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隊長,你怎麽來啦?我還準備和顧大哥去找你的。”


    冷雪聽到拖拉機的聲音,知道是譚三勇來了,收拾一番,來到顧北陸的院子。


    “顧大哥?”譚三勇在心裏疑惑:小冷同誌昨天晚上不都是叫顧同誌的嗎?


    怎麽不到一天二十四小時,就這麽親熱呢?


    不過譚三勇也不好問出口,又有點好奇,看著兩人欲言又止。


    就在這時,冷雪的一句話讓他眼睛都快瞪出來了!


    “大隊長,去公社前,還得去一趟你們家,要請張主任開一張未婚證明,我同顧大哥今天要去公社領證。”


    “領證?領什麽證?”


    譚三勇震撼之餘,脫口而出,說出來後,他又有些好笑地拍了一下頭:“看我這腦子,找婦女主任開未婚證明,當然是領結婚證了。”


    “恭喜恭喜。”


    譚三勇年紀比較大,他們那代盲婚啞嫁的都不在少數。


    對於顧北陸同冷雪隻見了一麵就結婚這個事,在最初的震驚之後哦,也算接受良好。


    “走,上車,去找老婆子開未婚證。”


    譚三勇大手一揮,扶著顧北陸上了車,帶著小兩口,開著手扶拖拉機,“突突突”地就往家裏開。


    “老婆子,快出來,有好事兒。”


    還沒到家,譚三勇就開始興奮大叫。


    張愛珍從菜園子裏出來,手裏拿著一個大香瓜,臉色有些不太好,


    “好你個譚老三,一大早的瞎叫叫什麽?說了幾百次了,不要叫我老婆子。”


    不管哪個年代,無論鄉村還是城鎮,女人總是不喜歡聽到別人說她“老”。


    “嘿嘿。”被媳婦兒當著別人數落一通,譚三勇尬笑兩聲緩解尷尬。


    冷雪從車鬥上下來,笑著解圍:“張主任,我同顧大哥以後準備一起生活,請您幫忙寫一個未婚證明。”


    張愛珍怔愣一秒,立刻拍手叫好。


    “好呀,這真是天大的喜事,我昨兒個就覺得你們配,這下好了,你們以後可要互相扶持,一定可以把小日子過得紅火的。”


    張愛珍說完,讓兒媳又摘了兩個大香瓜,洗淨切好,招唿著顧北陸同冷雪吃。


    她自己則是笑容滿麵地去開未婚證明。


    冷雪自不必說,看著她長大的,肯定是單身。


    至於顧北陸,昨兒送他過來的兄妹,那個妹妹一看就是追著顧北陸處對象的,從這點可以看出他是單身。


    更不要說,顧北陸有退伍介紹信,不管哪個年代,軍人就是正義的代名詞,不存在騙婚。


    “好了,都寫好蓋章了。”


    張愛珍笑盈盈地把兩張未婚證明遞給冷雪。


    “等你們的好消息,你們啥時候擺酒?我家兩個兒媳婦都能幹,到時候我帶去給你們做酒席。”


    冷雪下意識看了看顧北陸。


    他腿沒有完全好,上下車不方便,坐在手扶拖拉機車鬥上吃瓜。


    這會兒,顧北陸正好吃完手裏的瓜,拿著手帕在輕輕擦手。


    感覺到冷雪的目光,顧北陸停下手裏的動作,認真地迴答:“張主任,我想等天氣涼快點了再擺酒。”


    那個時候,他的眼睛和腿應該都會恢複得差不多了吧。


    再趁著這段時間,賺點錢,把婚禮弄得體麵一點。


    “行。還是顧同誌想得周到,現在天熱,酒席的肉菜不能放,浪費了也不好。”


    張愛珍點點頭,見時間不早了,囑咐冷雪:“你們先去供銷社買點糖果,分給民政局的同誌們,這樣辦證快。”


    除了要領結婚證,兩人都要改名,顧北陸還得遷戶口,有些繁瑣,給點糖,人家也高興不是?


