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都是國家的。”


    林遠一聽,頓時翻了翻白眼,“接下來你是不是要說,為了國家應該鞠躬盡瘁死而後已?那你也不想想你未婚妻,她才多大啊。”


    謝思年捏著鋼筆的手頓住,墨水在紙張上瞬間蕩漾開一朵墨花。


    杏花村燈火會是專門為了慶祝豐收的,家家戶戶拿上些吃食,到村門口放煙花,女同誌們會跳舞,男同誌則是敲鑼打鼓之類的,還挺熱鬧的。


    一點米酒被倒到蘇蔓杯子裏,她臉頰紅紅的,已經連續喝了兩三杯,這酒度數很低,她喝著就莫名起來有些發暈。


    她站起身,開始搖搖晃晃,要不是旁邊嬸子搭了把手,她都不知道天南地北了。


    “蘇蔓同誌,是不是醉了,要不要我扶你去休息?”


    蘇蔓眼前晃了晃,她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耳邊這道聲音有點熟悉,但她不記得是誰了,都是同村的,聲音耳熟很正常,直到那嬸子將她扶進屋裏,門上鎖的聲音傳來,蘇蔓一個激靈。


    “陳娟,怎麽是你?”


    那說話的嬸子就是陳娟,她這會兒站在窗戶前,得意揚揚開口,“你給我等著蘇蔓,叫你找姘頭,你就等著身敗名裂吧!”


    這道聲音就跟涼水一樣潑在蘇曼的身上,卻絲毫沒有解決掉她身體的燥熱。


    隨著熱度節節攀升,耳邊傳來一道腳步聲,還有一道清麗的女聲。


    “林遠同誌,你就在裏麵換身衣服吧,這裏是我家,不會有人發現的。”


    林遠沒見過杏花村的人,以為眼前這個女人就是杏花村的,他剛走進去,一道聲音快速跑了出來,正好撞到她的懷裏,與此同時,劉秀琴出現在門口,還有一堆嬸子,就瞧見蘇蔓撲進一個陌生男人懷裏,兩人緊緊摟在一起。


    “真是傷風敗俗!”人群中不知有誰說了一句。


    蘇韻故作驚訝,“蘇蔓,你怎麽能做出這種事呢?”


    她堅信那藥效,絕對能把蘇蔓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得。


    這藥她買的禁藥,是托人帶過來的,藥效很重,副作用也大,縣醫院都沒辦法解決的那種。


    而且隨著藥效增加,蘇蔓的情況會越來越差,她會露出最淫蕩的樣子,去勾引這些陌生男人,然後徹底在眾人麵前丟進顏麵,還會被扣上“水性楊花”的名聲。


    但就在下一秒,蘇蔓將林遠推開,她對著自己的胳膊狠掐一下。


    要不是蘇韻剛剛出聲,她就真的徹底上套了。


    她走到蘇韻麵前,對著蘇韻那張俏臉,狠狠扇了一巴掌,“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麽?”


    蘇韻還在狡辯,“是你忍不住勾搭男人,大家夥都來看看,蘇蔓偷人了!”


    劉秀琴是第一個看見的,她忍不住捏了捏眉心,這都是什麽事兒?


    一個村裏的公眾人物,還和市裏來的謝知青有了婚約,結果一轉頭就勾搭上了別的小夥,說出去對整個村的名聲都不好。


    蘇蔓踉蹌兩步,癱倒在地上,身後一隻手扶了她一把,是林遠。


    林遠義正言辭道,“她是不小心摔到我身上的,我可以作證,要是你們不信的話,我可以負責。”


    負責個錘啊?


    蘇蔓想殺人的心都有,這不就是蘇韻想要的嗎?她現在還中了藥,根本就連反駁的餘地都沒有。


    要是真被這群人盯死了,那她和謝思年,謝思年……


    林遠被直接推開,隻見一道身影快速將蘇蔓抱了起來,他聲音冷沉,帶著隱忍的怒意。


    “這件事,等調查清楚了,我再來找你算賬。”他的視線落在蘇韻身上,蘇韻咬唇,“謝知青,她剛剛和別的男人勾勾搭搭,你這都能忍得下去嗎?”


    “你沒看出來她身體有問題嗎?”


    謝思年一開口,劉秀琴和幾個圍觀的村裏人,這才發現蘇蔓臉色很不對勁,透著可疑的紅,隱約能看到她渾身在冒著熱氣,人也閉上眼睛,一副失去理智的樣子。


    難不成真的另有隱情?


    蘇韻才不肯讓謝思年帶走蘇蔓,她咬了咬牙,上去阻止,“你不能把蘇蔓帶走,誰知道她是不是裝的?故意逃避現實呢!她必須給大家一個解釋!”


    說著,就要去扒拉蘇蔓的衣服,卻被謝思年一個冰冷的眼神給喝止住。


    “蘇小姐,蘇蔓是我的未婚妻。”


    “你的未婚妻,那也是杏花村的人,你不能隨隨便便帶走,要是你把人帶出問題了怎麽辦?”


