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棋至172手,井山耀憤而投子。


    第二個羋刀圖走完,這盤棋就已經去世了,隻是現在才正式入土。


    畢竟這裏是井山的主場,趕來現場的觀眾都是為他加油鼓勁的,要是真搞個84手投子,指不定就要被天誅國賊了。


    所以隻好裝模作樣,多抵抗抵抗,盡可能將手數弄長一些,至少不能低於金善佑的109手。


    在用時上,他同樣拚盡全力,硬生生將時煜啃到隻剩下兩個小時20分鍾,依舊比金善佑強點。


    還好有金哥墊底,否則井山就要穩坐本次碁聖戰之恥的頭把交椅了。


    井山,也燃燒殆盡了。


    “慘,太慘了,時煜把人家的第一人這麽整,不會走不出賽場吧?”


    “再次拿下!時煜即將抵達忠誠於他的碁聖戰頭銜!”


    “龜龜,這都大半年過去了,大漢棋聖的含金量居然還在升高?”


    確實。


    姚學長的含金量還在升高。


    這麽算下來,他是這條世界線上,第一個吃羋刀的人。


    如果說木下野狐的怒濤十一連敗,對時煜的人氣而言好比人類留在月球上的第一個腳印。


    那麽姚學長的羋刀首秀,則堪比人類在月球上說了一句“臥槽,你誰!”,這勁可比留下腳印猛多了。


    區區曰本第一人,也隻能排在大漢棋聖的後麵,成為第二受害者。


    不過有一說一,他這第二受害者所遭受的重創,遠遠超過第一受害者。


    頭一次見到,一盤棋之內,一個選手,居然能被同一把飛刀正反折磨兩次。


    一次被投擲,另一次則是反向投擲。


    這哪是圍棋啊,根本就是行為藝術吧!


    “時煜你好,恭喜你贏得本局,在碁聖戰的挑戰賽三番棋中一比零領先”


    櫻澤小姐苦笑著將話筒遞了上去。


    “櫻澤小姐您好,話說大竹老師呢?他今天沒和您一起嗎?”


    “這大竹老師身體不適,先離開了.”


    這話倒也沒說錯,精神狀態也是身體的一部分。


    “還是講講這盤棋吧,大家都知道,是你發明了最新的點三三定式,可這手小飛變招是什麽情況?是你精心為井山九段準備的陷阱嗎?”


    “這倒不是。”時煜很有禮貌地迴應。


    “哦?這不是陷阱?那正確的應對順序,應該是怎樣的?”櫻澤眼前一亮,趕快套話。


    如今曰本圍棋遭遇空前危機,哪怕她隻是個無足輕重的角色,也得做出一份貢獻。


    “這不是專門為他準備的。”時煜誠懇道。


    櫻澤小姐:“.”


    台下觀眾:“.”


    你tm會說話你就多說點


    時煜也注意到了大家的小情緒,趕緊調整一下口風:


    “不不不,我這可不是在小瞧井山君,你們仔細迴想,夜神遼也點了我的三三,為什麽我當時不拔刀,偏偏這時候拔?這不恰恰證明我對井山君高看一眼嘛?”


    夜神遼冷嗬嗬笑著:“那我可真是謝謝伱哦。”


    “況且,飛刀這種東西,隻有強者才配享有,這世上的強者有很多,井山君隻是強者之一,他隻是運氣差了點,恰好撞在這一波上了.嗯,真的,隻是運氣不太好。”


    這話說的,大家更沉默了。


    飛刀的華麗,以及殺傷力,大家都十分熟悉。


    即使是新飛刀首次露頭,也依舊有許多不成功的案例,比如被對方輕巧閃過,從簡處理,最後無事發生。


    也就是說,哪怕對該飛刀了若指掌,也不能保證百分百成功,需要有對手配合,願意跟著走複雜變化。


    這也導致刀中人有很大的運氣成分。


    棋手們在發表刀中人感言時,也往往會慶幸一句,自己運氣不錯。


    可怎麽到你這,就變成對方運氣不好?


    意思是這波你的飛刀百分百能夠丟中,就看坐在棋盤對麵的是誰,這意思吧?


    這也太引戰了吧!


    而且引戰的還賊自然,令人挑不出半點毛病。


    仿佛魚兒不懂什麽是遊泳,戰老不懂什麽是抽象。


    同理,時煜也不懂什麽是引戰。


    哢嚓一聲——


    在座的兩百多位棋迷齊刷刷裂開,變成四百名棋迷。


    “咳咳,今天的采訪就到此結束,請保持好狀態,等待第二局的開始.”櫻澤小姐默默收起了話筒。


    “嗯?這次賽後采訪這麽快就結束了嗎?”時煜頗感意外。


    “嗯嗯,你可以先走了,下盤記得手下留情一些。”櫻澤小姐黯然撤退。


    這人太會接受采訪了。


    本以為他是個挖素材的大寶庫,沒想到是采訪克星,分分鍾把記者和主持搞熄火。


    一定不能讓話筒落在他手裏!


