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子


    華夏天下九州大陸,曾經擁有這世間最多標簽的大修士、大劍仙——魚遊子,一生橫跨佛門四大部洲,道家三清境聖地,儒家浩然天地,走過大荒十萬大山,跨過幽冥鬼域無法之地,各處禁域;擁有無數惡名、罵名、大名、聖名、豔名的人物,販夫走卒、江湖傳說、神仙蹤跡均留有他的事跡,後有仰慕者讚曰:仰之為梟雄,敬之為傳奇。就是這樣一個人物,羽化飛升,天下嘩然。


    魚遊宗,嚴格來說算不上仙家門庭,傳承不詳,沒有固定修行場所,也不被正式承認。這是宗門一人即一宗,一宗隻一人的不入流宗門。之所以被人熟知僅僅是因為魚遊子這個人罵戰無雙,逃跑第一,屢敗屢戰,從無勝績。其足跡覆蓋之廣,牽扯人物之繁雜,若有幸得知一二,便歎為觀止。魚遊子此人行蹤不定,惹事天下第一,調侃舉世無雙,能常人所不能,久而久之,成就魚遊子大名。


    魚遊子飛升之際,恐宗門無人傳承,據說曾經便留下一份道蘊,冥冥之中是誰繼承了這份意誌。


    世間已無魚遊子,仙界是否寫傳奇?!


    第一篇


    第一章盛世輪迴


    葉天從來沒想過,自己成了穿越大軍的一員。


    話還要從頭說起,葉天作為一個長在紅旗下,踏踏實實幹好分內工作的普通中青年,千般自傲和努力隨著時間化為流水,顛簸的小船已經沒有了憧憬和方向的他,隻好選擇躺下看著天數著日子過。


    早年間心高命薄,自以為是最後淪落到混了一個不上不下的早九晚五班,且活著吧。也許是年少輕狂,也許多少有些持才傲物,幹的事情比誰都多,平日裏也得到不少捧殺,一到關鍵時刻就掉鏈子了。


    為此,葉天不明所以,他爭取過,甚至自我懷疑過,還為此加倍努力過,然而時間是味苦藥,他吃下後就起不來了。


    人一旦消沉,就會泯為眾人。


    隨後的日子裏,他過得渾渾噩噩的,把最重要的十年混過,徹徹底底成為了最容易被欺負的階層之一。


    人到中年,上有老來下有小,貸款沒還完,社會的責任感還沒有盡到,中年的迷茫和就業危機一起到來,葉天一下子傻眼了。


    以前有的愛好全部讓步並逐漸銷聲匿跡,花錢總是斤斤計較,左比右選的總怕入了別人的圈套,以前下班是放鬆,現在下班是考驗,這就是葉天的生活現狀。如果沒有奇跡發生,葉天乏善可陳的人生可以持續到以後幾十年後的光景,掙紮無門的他遵循普通人生活道路,早早認命了這樣的生活方式,活著好像又死去一般,沒有自我。


    生活從來不會給你驚喜,隻會讓你的底線越來越低,美其名曰成熟的讓步。


    葉天不知道達到四十而不惑算不算成熟的標誌。近來他總是在想,於是他總是失眠。生活到底有什麽樣的意義,是被安排了人生虛度光陰,還是不去理會旁人的眼光有所追求,這些他都沒想通,他唯一知道的是自己缺失掉了年少時的勇氣和快樂,他不再為自己而活。


    正所謂水淺王八多,廟小歪風大,越是犄角旮旯的地方,稀奇古怪的規矩就越多,要想獨善其身,隻會落得一個茅廁裏的石頭——又臭又硬的評價。


    多年的積壓已經讓葉天不再那麽敏感,認命後的人總是很容易當一個行屍走肉,即對未來沒有半點期望,又不會為現實中的世界失望,隻有一丁點不肯低頭為五鬥米折腰的所謂傲骨。但是今天卻是個讓葉天憤懣的日子,尿門那麽大的一個單位,高高在上的領導,一聲令下,讓大家把自己的征信交出來,讓公司用於貸款,然後還掉前些年欠下的債務,幫助渡過公司眼前的難關。大會上,坐著說話不腰疼的所謂領頭羊,對於此事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美其名曰,集體榮譽感,奉獻精神。