    “好。”


    冷雪答應著,爬上拖拉機,揮揮手同張愛珍道別。


    譚三勇能當上大隊長,肯定不是悶葫蘆,加上他也是退伍軍人,和顧北陸有共同話題。


    一路上同顧北陸聊著部隊的生活,準確地說,是他單方麵演講,顧北陸安靜聆聽,隻是偶爾迴複一兩句。


    拖拉機“突突突”的聲音很大,也不影響他說話的性質。


    快到公社的時候,譚三勇突然道:“也不知道你堂叔的父親,也就是你堂爺爺還活著沒有?對了,你現在住的房子就是你堂爺爺的。”


    “他是大財主,家裏有錢,小時候我家裏窮,他從鎮上買了點心,路過我家的時候,經常給我分點。”


    後來,因為大財主的身份,他同顧元寶的娘一起被抓住帶走,也不知道後麵怎麽樣了。


    顧元寶那個時候還小,沒被帶走,爹娘失聯,是吃百家飯長大的。


    “對了,顧同誌,你爺爺應該是顧元寶他爹的哥哥吧?”


    顧北陸叫顧元寶堂叔,他父親肯定比顧元寶大,那他爺爺應該也比顧元寶的爹年長。


    “我還在繈褓中的時候,父親和母親就犧牲了,我沒有其他親人,這個還真不知道。”顧北陸搖搖頭。


    譚三勇感歎了句你這孩子命真苦,接著道:“我也不清楚,我記憶中,顧元寶的爹就他一個人,起碼在咱們安康大隊沒有兄弟姐妹,不過聽他說過,有個親哥哥娶了城裏的大小姐,在大城市安家了,現在想來,那應該就是你爺爺。”


    顧北陸搖搖頭,他答不上來。


    從記事起,就是住在白家,親生父母的事還是嚴紅梅告訴他的。


    至於親爺爺的情況,他是壓根兒一點都不清楚。


    譚三勇繼續自顧自地說:“顧元寶家裏的房子被征用,他怕爹娘萬一還活著,迴來找不到他,就在邊上搭了一個簡易的小棚子住著,沒想到,還沒等迴爹娘,就因為救人死了。”


    譚三勇絮絮叨叨把事情說完,冷雪好奇問了一句:“大隊長,堂叔當年救的是誰?”


    “你也認識。”


    到了供銷社,譚三勇將拖拉機停好:“是女知青方芳同誌。”


    方芳?


    冷雪聯想到方芳聽說顧北陸要來吃飯後,就出了門,似乎有點想避開顧北陸的意思。


    總感覺這裏麵可能有什麽隱情,還不等她想出個所以然來,譚三勇已經從駕駛室下來,有些意外地說道,


    “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方芳同誌也去了供銷社。”


    譚三勇指著一個齊耳短發,皮膚白皙,眉清目秀的姑娘,給顧北陸介紹,“看,那就是方芳同誌。”


    “看來,她又越過我,直接找大隊吳書記開了介紹信。”


    譚三勇有些小小的不滿,不怪他一個大男人心眼小,實在是這個方芳知青太好吃懶做。


    大家夥兒上工都是認真做事,她倒好,隔三差五找理由請假。


    譚三勇看出她的小把戲,沒有批,也不知道方芳用了什麽招數,直接找到吳書記後,就給她批了。


    不請假的時候,吳書記也是直接給方芳安排最輕鬆的活兒。


    “方芳同誌,你一個人來的公社?”


    這時,方芳已經買好東西,拎著大包小包從供銷社出來。


    譚三勇已經同冷雪將顧北陸扶下車,正準備進去買糖,雙方在供銷社門口正好來了個麵對麵。


    “啊,”方芳正在想事情,陡然聽到譚三勇的聲音嚇了一大跳。


    “我,對,嗯,我一個人來的。”方芳支支吾吾。


    “你們也來買東西呀?”不知道是不是為了掩飾什麽,方芳問了句廢話。


    “買點喜糖,我同顧北陸同誌今天領結婚證。”


    冷雪大方迴應,說到顧北陸的時候指了指邊上冷峻的男人。


    方芳猛然朝著顧北陸看了一眼,立刻低下頭,慌慌張張地說:“那,那恭喜,我,我還有事先迴大隊了。”


    說完,也不等冷雪他們迴複,一個人急急忙忙快步離開。


    冷雪迴頭,從方芳的背影裏看出來點落荒而逃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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