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終點越來越近了。


    第二天的淘汰賽,時煜上午對上除井山外的另一位曰本棋手,下午則再次與柳永桓相遇。


    “尼瑪!怎麽老是你啊!”


    他終於精神崩潰了。


    他好不容易抽中一個小賴,撿漏進入四強,不曾想小簽一抽,時煜又跟瘟神一樣出現。


    這種感覺,猶如好不容易穿越進異世界番劇,結果拉開staff名單一看,監督叫湯淺政明,畫師叫藤本樹,編劇叫虛淵玄。


    吞槍的心都有了。


    “真、真撞上了!第五次相遇!時煜再再戰柳永桓!”


    “我眼睜睜看著這組對決從巔峰之戰退化成焦點之戰,再退化成索然無味之戰,現在快成樂子戰了都”


    不愧是時煜。


    每當粉絲們猜測,不會真要那樣那樣的時候,他還真就這樣這樣了,一點都不含糊的。


    “比賽開始!”


    四個人,兩盤棋,爭奪通往冠亞軍決賽的最後一張門票。


    本輪對局:


    時煜第五次對決柳永桓。。


    李弦鐵第二次對陣許先。


    “抱歉啊,聶老師,我這一盤沒能拿下。”


    古勝山摸著後腦勺,露出滿懷歉意的苦笑。


    早上的對局,他是被李弦鐵擊敗的。


    雖然小組賽拿下過這小子一次,不代表第二次依舊能擊潰。


    “意料之中,你讀秒棋不行也不是一兩天的事了,下不過人家年輕力壯的小夥子也正常。”聶嵐寬慰道。


    亞運的確是一個強度極高的比賽,除了考驗技術,更考驗體力。


    現在場上的這四名棋手,年齡最大的柳永桓也就才25歲。


    而同樣也是今早,年少21的許先也送走了27高齡的井山耀,隻有柳永桓靠著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贏了小賴一局。


    “看棋吧,我有預感,時煜這局會速勝拿下。”聶嵐說。


    棋盤上,才剛進行到第25手。


    時煜執黑,一記虎補斷點,硬邦邦地崔在白棋大飛過來的棋子上。


    柳永桓沒有太好的辦法,隻能老實單退,不給借用。


    呃啊!再次慘遭便宜!


    【來自柳永桓的情緒值+21!】


    嗯。


    看樣子,老柳已經被榨幹了,無法再像前幾日那樣,如獎勵關卡一樣瘋狂出貨了。


    既然柳永桓的士氣如此低迷,時煜自然也有適合這人體質的對策。


    第27手,一跳!


    利用硬腿,邁出一記小小短短的單關跳,入侵白棋右方的小堡壘裏。


    得-寸-進-尺!


    這手棋,終於激怒了柳永桓。


    在他看來,黑棋這手棋應該二路小飛,雖然目標依舊是衝擊白棋,但手段卻溫和許多。


    而此刻他竟然敢高抬一路,給自己留下斷點,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軟柿子也有三分火氣!


    32手,白棋說斷就斷!


    【來自柳永桓的情緒值+61!】


    “很好!永桓他並未受此前敗局的影響,鬥誌依舊旺盛!”


    崔獨拍手叫好。


    圍棋這東西,最怕的就是被同一個人錘太多次,錘出心理陰影之後,變得隻會畏畏縮縮,不敢應戰。


    而柳永桓此刻的態度,十分明確。


    要戰便戰!


    “好,要戰便戰,這是你說的!”


    時煜在心中爽快迴應。


    柳永桓:這是崔獨說的,不是我說的,有事找他。


    37手,黑棋愚形彎出!


    態度同樣強硬,哪怕走愚形,也要將這幾顆棋筋拽出。


    “好!愚形!圍棋就得走愚形,誰不走,就是不會下圍棋!”


    大竹冷冷一笑,啪啪鼓掌。


    美學棋士?


    啊呸!時學棋士!


    僅僅才50手不到,棋局似乎就進入了極度危險的狀態。


    下麵整條邊,從左至右,黑白相互分割,彼此不活,時刻麵臨封鎖與被封鎖的風險。


    如果是業餘棋手麵對這種局麵,多半會被這亂麻般的絞殺局麵嚇到,覺得自己上去操作,怎麽著都會死一塊。


    可職業高手不同。


    在職業賽場上,這種程度的絞殺隻是家常便飯,最後不是弄出個劫爭,就是雙方握手言和。


    說到底,除去大型定式走錯,或者誤中飛刀的情況,怎麽可能會有頂尖高手一上來就白白死一大塊的情況?


    這絕對不可能——咦,這白的,怎麽看上去真要烷?


    所有看棋的人脖子朝前一伸,呆呆望著棋盤上的進程。


    隨著黑棋朝左邊的二子一壓,兌現掉隱藏先手之後,時煜緊接著淡淡一扳,中央的九顆白子,好像直接就死了.