    事件一經宣布,眾人紛紛麵露難色,開始各自打著小算盤。


    統計到葉天的時候,所謂領導拿捏著腔調,讓他這個不算老的老人發揚發揚風格,爭當領頭羊。一直不受上層喜歡的他,以要和家裏麵商量為由,緩兵一步,當場拒絕了領導的好意,讓場麵一下子冷了下來。葉天本想拖一拖,最好拖到不了了之,這個事情就算了。也怪葉天分不清職場的好壞,殊不知無心之言被有心人上告,大發雷霆的上層人單獨召喚葉天,給他好好上了一堂政治課。


    作為公司在線時間最長的最底層人員,葉天沒有理由不生氣,不擅長阿諛奉承的他,在公司紅利期,連個職稱都沒評上,這會兒要讓他和公司共存亡,實在是有點強人所難。


    今天好了,頂了一腦門的大帽子——“大局意識淡薄,政治站位不高,奉獻精神不足,工作態度有問題,不珍惜來之不易的工作機會”等等一係列不經大腦思考的語言,明裏暗裏的潛台詞威脅他,讓他小心保住位置,葉天徹底憤怒了。


    讚賞的話可以脫口而出,而傷人的言語,不管是何人,處於何種時刻,輕易不要說出口,它會馬上見血,還會像毒藥一樣,深入骨髓。


    迴到家,抱著孩子本想避一下風頭的葉天,又被媳婦一通埋怨——“迴到家也沒個笑臉,像是誰得罪你一樣,有本事去找得罪你的人不痛快。一天也不知道多抽出點時間做做家務,什麽都要靠著我,我是你家裏免費的保姆啊。一天天的沒本事就算了,一點事都靠不住,家裏有你沒你一個樣”。


    其實這樣的氛圍,葉天早就習慣了,自己媳婦不容易,不過是刀子嘴豆腐心,初為人母,萬事剛強,總要有個發泄口,一直以來葉天也以不迴應對待,哪家的生活不是一地雞毛呢。然而今天一整天就一肚子氣沒地撒的葉天,眼中所見的一切都那麽可惡。看著除了自己其樂融融的一家人,他真的感覺自己是多餘的人,他一直承認自己的平凡,但是就在這一分鍾,他真實地感受到,這根本不是他想要的生活,他想要逃。


    他第一次在違反常規的時間裏推開了家門,走下樓的那一刻,他感覺自己胸口悶得厲害,他需要出去走走透透氣,需要吹吹風冷靜一下,他快要喘不過氣了。


    葉天以前是一個不太標準的宅男,生活方式簡單,上班但求展現自我,孔雀開屏不被人欣賞之後,但求無過不加班。下了班葉天就會準時出現在健身房聊天打屁,到點就走,不管今天是否練到位。晚飯隨便一吃不講究,連上麥,遊戲夥伴能讓他坐上一整晚。再晚一點,追番看電影,直至困頓不已才去睡覺,醒來又是一天。周末若是興致好,偶爾約上三五車友,或是跟上大部隊,騎上心愛的小摩托,來上一趟說走就走,享受風和自由的短暫騎行。要麽就是睡到昏天暗地,美美的伸個懶腰,可以說,生活自由自在,絕大多數時間自由支配。


    以上總總,和良駒難遇伯樂慘死於奴隸人之手,年齡到點生兒育女畫上了等號。


    總有人說,成年人的生活中沒有對錯,隻有得失,這看來很對的一句話,透露出很多辛酸,好似成年了就該失去很多東西了,成年了就該按著別指出的道路走了。


    點火啟動,發動機在萬家燈火中,駛出鋼筋水泥的叢林裏。在踏板車上的葉天,此時他隻想放空自己,清爽的風拂過臉頰,好像也吹動了他的煩惱絲。


    傍晚的城市,還沒有褪去白天的忙碌,引來夜晚的繁華。公路上是來往匆匆趕迴家的車輛,夕陽下暈染的天空有著別樣的美麗。葉天握著車把,眼前寬闊的大直道,仿佛在告訴他,再快一點,讓風聲蓋過一切,讓視野變得狹窄。


    摩托車發動機的聲音隨著轉速的增高而轟鳴,蓋過了風聲,蓋過了城市的喧囂,蓋過了行人的歡聲笑語,也蓋過了汽車的喇叭。他的視線變得狹窄起來,風噪超越了所有的一切,他不知道是在迴憶還是放空自己,鏡片裏開始模糊。


