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一小童指著天空驚唿:“月亮!月亮在褪色!”


    “這大白天的,哪有什麽月亮?”


    眾人以為小孩在開玩笑,仰頭望去,卻見天山城上空不知何時掛起明月。


    玉盤般的明月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漫天星鬥卻愈發璀璨。


    謝青鬆的白發無風自動,腰間佩劍自行出鞘三寸,劍鳴聲清越如鶴唳九霄。


    “原來如此......”老人突然放聲大笑,笑聲震得瓦當簌簌落灰,“有情劍未必不如絕情劍!”


    他並指為劍淩空一劃,停滯的萬千落葉突然逆卷而上,在夜空中拚出巨大的太極圖案。


    江鋒瞳孔驟縮。他分明看見每片葉尖都凝著一點寒芒,那是劍氣具象化的征兆。


    更駭人的是飄落的楓葉忽然飛騰而起,飄到謝青鬆身邊,懸停在謝青鬆周身三尺,隨著他唿吸的節奏緩緩旋轉。


    “快看那邊!”


    有人指著五裏外的樹林驚唿。


    但見樹林卷起漫天樹葉,四麵八方匯聚而來,化為長龍,裹挾著秋菊、丹桂、紅楓匯聚成七彩洪流。


    城中之人揉搓著眼睛喃喃:“我長這麽大,頭迴見著九月飛雪伴花雨......這是神仙要下凡麽?”


    城上,江鋒突然感覺後頸刺痛,伸手摸到三片銀杏葉深深嵌進皮膚。


    他駭然發現這些尋常樹葉此刻鋒利更勝飛刀,若非及時運起天龍訣,怕是早已見血。


    “寒江獨釣十年秋,霜刃磨成雪滿頭。”


    謝青鬆開口,隨著他的誦念,環繞的落葉忽然凝固在空中,恍如時光停滯。


    當“霜刃磨成雪滿頭”這句出口時,他鬢角白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轉黑,皺紋如退潮般從眼角消失。


    “忽有西風穿葉落,一聲清唳破空流。”


    謝青鬆踏著滿地月華起舞,劍鋒過處竟有細雪紛揚。


    “一聲清唳破空流”的尾音消散時,他手中鐵劍突然寸寸碎裂,碎片卻懸在空中組成新的劍形。


    轟隆!百裏雲層被劍氣洞穿,月光如天河倒灌傾瀉而下。


    江鋒眯眼望去,但見謝青鬆手持光劍立於月華中央,腳下青磚浮現出蛛網般的裂紋。


    “這是什麽功法?”江鋒看向謝青鬆驚駭問道。


    老人笑吟吟地摘下一朵懸停的夜合花,花瓣落在劍尖時突然迸發萬千霞光,道:“此招名為——一葉知秋!”


    江鋒正要答話,忽見落葉散去,一切恢複正常。


    江鋒對麵,謝青鬆恍若沒動過,可是他那容顏突變成中年模樣、謫仙的氣質,真真切切地告訴剛才一切都發生過。


    “天菩薩耶,哪個天殺的弄這麽多的落葉過來,我剛掃好的大街又亂糟糟!”


    城下,一位掃街大娘罵罵咧咧,完全不知道自己剛才錯過了宗師成名劍技的演化過程,是多少江湖高手可遇而不可求之事。


    “窩草,這糟老頭已經成功突破宗師境界了!”


    江鋒看向謝青鬆,心中暗暗咂舌。


    他隻是隨口點撥了幾句,沒想到竟讓謝青鬆一朝頓悟,直接踏入宗師境界。


    不過,這似乎又合乎情理,人家一輩子都在練劍,缺的隻是一個契機,江鋒這會兒不提點,人家早晚也會以別的方式踏入宗師境界。


    江鋒此刻在,真的羨慕。


    如此牛掰的劍招,可真叫人防不勝防,怎能不羨慕。


    可惜,江鋒是學不會了,畢竟這是成名絕技,融合的不隻是劍招,更多的劍意和自身感悟,別人學不來。


    謝青鬆收斂氣勢,緩緩跪倒在地,向江鋒深深一拜:“多謝將軍指點,青鬆今日得入宗師,此生難報。”


    江鋒連忙上前扶起他:“前輩說笑了,您一生精研劍道,早已到了瓶頸,不過是借我一句話頓悟罷了。”


    謝青鬆卻執意要拜:“將軍過謙了。這一跪,是為師徒之禮。”


    這一幕被城牆上眾多武者看在眼裏,很是震驚。


    “我去,我多了個宗師記名弟子?”


    江鋒心中樂開了花。


    “謝老先請起,莫要讓人看了笑話。”


    江鋒壓製心中喜悅,把謝青鬆請迴到府邸,再次和他交流了一些進入宗師後的感受,從中受益匪淺,對以後自己將如何進入宗師之境有了更深的認識。


    同是宗師,但戰力天壤之別。就謝青鬆這絕技,一旦施展開來,肯定比鐵刀強行突破宗師境界強大不知道多少倍。


    這一日,江鋒沉迷其中,仔細琢磨良久,無半點入境跡象,隻能暫且放棄。


    第二天一早,“天山城江鋒指點謝青鬆入宗師”的消息就傳遍了大街小巷。


    短短數日,無數江湖高手蜂擁而至。


    他們或是想一睹江鋒風采,或是想討教武學,讓天山城一時間熱鬧非凡。


    “將軍,又有十幾位武林高手在城門求見。”


    親兵進來稟報。


    江鋒揉了揉太陽穴:“讓他們去找謝前輩吧。”


    話音未落,謝青鬆已踏著落葉飄然而至。


    他看起來比入宗師前年輕了二十歲,整個人神采奕奕。


    “將軍可有婚配?”謝青鬆開門見山地問。江鋒一愣:“前輩何出此言?”


    “老夫欠將軍一個天大人情,正好知道一位絕世佳人,不如為將軍牽線?”


    謝青鬆眼中閃著綻放光芒。


    江鋒哈哈大笑,不以為然道:“美人何在?”


    “龍虎山上。”謝青鬆答道,“聽說是新一代劍修,得她便得龍虎山氣運。”


    江鋒臉色瞬間沉了下來:“前輩說笑了。龍虎山乃皇家氣運所係,我一個小小侯爺,可不敢高攀。”


    謝青鬆卻不以為意,大笑著踏葉而去:“將軍放心,待秋葉落在龍虎山內,青鬆定會以命為你爭來老婆,定天山城之氣運!”


    眾人聽得震撼,江鋒卻頭大如鬥。


    早知如此,當初就該打死這老匹夫。


    這分明是要給自己拉仇恨,還打著天山城的旗號。


    更讓他頭疼的是,身旁的秦良玉聽了這話後,手中陌刀抖動得愈發厲害。那雙明亮的眸子裏燃燒著熊熊怒火,顯然是對那素未謀麵的龍虎山女子充滿敵意。


    江鋒偷眼瞧去,隻見秦良玉咬著下唇,握刀的手指節都泛白了。


    他知道這位得力幹將心裏在想什麽——定要勤修武藝,將那龍虎山來的“老婆”打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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