    她這一說,幾個嬸子頓時上來幫忙,要將蘇蔓拖走,謝思年抱得更緊,眼底滿是冷沉。


    蘇蔓口中呢喃著,“熱……”就要將衣襟的紐扣解開,蘇韻眼尖瞧見了,還要去幫忙抹上一筆,結果一道身影衝上前來將她扒拉開,是林梅,林梅見到蘇韻和幾個同村的女人去扒拉蘇蔓的衣服,眼睛紅彤彤的,頓時急著上來。


    “韻韻,你怎麽會變成這樣?”


    蘇韻見到這個女人,滿臉寫著厭惡,“你看看你教出來的好女兒,還偷人,簡直是不要臉。”


    “都說孩子隨媽,你肯定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她滿心眼地寫滿記恨,對著林梅就是一頓輸出。


    殊不知林梅的心都要碎了。


    “誰讓你命不好,偏偏選了這麽個老公,害得你女兒都得吃苦受罪。”


    “蘇蔓在市裏就不老實,勾搭我未婚夫又和別的男人拉拉扯扯,你看看,這就是證據!”


    她指著地上的林遠,林遠滿臉尷尬,他還想解釋什麽,但已經沒有他能解釋的機會了。


    周圍人看著他的眼神都帶著異色。


    謝思年緊緊抱著蘇蔓,將她整個人揉到懷裏,隻露出一個後背和後腦勺。


    “你們要是毆打公務人員,都會被抓起來。”


    他聲音透著濃濃的低啞。


    謝思年從來不拿職責壓人,但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拿這個讓對方住手。


    果真對方忌憚著謝思年的身份,有些猶猶豫豫,蘇韻還想煽風點火,人群中胭胭小聲說了一句,“她也不是杏花村的人,不能聽她一麵之詞。”


    很快就有人發現,為什麽蘇韻會莫名其妙出現在這裏?


    縣裏醫院,蘇蔓被送進急救室,醫生注射了很多鎮定劑,這個年代的鎮定劑副作用很大,而且價格昂貴。


    蘇蔓很快平靜下來,但藥效還殘留在體內,她隻能將自己蜷縮在一起,發出細小的低低的哀鳴聲,隔離室外,謝思年的手攢成一個拳頭,眼神冰冷,死死注視著這一切。


    周圍護士想要靠近時,都被謝思年身上的戾氣給嚇唬得不敢上前。


    “血清給我一份。”他出聲,在林梅趕來時,將蘇蔓交給了她。


    林梅眼圈泛紅,她好好的女兒就這麽被毀掉了,要不是謝知青的話,還不一定要被這麽折辱呢。


    可現在謝知青也走了,難不成謝知青也誤會了什麽?


    林梅更加難過了,恐怕蘇蔓醒來肯定接受不了謝思年離開的事實。


    他連夜趕迴了市裏,血清被送到研究所檢測,那裏的檢測機是最好的。


    縣裏醫院隻能幫著鎮定,蘇蔓熬到後半夜之後,藥效已經消失,她緩緩睜開眼睛,發現嗓子眼難受的厲害,渾身也疼得發軟,胳膊更是發麻。


    她歪過頭,林梅坐在椅子上睡著了,自己胳膊上七個很大的針孔洞眼很唬人。


    還在往外麵冒著血珠子,她有一瞬間,覺得自己又死了一迴。


    那種反複折磨的痛苦,仿佛無數螞蟻啃咬自己的血肉,啃咬了好幾個小時。


    最終她熬過來了。


    想到自己打蘇韻的那巴掌,蘇蔓眼底恨意加深。


    早知道不如把她臉抓爛,隻一個巴掌太便宜了!


    這件事肯定和她脫離不了關係!


    林梅疲憊地睜開眼睛,眼神裏麵滿是心疼,“蔓蔓,你還好嗎?”


    她一出聲就是沙啞的嗓音。


    “媽,我渴,那杯水。”


    林梅彎著背,看起來身影很瘦弱,以往她都是直起腰的,尤其是家裏條件好了,這才短短一天,就又變成了這個樣子。


    她是沒有想到蘇韻會說出這種話,在昏迷前她是聽清楚的。


    那些難聽的話就跟針紮一樣,紮的是林梅的心。


    是一個從小把她養到大的養父母的心,她做得實在太過分了!


    劉秀琴的身影出現在門外,她打量著蘇蔓,去找救治蘇蔓的醫生,醫生是小縣城直接出來的,也沒正兒八經學過,小縣城的醫療設備確實有限,就連醫生都隻會一些最簡單的救治。


    他見劉秀琴刨根問底,想了半天說了一句,“可能是過敏反應。”


    “過敏反應會導致出現幻覺,神誌不清嗎?”


    劉秀琴接著問。


    “這怎麽可能?”醫生應了一句,就見眼前人臉色很不好,也就是說蘇蔓昨天就是故意撲到林遠身上的,她根本不是無意識的。


    難不成真被人給說對了,蘇蔓跟林遠是有關係的?


    加上謝知青都不在,劉秀琴更加懷疑。


    村裏出了這麽大的事,她作為婦女主任肯定是不能袖手旁觀的,她打算去和蘇蔓好好說一說,這種事情太嚴重了!


    而且會影響整個村子的名聲,是要被別人戳脊梁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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