    夕陽下、彎道裏,逆著陽光迎麵闖入視野的是一輛滿載的大貨車。伴隨著汽笛和刺耳的刹車聲,葉天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隻是眯著眼睛,看著龐然大物闖入眼簾,遮擋住陽光,帶來無盡的黑暗。


    葉天騎著他的小踏板在恍神中,走到了對向車道,迎來了他最大的陰影,陽光的終結。


    他的最後一個念頭,突然想起以前老師說過的一句話:人有兩大基本欲望,即生的欲望和死的欲望。現在的他除了感受生命的流逝,對黑暗的恐懼,還有就是無比渴望生命的延續。這一瞬間,他的生命起點到終點開始以畫麵的形式閃迴,然後再一瞬間,收歸黑暗。


    ——


    在無盡的虛空中,這裏是死亡的世界。在這裏,沒有聲音,沒有視線,沒有喜怒,也沒有存亡,甚至連黑暗都沒有,有的隻是虛無。就像被凍結了的虛空,不知怎的,畫麵好像模糊了一下,又恢複如初。


    冥冥之中,有一個聲音響起:


    “桃源那邊我怎麽感覺好像有些不對”?


    “你太累了,且安心休息,待我去看看”。


    一個人平凡人的生前無需贅述,死後的他像浮萍一樣,所有的不甘化為塵埃隨波逐流一般,在這裏飄蕩。冥冥中,他知道自己隨時都會隨風飄散。


    這是他幻想過無數次,又無數次把自己嚇迴現實的空想,不曾想,還是走到了這一步,他心中的恐懼一瞬間被放大,充斥整個感知當中。


    這種無知的恐懼持續了很久,就在他以為自己將在這種情境下消亡的時候。


    一聲歎息突兀地在這裏響起,他感覺到了一束光在心中升起。他不關心這是不是死後的世界,他唯一需要明白的是自己有沒有消亡。


    曾經小的時候,葉天就很怕死,甚至怕到能接受鬼的地步。到這時,無論是哪種存在,他都是可以接受的。


    “道友,此地不宜久留,你是打哪來的”這句話在他的心中響起,完全符合他的語言習慣,但是他卻無法迴答。


    “大哥,你不要光說話不現身,大家都是男人,亮個相吧”。葉天習慣性的說道。


    “敢問你師從何人,姓甚名誰?!”


    葉天突然有一種明悟,前世今生應該有所不同,他突然不經大腦一般,嚐試著說出自己的名字,“夜天,我叫夜天,初來乍到,為了表示尊敬,你可以叫我夜小天”!他突然迴過神了,這句話好像是說給自己聽的,這個空間還是沒有一絲聲響。


    沉默許久,那聲音又響起,“道友,此處不是上屆仙府,來之不易,走恐更難,你若還有餘力,速速離開”。


    “大哥,是人就不說鬼話,我倒是想走,往哪點走?”


    也許是夜小天的迴答讓發言者有些意外,開始運用不知名的辦法,觸碰他。


    以夜小天為界限,有一種濃濃的不融合,獨立於這裏所有的一切,好似黑暗中的燈,盡管搖曳中微弱暗淡,卻是光的來源。


    神秘人越是靠近他,就越來越驚訝,他這種不容於天地的感覺就越發的明顯,


    “界限之外,天外天?!你是天外破界者?!”原本灑脫的聲音,就像發現了什麽了不得的大事,一下子控製不住自己的聲調。


    夜小天頭腦昏昏沉沉的,他在害怕,也在迷茫之中,他現在最關心的是自己,是進了天堂還是墮入地獄,還是被精神病抓住研究神經。


    “界限之外果然有無限乾坤,捅破這層天不是天界,而是外界!這世間真的有外界存在,還有外來者啊。我就說我這麽些年的猜測沒有錯,這麽多年,那些所謂的前輩先賢,你們修的什麽仙,尋的什麽道。這裏不是天界啊,這裏就是牢籠,是幻想大自在的歸宿,是天道的囚牢啊。你們一個個的求長生,前赴後繼的飛升上天,結果困在這個憋屈的地方,你們追尋的大自在實在可笑啊,不自由,毋寧死啊”。