    死的十分簡明,k級棋手都能算出來。


    行棋至65手,柳永桓不堪其辱,悍然投子認負。


    (原型:古力vs周賀璽,經典短對局)


    所有人倒吸一口涼氣。


    “啊這.我有想過這是時煜的速勝局,但沒想過,是這麽個速勝法啊?”聶嵐傻眼。


    “這速過頭了吧!”


    在聶嵐的構想中,時煜再怎麽速勝,怎麽著也得有個100手。


    畢竟對手可是柳永桓啊,哪怕你連擒他四次,人家依舊是韓國第二人,硬實力不輸第一人。


    結果你直接65手,就給人家究極速通了,這???


    “新記錄!時煜的速通記錄又刷新了!”


    “媽耶,本以為崔獨的81手,就已經是天花板了,沒想到還有高手?”


    “新姿勢,再次解鎖!”


    賽場上,柳永桓如雕像般呆坐許久,才有所反應。


    “可算是解脫了。”


    他如釋重負,露出重見天日的表情。


    他很確信,自己這破亞運鐵定是被詛咒了。


    不然的話,怎麽可能會那麽倒黴?從一個失敗,走向另一個慘的失敗?


    如今,自己終於可以不用再受這傻逼比賽的折磨了,去nm的金牌,去nm的免服兵役!


    沒有複盤,柳永桓光速離席。


    在座位上停緩一陣子後,時煜才終於起身,繼續朝場外等候的棋迷們比出v字手勢。


    “挺進決賽!”


    另一邊,李弦鐵與許先的局勢依舊焦灼。


    李弦鐵並不知道,自己成了韓國碩果僅存的獨苗。


    如果知道了的話,搞不好會下的更加起勁。


    他隻知道,自己這盤棋贏的機會很大。


    183手,黑棋跳刺!


    李弦鐵一邊護住眼位,一邊朝白棋的弱點發起衝擊,要求補棋。


    緊接著,一記迴尖,從二路線上攫取實地。


    這是相當自信的走法。


    意思很明確,自己中央這條龍,絕對死不掉,要殺你來殺!


    “鐵子哥的棋,還真是一如既往大膽呀。”


    時煜感慨道。


    還是熟悉的不管大龍死活,還是熟悉的一尖撈取實地。


    簡直和去年的新龍杯如出一轍,相似度堪比連連看。


    合著,您老在深山老林裏苦修這麽久,這方麵就一點都沒改是吧?


    不過還好,這盤棋和當時那盤棋的最大不同之處在於,這盤棋鐵子哥在浪完這兩手之後,勝率依舊高達85%,底盤如同航母一樣穩固。


    “時煜,你認為,這盤棋誰將勝出,成為你決賽的對手。”主持人抓住這個空檔問道。


    亞運的流程相當緊湊,因此不設采訪,但奈何時煜贏的太快了,這才給了媒體可乘之機。


    “當然是李弦鐵,他是我的宿敵,可惜自從邁入職業賽場以來,我還沒和他正式對弈一局,剛好他這局已經占盡優勢,無論如何也輸不出去了。”


    時煜彬彬有禮地迴答。


    這話說的,主持人的表情又僵住了。


    嗬嗬,連一盤正式的職業對局都沒有,就已經黑活連連,一個比一個逆天了是吧?


    這要真讓伱們荷槍實彈幹一局這還得了?


    啥也別說了,卡塞爾自由一日歡迎你們。


    時煜話音剛落,場上的局勢陡生變化。


    李弦鐵的勝率:80%→12.4%。


    就一步棋。


    噗——


    這迴輪到時煜吐血了。


    啥意思?


    我剛說完你這局輸不出去,你就立刻自殺給我看是吧?


    “咳咳,等一下,我改改口,我覺得這盤棋許先可能更勝一籌。”時煜立刻把主持人叫迴來。


    棋盤上,許先動手了。


    或者說,不得不動手。


    反正局麵都這樣了,也隻能殺殺對手的大龍試看看。


    本來隻是抱著買彩票的心態動手,沒想到.好像還真就中了?


    這也能翻?


    李弦鐵無語了。


    啥情況?


    怎麽我的大龍真就一副要暴斃的樣子?


    我究竟是哪步棋沒走對?


    焦慮與不安在心中放大,恍然間就讓他想起了時煜的那場驚天大殺局。


    “可惡!剛才那一手就應該補迴去算了呀!”


    李弦鐵簡直想當場自己抽兩耳光。


    其他人更想。


    按資格來說,哪怕臉長在他自己身上,他也得排隊,而且得排到猴年馬月。


    “李弦鐵,我淦你奶奶!”


    “去縫紉機下麵待一星期吧!”


