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野不是你的兒子?!”


    果然,跟她想的一樣。


    難怪,顧野和陳翠萍長得一點都不像。


    她之前還以為,是顧野隨他父親的原因。


    陳翠萍冷哼一聲,“他顧野當初就是個河邊的棄嬰,要不是老娘心善,他早就凍死了!”


    江雪皺了皺眉,以陳翠萍唯利是圖的性子,怎麽會那麽好心去救一個被遺棄的孩子。


    這裏頭,一定有貓膩!


    “嗬,我才不信,你現在這麽說,隻不過是為了你謀害自己親生兒子找的借口罷了!”


    “自己明明做了惡事,卻不敢承認,我真是瞧不起你!”


    陳翠萍一把把斧頭摔在地上,她昂著頭,一雙小眼密縫著。


    “我呸!你個小賤人知道什麽!”


    “當初要不是因為老娘隻生了個賤皮子,急需個男娃撐場子,要不然,哪裏輪得到他顧野有這個福氣,來當老娘的兒子!”


    江雪總算是明白了,難怪當初陳翠萍連逃難都要帶著顧野。


    在那個年代,要是一個女人能生出男娃,那就成了全家的寶。


    身價不知道比隻會生女兒的女人高了多少倍。


    當初陳翠萍帶著顧野逃難,就是抱著抬高自己身價的目的。


    果不其然,她就被顧建國看上了。


    這一對夫妻,還真是算計到一塊兒了。


    她冷哼一聲,“你倒也是狠心,自己的女兒,說丟就丟了。”


    陳翠萍難得地垂下眸子,半天都沒說話。


    她也是個母親,怎麽會不心疼自己的孩子。


    就算是個女孩兒,那也是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孩子。


    可是,要是不把她換成男孩兒,她就要在婆家活不下去了。


    在她“生下”顧野之前,她已經接連生下了三個女兒。


    當時陳翠萍的婆婆警告她,要是再生出個沒把兒的,就要把她和孩子一起丟進河裏淹死。


    陳翠萍懷胎八月的時候,無時無刻不活在驚恐裏。


    她每天被婆婆逼著下地幹活,漿洗全家人的衣服,活得比家裏的狗都累。


    重重壓迫之下,陳翠萍累得在地裏發動了。


    當時,她身邊空無一人。


    她拚了命,自己把孩子生了下來。


    當她好不容易直起身子,抱起孩子看向下體。


    那空空如也的襠部,看得陳翠萍手腳冰涼。


    她頓時抱著孩子大哭起來,為什麽,為什麽她陳翠萍的命就那麽苦!


    陳翠萍渾渾噩噩地抱著孩子往河邊走,鮮血斷斷續續地順著她的腿蜿蜒而下。


    與其被婆家繼續打罵踐踏,倒不如她自己給自己了斷。


    正當她想往河裏走去,卻在旁邊的草叢裏聽見一聲微弱的嬰兒啼哭。


    她低頭看向懷裏的女兒,小丫頭正安安靜靜地睡著,一聲不發。


    陳翠萍扒開草叢,有一個嬰兒被放在籃子裏,裹著厚厚的繈褓,正有一聲沒一聲地哭著。


    陳翠萍顫抖著手,掀開了那嬰兒的繈褓。


    在看清了孩子的襠部後,她震驚地跌坐在地上。


    這,竟然是個男孩兒!


    誰會把男孩兒給扔了啊!


    陳翠萍看了看懷裏的女兒,又看了看籃子裏貓似的男嬰。


    狠了狠心,把女兒放進了男嬰的籃子裏。


    她把男嬰小心地抱在懷裏,掀開衣服,給他喂起奶來。


    對不起,孩子,我要先讓自己活下去。


    陳翠萍抱著男嬰走了很遠之後,又迴頭看了看籃子的方向。


    既然這個孩子在這裏會被她撿走,那她的女兒也會的,對吧?


    婆婆見她抱了個男嬰迴來,欣喜地立馬給她殺了隻雞補身子。


    她在家裏的地位,也越來越穩固。


    家裏的活,漸漸都挪給了她之前生的那三個女兒。


    但看著自己的女兒受苦,她輕鬆之餘卻又有些埋怨。


    憑什麽,那小子明明是個野孩子,卻能在這個家裏享受,吸她的血!


    她開始在婆婆和丈夫看不見的時候,偷偷掐得小顧野滿身青紫。


    當陳翠萍每次看見顧野在炕上被掐得大聲哭叫,她心裏的氣,才終於順了。


    沒過幾年,顧野長大了,眉眼卻跟她男人長得越來越不像。


    婆婆起了懷疑,卻也沒有她偷人的證據。


    婆婆一不做二不休,想讓她再生一個。


    可一連幾年,陳翠萍都沒有懷上孩子。


    就當婆婆想要把她休了時,天災降臨了。


    村裏的無賴把家裏洗劫一空,他們殺了抵抗的婆婆和丈夫,擄走了年輕的三個女兒,甚至,當著她的麵,就奸汙了她們。


    陳翠萍捂著顧野的嘴,躲在廚房後麵的草垛裏,一動都不敢動。


    等惡人都走了,她才敢帶著顧野,逃離了原來的村子。


    他們一路逃荒,來到了稍微富裕些的葫蘆村。


    沒有一戶人家願意收留他們,直到,她敲開了顧建國的門。


    顧建國看見她牽著的顧野,眼睛都亮了。


    陳翠萍知道,她的計劃成功了。


    江雪趁著陳翠萍愣神,悄悄摸到了身後一塊不大的木柴。


    她把木柴攥進手裏,藏在背後。


    “你自己是個廢物,才會連累你的女兒!別找借口了,你就是個無能的懦夫!”


    陳翠萍聽見這話,赤紅了雙眼,她拎起江雪的領子,眼神像是要吃人。


    “你懂什麽!我也是被逼的!你以為誰都像你個小賤人一樣活得順風順水的嗎!”


    “你有什麽資格來指責我!”


    江雪沒說話,反而湊近她,向她猙獰一笑。


    陳翠萍一愣,隨即腦後傳來一下劇痛。


    隨即,她就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江雪扔下手裏滲著血的木塊,甩了甩震得發麻的手腕,撐著身子站起來。


    “我沒有資格?沒有資格的人是你!”


    “是你自己懦弱,才會把你的女兒給拋棄!”


    “你自己想活著,把顧野抱走,卻把你女兒死的罪責全歸到他頭上!”


    “他隻是個孩子,他有什麽錯!”


    “他還那麽小,就要被你打罵虐待,難道你就沒有良心嗎!”


    江雪狠狠踹了陳翠萍幾腳才解氣,她扯下陳翠萍的褲腰帶,把陳翠萍捆了個結實。


    在關上柴房門的前一瞬,江雪嘴角掛著冷冷的笑。


    “喜歡把人關柴房是嗎?那就自己也試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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