    癲狂的笑聲貫穿夜小天的心聲,然後他感覺到一束光迅速靠近,隨即融入自己。


    他的眼前站著一位穿著古怪的人,年齡卻看似和他相仿,樣貌隻能說是中人之姿。


    “敢問道友姓甚名誰,家鄉何處?還請道友恕鄙人冒昧,我在這個牢籠裏已經困得太久了”。


    夜小天來不及分析這隻言片語告訴自己的現狀,他弄不清自己的變化,雖然莫名其妙死後穿越,但是隻要精神不亡,就代表著沒有消逝在這個世界。穩定心情的夜小天,終於開口老老實實地口述了自己的來曆。


    “大哥,我給你說了,我叫夜小天,我來自貴州,布依族,你可能沒聽過。”


    “語言不通?!外界果然與我們大有不同,看來也不會心語,不是修行中人,怪哉”。神秘人自說自話,看來是聽不懂地球上的語言。


    “既然如此,還請道友不要介意,我將進入你的神魂之中,截取某個片段迴憶,你隻需要放輕鬆就好”,說完,就雙指作劍指向葉天。


    夜小天心中惴惴,但還是試著放鬆精神,隨後感覺到一種溫暖的包裹感,腦中的畫麵好似幻燈片一般不由自主地閃迴,那是他前世的記憶片段,有著證明他在那世間來過,錯過的證明。


    不知過了多久,夜小天不再迴憶人生,眼前的神秘人又清晰起來。


    神秘人明亮的眼神中有著欣喜的神色,“歎為觀止,真叫人歎為觀止!地球是圓的,世界是無界的,星空是遙遠的,宇宙才是無邊無際。在這裏躺屍的各位,你們都睜開眼看看,別人那才是真自由,那才是你們追求的無邊的大自在,飛升成仙?!笑話!”


    瘋狂的笑聲貫穿了整個空間,蒼涼、悲壯,最後還帶著難以述說悲鳴。


    “地球,恆星,銀河,宇宙,這是多麽廣袤的世界,甚至可以說是無邊無界,這才是真真意義上的無界。你們的人很了不起,你們發展了另一種奇思妙想的文明,你們以弱小的個體戰勝了所有,真的是讓人心懷敬意。”


    “小子,你的識海所有認知,解了我多年的疑惑,印證了我當年的猜想,在我將死之前遇到你,應該是這個賊老天對我最大的恩賜了。你是我的一日之師,我魚遊子受你大恩必有重報。”


    “在這之前,我希望你能聽一聽我的故事。我所在的世界與你所在的地球大有不同,這裏物種繁雜,以強者為尊,還有很多疑點需要人們去解開謎題。生來我就注定了不平凡,修道攀高,我前半生順遂無比,財富、名譽、權利唾手可得;但是越接近山巔,就一直有一個疑問在我心中無法釋懷,古人有那麽多的修道大家,他們是已經站在山巔的人,他們的消失不能用一句簡單的飛升來解釋,誰見過仙界?若是飛升天界,又是怎樣傳達給後人天界的來源?”


    “我是一名劍修,講究直來直往,既然有疑惑,我就自己去找尋答案,人雲亦雲不是我的風格。我經曆了修行重重阻礙,走遍了天上天下,嚐試了各種辦法,我追尋著我的道,不斷地強大著自己,若是真有天界,我願為後人劍開天門。”


    “我追尋著前人的腳步,曆史上那麽多我想與之對話的偉人,竟是在最高處消失得無影無蹤。我渴望尋求這個答案,最終我是成功的。我走到了山巔,可這裏不是天界,這是牢籠,任你有多強大也會被吞噬分解,就像天地輪迴一樣,化為清氣和濁土迴歸天地,可惜我知道得太晚了”。神秘人不住地在口中念叨,落寞的神情比剛剛接受死亡的夜小天還要讓人無助。


    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夜小天是在孤寂中度過的,這種無聲無影的寂靜空間,簡直讓人發狂。若不是偶爾會傳來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話語片段,夜小天估計自己會先瘋掉,因為他在電視上見識過,這種寂寞無聲的恐怖,然而虛空還是那麽冰冷,夜小天感覺自己的靈魂開始慢慢被侵蝕,因為一種從心底裏竄出來的恐懼在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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