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覺大師雖是心中有些遺憾,自己最優秀的一位記名弟子並沒有進入佛家,而是選擇歸俗。


    不過印覺大師是修佛的高人,心性空靜,如一灘平靜的湖水,難以泛起一絲漣漪。


    寧子期後退兩步,又是跪下身來,重重的給印覺大師磕了幾個頭。


    他穿越到這個世界,煢然一身,剛剛穿越就是瀕臨死亡,若不是印覺大師相救,他如今早已入了輪迴。


    印覺大師又將其養育成人,教他讀書寫字,傳授各種能夠讓他在這世道生活下去的武功和技藝。


    此情此恩,猶如父母。


    跪天跪地跪父母,對自己的再生父母下跪磕頭,寧子期心甘情願。


    寧子期也是感歎,若不是他乃是穿越者,有著前世記憶,恐怕他這輩子就真的選擇青燈古佛,相伴一生了。


    隻是如今他為了讓‘小說家’得到晉升,再加上自己的確是六根不淨,想要波瀾壯闊的人生,不適合修佛,才是隻能選擇這一條道路。


    印覺大師平靜的接受了寧子期的跪拜,等到寧子期起身,他看著寧子期那一副好皮囊,才是緩緩開口道:“癡兒,去吧!”


    “為師最後送你一句話:當思美女,身藏膿血,百年之後,化為白骨。”


    寧子期神色一僵。


    不是,我還以為師傅你會說一句‘以後惹了事,不要說出為師的名號就好。’


    師傅你最後這句話,怎麽讓我覺得有些不對啊。


    寧子期心下嘀咕,慢慢走出了印覺大師的禪房。


    不過剛一離開禪房,寧子期就是露出凝思,他好像忘了什麽事。


    對了,是錢!


    這離開寺廟,吃喝拉撒都是要錢的,師傅你就不能在弟子歸俗前,送點路上的盤纏嗎?


    不過寧子期可不敢厚著臉皮去找師傅嬉皮笑臉,要是為了這種俗物去找師傅,指不定會被師傅怎麽罵。


    他滿臉‘沉重’的離開禪房,見到門口的辯慧正焦躁不安,他對著辯慧道:“二師弟,師傅讓你進去。”


    辯慧深吸口氣,他見到寧子期的表情,就知道寧子期是失敗了。


    這讓他心中一沉,隻是對著寧子期點了點頭,抱著忐忑的心情,也進了師傅的禪房。


    當日,廟中的師兄弟們就是知道了辯機大師兄和辯慧二師兄沒有佛性,不得真修,再也不能於廟中修行,明日就要離開歸俗。


    一時間,整個廟中的氣氛變的有些沉重,往日能夠做到靜修參禪的師兄弟們,今日卻是都心思浮躁,再也難以入定。


    印覺大師似是能夠理解他們的心情,今日見他們靜不下心,竟也沒有說些什麽。


    寧子期迴到自己的禪房,開始收拾行李。


    說是收拾行李,其實也沒有多少東西,就是那麽兩套換洗的僧服和鞋襪。


    寧子期這時拿起放在桌子上的一把刀,‘鏗’的一聲將其拔出。


    但見此刀長約六指,形狀彎曲如鳥羽,正是一把佛家戒刀。


    佛家不許殺生,戒刀本是裁衣、剃發、剪指甲用的,但是佛家又講斬妖除魔,化煞消災。


    所以麵對那些罪大惡極的妖魔惡人,佛家也是可以斬殺的。


    隻不過就算是真麵對這些惡人,若是修行不夠,將其斬殺也會業力纏身,從而修行盡毀。


    隻有真正的高僧,才可有那斬妖除魔的本領。


    這戒刀磨的鋒利,對寧子期而言,也是他離開寺廟後的護身武器。


    寧子期將刀放迴刀鞘,用布將其裹好,看著這生活了九年的小禪房,想著那些師兄弟們,寧子期也是有些不舍。


    傍晚的時候,師兄弟們陸陸續續的都是前來與寧子期告別。


    這些師弟們雖是修佛,講究一切皆空,但終歸也隻是一群十幾歲的少年,還沒有修得那高深的佛法,一個個都是眼眶通紅,麵有悲傷。


    師兄弟們都在一起生活了數年時光,雖然眾人早已知道大家會有分別的一天,隻是當這一天真的到來,還是心有戚戚。


    “大師兄,咱倆的體型相仿,這是我之前做的一件新衣服,本是準備自己穿的,如今便送給大師兄,讓大師兄在歸俗的路上也多些換洗的衣物。”


    “大師兄,這是我今日剛剛編織的草鞋,太過匆忙,可能不夠精細,大師兄你不要嫌棄。”


    “謝謝辯德、辯宏師弟。”


    “……”


    “大師兄,我知你要離開,路上可能沒有吃的,我和辯悟用了一下午時間,做了許多麵餅,大師兄就當做路上幹糧吧。”


    “有勞辯和、辯悟師弟了。”


    “……”


    “大師兄,這是咱們廟裏還留的一些醃製的肉食,我都給你偷偷拿來了,反正是我拿的,就算師傅罵也是罵我,你不用擔心。”


    “……”


    師兄弟們陸陸續續的來見寧子期,送了他一些餞別的禮物。


    大家都是和尚,沒有自己的私房錢,送的也都是自己做的衣物或者是吃食。


    東西雖然簡單,但更顯情誼。


    小師弟辯真是最後來的,他扭扭捏捏,見到寧子期後拿出一個縫的歪七扭八,像是香包又像是錢包的東西。


    他撓了撓自己的頭,不好意思的道:“大師兄,我沒師兄們的手藝,做出來的東西也不好看。”


    “大師兄你以後出門在外,是需要錢的,這個包雖然難看,但很結實,大師兄也可以用來裝些銅錢。”


    見著那小包,寧子期哭笑不得,小師弟你難道是個姑娘嗎?


    他仔細看了看小師弟,長的一點都不眉清目秀,反而臉蛋圓圓胖胖,根本就是個小胖子。


    這不可能是女扮男裝,透師弟可不興啊!


    他將那縫的歪七扭八的包接過收了起來,看著小師弟,神色溫和道:“以後我不再廟中,小師弟也你不要懈怠,要勤修佛法。”


    “否則師傅在說你,我可是沒法再為你說情了。”


    小師弟啊,你趕緊好好修佛,等你真正覺醒了宿慧,沒準我還得抱你大腿呢!


    辯真聽著寧子期那溫和話語,再也忍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他與寧子期相處數年,在廟中最受寧子期照顧,亦父亦兄,如今寧子期離去,他在所有師兄弟中,心中最是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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