    一天的比賽節奏很快平息,天色沉沉地蓋在東京之上。


    這局結束後,時煜再次和隊友們會師,架起了一個小火鍋。


    戰勝井山固然可喜,但這隻是三番棋的第一局,所以不宜慶祝過猛,否則有開香檳之嫌。


    “創造曆史!”


    以往這種共襄盛舉的活,都是由時煜來幹,但現在俞克反而忍不住先上了。


    太出乎意料了。


    他哪怕想過時煜可能第一局會先下一成,但也絕沒想過是以這種方式下的。


    飛刀正反手教育,碾中碾取勝,屬實令他一個老人大開眼界。


    活了這麽久,我什麽場麵沒見過?


    這場麵我還真沒見過·jpg。


    本來,他對時煜的期望也不過是輸好看一些,但現在看來,沒準他真能創造曆史。


    在別人家的地盤上,拿下別人家的頭銜!


    俞克想了想,端起一杯清酒,敬向時煜:“實在沒想到,麵對井山,你居然如此輕鬆地先下一層,我真是.”


    “俞老師,別拍馬屁了,想說什麽就直接說吧。”時煜淡定道。


    俞克老臉一紅,趕緊咳嗽幾聲調整過來。


    “說吧,你那個飛刀的秘密!我等了快半年,才終於等到你再次施展啊!”


    和時煜估計的一樣,俞老師果然對這事始終懷有執念。


    從道場時代起,他就一直在旁敲側擊,想從時煜這裏套點風聲,結果都被時煜以尚不純熟,沒有研究透為借口推掉了。


    “俞老師,他不會告訴你的。”


    鹿思竹生無可戀地開口,上半身軟軟地趴在桌子上:


    “我當初學狗叫,他都沒告訴我。”


    俞克、季宣豪、陽鼎朱的目光齊刷刷朝時煜一指,投去異樣的眼神。


    “咳咳!”時煜差點嗆飛了。


    “誤會,都是誤會,說了我當時根本就沒把這飛刀研究透,所以根本無法教你。”時煜解釋道。


    “那你把我的狗叫聲還給我。”鹿思竹依舊用大熊貓越獄失敗般的眼神望著時煜。


    “好吧,那我叫了,聽好。”


    時煜放下筷子,鄭重地清清嗓子,吸引住所有人的注意力:


    “老胡我認為。”


    鹿思竹:“?”


    俞克:“???”


    季宣豪:“???”


    陽鼎朱:“???”


    人家的狗叫聲是“汪”,你踏馬的狗叫聲是“老胡我認為”?


    艸!一時半會居然無法反駁!


    中肯!實在太中肯了!


    小插曲過後,隊友們對這把飛刀依舊覬覦十足,每個人都是一副蹭蹭不進來的虛偽表情。


    時煜的應對也一如既往,執行漢弗萊爵士的英式拖延戰術。


    麵對他們的熱情,時煜也很能理解。


    堂堂曰本霸主,在同一局棋裏遭遇同一把飛刀的正反麵拷打,這熱度絕對可以維持好長一段時間。


    這一盤棋下來,指不定要貢獻多少梗。


    搞不好連韓國那邊都會嚇破膽。


    不過,飛刀雖好,但也隻能用一次。


    且不談飛刀第一次在世界大賽上出現之後,便會遭到轟轟烈烈的集體研究針對,單就論它的發動條件,得被對手點三三這條.


    仔細想了想,井山被這麽整兩遭之後,下一盤繼續開局點三三的可能性恐怕不會太大。


    如果是鐵子哥的話,沒準真要硬著頭皮再點一次。


    井山則一定不會這麽幹,他姑且還算是個被掀屋頂之後,會選擇開窗戶的折中派。


    也就是說,下一局,才是對硬實力的考驗。


    在主場慘遭折磨,怒氣條拉滿的井山,其實力究竟有多可怕?


    迴想起井山從棋盤前離席起身的背影,時煜竟感受到了一絲戰栗。


    真正的大戰,即將拉開序幕。


    “絕藝,啟動!”


    另一邊,井山迴到家裏,第一件事,就是把收集到的時煜過往棋譜全部翻出來。


    嘭的一聲。


    打火機的火光一閃。


    全點了。


    看著一張張棋譜,如燃燒的蝴蝶般消失,井山露出了釋懷的笑容。


    點三三?


    狗都不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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