍掉拜山帖子,囂張地大笑起來:“哈哈哈!江家早絕戶了!梅州早就傳來消息,江行舟那懦夫沉了火船當逃兵,你他娘的是從哪個墳堆裏爬出來的狗腿子,敢來消遣老子!”


    話音未落,江鋒腕間槍頭突然嗡鳴,一道水線貼著小廝麵門劃過——“刺啦”一聲,他的錦衣碎成布條,發髻散落,光溜溜的腦袋在晚霞的映照下,顯得格外滑稽。


    “你、你……”小廝嚇得屁滾尿流,癱坐在地上,一股尿騷味迅速蔓延開來。


    “什麽人,膽敢來南劍島撒野!”


    門內湧出七八個護院,各個手持利劍,劍光映著江鋒麵具上的饕餮眼,殺氣騰騰。


    江鋒冷笑一聲,踏步向前,槍頭輕點青石板,水紋漣漪擴散,護院們腳下的青石板仿佛瞬間變成了冰麵,繡鞋打滑,一個個東倒西歪,刀鞘碰撞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響,好不狼狽。


    “讓呂思夢出來。”


    江鋒槍尖挑起休書,白紙在暮色中翻飛,如招魂幡一般。


    “大膽狂徒,報上名來!我們呂家也不是好惹的!”


    一個像是領頭的護院壯著膽子喊道。


    江鋒沒有理會,隻是冷冷地重複了一遍:“讓呂思夢出來。”


    “你……”


    護院還想再說什麽,卻被身後一個尖細的聲音打斷。


    “怎麽迴事?在門口吵吵鬧鬧的,成何體統!”


    一個身著錦袍,手搖折扇,油頭粉麵的年輕男子,在一眾家丁的簇擁下走了出來。


    “二少爺!這小子……”


    “閉嘴!”那二少爺不耐煩地打斷了護院的話,斜著眼打量著江鋒,“你是什麽東西?也敢來呂家放肆!識相的趕緊滾,否則別怪本少爺不客氣!”


    “我受人之托,想劍呂夢思,還麻煩通報一聲。”


    江鋒語氣冰冷。


    江家下人如此,所謂的二少爺也是傲慢至極,大致可以猜測出江行舟在呂家地位。


    江鋒沒有理會這所謂呂家二少爺,目光越過他,看向了從內院款款走來的女子。


    她身著鵝黃色的衣裙,眉眼如畫,正是呂思夢。


    隻是此刻的她,眼中再也沒有了往日聽聞江家人到訪的溫柔,取而代之的是冷漠和厭惡。


    “行舟,你還有臉來?”呂思夢一開口,便是一句誅心之言,語氣中充滿了不屑,“如今蠻夷入侵,正是男兒報國之時,你不去前線殺敵,卻來這裏胡攪蠻纏,成何體統!”


    江鋒心中一凜,江行舟在她口中,竟成了貪生怕死的逃兵!


    而且,她竟然能認錯人!


    確認都不確認一下身份,就把江鋒當成了江行舟,可見江行舟如今在他心中的地位已經不怎樣。


    “思夢,何必與這等懦夫多費口舌。”一個身著白衣的男子摟住了呂思夢的肩膀,語氣輕佻,“他如今戴著麵具,想必是做了逃兵,臉上被烙上了奴隸印記,無顏見人吧?”


    這白衣男子麵容白皙,唇紅齒白,乍一看倒也算得上俊俏,隻是眉宇間隱隱透著一股陰柔之氣。


    更讓江鋒在意的是,他身上殘留著一絲血腥的邪氣,與他曾經交過手的蠻夷大將鐵刀身上的氣息如出一轍——那是血魔大法的痕跡。


    “這位公子是?”


    江鋒強壓下心中的怒火,語氣冰冷地問道。


    “這位是柳公子——柳楊,忠烈之後,如今在軍中效力,前些日子在與蠻夷的戰鬥中負傷,如今正在我呂家養傷。”


    呂思夢介紹道,語氣中帶著一絲炫耀。


    “哦?忠烈之後?不知柳公子祖上是哪位英雄?”


    江鋒語氣中帶著一絲嘲諷。


    柳楊臉色微微一變,眼神閃爍:“這……家父乃是……”


    “夠了!”呂思夢打斷了柳公子的話,不耐煩地對江鋒說道,“行舟,你如今這副鬼樣子,還有臉來糾纏我?我們雖然有婚約,但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怎配娶我?”


    江鋒看著眼前這冷漠無情的女子,心中一陣悲涼。


    江行舟為大乾出生入死,死前還惦記著她,最終卻落得如此下場。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怒火,緩緩說道:“呂小姐,我今日前來,並非為了與你再續前緣。我隻是想問你一句,你為何要說我江行舟是逃兵?”


    江鋒本不想多管閑事,但既然呂家人這麽無情,江鋒決定為嶺南江家爭口氣!


    呂思夢冷笑一聲:“汙蔑?你臨陣脫逃,棄全軍於不顧,這是事實!柳公子親眼所見,豈會有假?”


    “親眼所見?”江鋒心中一動,看向柳公子,“你何時何地親眼所見?”


    柳楊眼神閃爍,支支吾吾道:“我……我……”


    “思夢,何必與他多費口舌。”呂家二公子再次插嘴,語氣輕蔑,“這等貪生怕死的懦夫,不配與我們說話,不如殺了,以儆效尤!”


    江鋒沒理會呂家二公子,的目光落在了柳楊身上,眼神冰冷:“柳公子,你身上殘留的血魔之氣,可是修煉了血魔大法?”


    柳楊臉色大變,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你…你胡說什麽!我乃大乾子民,豈會修煉蠻夷邪術!”


    “是嗎?”江鋒冷笑一聲,一步步逼近柳楊,“我曾與蠻夷大將鐵刀交手,對這血魔之氣十分熟悉。你身上的氣息,與他如出一轍。莫非,柳公子與蠻夷有什麽勾結?”


    柳楊連連後退,色厲內荏道:“你…你血口噴人!我…我要叫人將你拿下!”


    “叫人?好啊,我倒要看看,你這所謂的忠烈之後,究竟是什麽來頭!”


    江鋒語氣冰冷,殺氣凜然。


    呂思夢見江鋒如此咄咄逼人,心中也有些慌亂,連忙擋在柳公子身前,對江鋒說道:“行舟,你莫要胡鬧!柳公子乃是我呂家的客人,你怎可如此無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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