    “為什麽你的大龍永遠能這麽離譜的暴斃啊!”


    韓國棋院內,一片罵聲連連。


    以及救護車的嗚嗚聲。


    沒什麽,隻是金院長物理意義上倒了。


    韓國棋院顯然沒有中國這邊如此豐富的處理類似事件經驗,隻能臨時叫救護車。


    “老曹啊,你預言得蠻對,這次亞運,還真就是時煜、李弦鐵、許先的三皇會戰。”


    聶嵐朝曹燕薰豎起大拇指,讚賞對方的高瞻遠矚。


    曹燕薰好久才從沙發上緩過勁來。


    隻能說是棋如其人。


    正如李弦鐵在現實中表演原地暴斃,他的棋自然也能。


    “迴去之後別怪李弦鐵,他可是個人賽上走的最遠的韓國棋手,如果真要拷打的話,記得把其他棋手也一並拷打了。”


    聶嵐提議。


    曹燕薰皮笑肉不笑道:“沒問題,我肯定照做指後麵那個選項。”


    棋盤上,行棋至216手.原來如此,是216在顯靈,難怪鐵子哥一手棋掉70多個點。


    行棋至216手,李弦鐵黯然投子。


    “進了!我們真進決賽了!”


    王明晚直到李弦鐵正式投子的一刻,才敢站起來,大聲講話。


    “可憐的鐵子哥,至今也沒能和時煜正式對上一局。”


    “這毛發指不定得留到猴年馬月”


    “時煜奶死的,他負全責。”


    前所未有的熱血充斥著許先的大腦,他顫抖著走出對局室。


    自信。


    空前自信!


    他先半目極限逆轉井山耀,後又在緊張的讀秒聲中,反殺李弦鐵,報小組賽一箭之仇。


    這是運氣?


    不!隻發生一次,它當然叫運氣,可連續發生,那就隻能是實力。


    先後送走賽區最強,接下來自然就輪到時煜了,他同樣也是賽區最強。


    在下專幹賽區最強!


    “真可惜,這次又沒能與你對上。”


    李弦鐵走出對局室時,恰好與時煜擦肩而過,忽然駐足。


    他猶如疲憊了一樣,用手肘往時煜肩上一靠。


    “總會有機會對上的,以後的時間還長。”


    時煜下意識仰頭,像是望向舉頭三尺的圍棋之神:


    “沒準再過幾年,前幾天的事,就會被我們當成年少時的一場鬧劇。”


    “也對,是一場徹頭徹尾的鬧劇,但我還是想問,我送給你的泡菜味道怎麽樣?”


    “比想象中好不少,但但我也就動了幾筷子,然後就放冰箱了。”


    李弦鐵有些發笑:“這樣啊,我還以為你吃過那麽難吃的泡菜後,早就把它扔掉了。”


    其實吧,也和扔了差不多,反正時煜不打算把這玩意帶迴去


    可這麽說的話,顯然有點破壞氣氛,所以他幹脆閉嘴。


    “時煜!”李弦鐵突然大聲。


    “又咋了?”時煜一愣,沒想到這次居然沒有↑↓音節


    “沒什麽,試著大聲喊喊你這家夥的名字而已加油啊!拿下你應該拿下的局!”


    時煜無奈一笑,隨即也跟著大聲:“明白,我.會連同你的那份也一起戰鬥下去的!”


    時煜向前邁出一步,踏入對局室。


    戰意已經凝結至極致。


    許先也已經提前在棋盤前就坐,望著時煜緩緩走來。


    “這麽急著就來了,不吃午飯嗎?”時煜問道。


    “狀態很好,別說吃午飯,我連棋盤前都不願意離開。”


    許先晃了晃手中的巧克力,意思是拿這個墊肚子了:


    “你呢?你看上去好像也沒有吃多少的樣子?”


    “很不巧,我選擇的也是巧克力。”


    時煜緩緩從口袋裏抽出半截巧克力。


    “那看樣子,我們也挺有緣啊?”許先笑了笑。


    “沒錯,十分有緣,否則的話,我們也不會坐在這裏。”


    兩人的對話斷斷續續進行著,但很快就安靜了。


    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種聲音。


    戰爭號角吹響的聲音,悠長、雄渾,讓人戰栗。


    棋戰的盛宴已經升至高潮。


    這一刻,刀將從何處落下?


    當然,這聲音是形而上學的存在,隻有頂尖棋手才能聽到,如果你隻有k級的話,還是洗洗睡吧,等著醒來看結果就行。


    “準備好了嗎,兩位?”


    一個小時後,才終於有賽事人員進場,站在棋盤旁邊。


    而這段時間,他倆都在這裏保持無聲的對峙。


    雙方點頭。


    “亞運個人賽,爭奪冠亞軍的總決賽,正式開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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