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蘇蔓走後,才發現村裏不少人聽見動靜過來,其中就包括幾個做工的嬸子,還有些女同誌,逗憤怒得不行。


    “這個陳娟,真是不要臉!”


    “竟然搶別人的東西,她想賺錢想瘋了!”


    蘇蔓壓低聲音,“你們跟著我,我又租了個地。”


    村子裏那麽多閑置的作坊,隻要有人就能拿下,她昨天一迴去就想好了,找王春說了兩句,她是村長夫人,這村子裏的房屋,她說能用就能用的,到時候給一筆錢就行。


    這邊,陳娟熱火朝天開始幹活,滿腦子都是即將到手的錢。


    就連一些不符合圖紙的粗糙貨,她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忽視掉,等三天後,蘇蔓那邊交了第一批貨,汪傑瞧著挺滿意的,給了第二筆定金,讓她盡快出第二批貨。


    但好巧不巧的是,陳娟也帶著貨過來了。


    她有個娘家侄子,就是在劇組做工的,說是跟汪導關係很好,陳娟信了,她讓大隊裏的人不分晝夜將所有貨全部都做出來,叫了輛大車,將東西全拖過來了。


    浩浩蕩蕩的,惹了不少人去看。


    陳娟走到汪傑跟前,笑吟吟說,“汪導,貨都送來了,錢什麽的,也一起結了吧。”


    汪傑頓時雲裏霧裏,他瞧著那些衣服,微微陷入沉思。


    “什麽貨?”


    楚瀟瀟疑問出聲,說著便看向蘇蔓,“這是你廠子裏的人嗎?”


    他們明明約定好一批一批來,結果三天就全叫過了。


    陳娟哪能讓蘇蔓拿這筆錢,她連忙道,“我是杏花村生產大隊的,戲服我們這裏來提供,她一個小丫頭片子能懂什麽!”


    “汪導你快看看,咱們是先交全貨的,錢什麽的給我們生產大隊,也比給她好啊!”


    汪傑還是很講誠信的,陳娟的話聽著就讓人不舒服。


    但劇組最緊要的就是戲服,忍都到位了,衣服怎麽能不到位,他還是禮貌性去看了一眼陳娟帶來的衣服。


    挑挑揀揀了幾樣。


    臉色頓時一沉,是很難看的那種。


    認識汪傑的人都知道,這是他發火的前奏。


    陳娟還在做著發財的美夢呢,冷不丁就聽汪傑說,“我們劇組不收這種東西。”


    陳娟愣住,“你說什麽呢?這些可都是我們連夜趕的貨,怎麽能說不收就不收呢?”


    “你們不給錢,我就去支隊裏麵舉報你們!”她惡狠狠開口,就跟一個蠻橫的潑婦一樣。


    “一個大導演大劇組竟然會騙錢,說出去也不怕大家夥笑話!”


    麵對陳娟的無理取鬧,汪傑冷笑一聲,“直接報警,我們劇組沒人讓你做這些衣服,不就是你自作主張?”


    “不可能!”陳娟瞪圓了眼睛,她指著蘇蔓,“她的衣服你們就收,我的你們就不收,你們不是在搞區別對待?”


    被指了出來,蘇蔓好笑一聲,“我是跟劇組簽過合同的,你簽過嗎?”


    陳娟一個鄉野婦人怎麽懂合同這種事情,以為隻要給貨就能拿錢。


    這會兒她眼珠子兜兜轉轉著,在劇組裏找認識的人,結果就是沒找著跟自己聯係的侄子,頓時跟泄了氣的皮球一樣。


    不過好在她還有表哥。


    “那就讓支隊的人評理!”


    陳娟挺著腰板,支隊肯定會站在她這一邊,誰叫支隊長是她表哥。


    她有關係,就是能橫著走!


    很快支隊的人被請過來,來的是個女同誌,身後還跟著一個男同誌,兩人過來,冷不丁瞧見蘇蔓,那女同誌還有影響,“你不是那個謝知青的未婚妻嗎?是你舉報的嗎?”


    蘇蔓搖頭,她指了指那個還在撒潑的女人。


    “那個叫陳娟的,好像是你們陳隊長的親戚,她舉報的,要劇組給她錢。”


    女同誌叫崔媛,她不是頭一迴處理這種糾紛了,可一看那個女人,頓時嘴角抽了抽,“我們陳隊怎麽會有這麽蠻橫不講理的親戚?”


    想想都是假的。


    她不認識陳娟,但該走的流程還是要走的。


    “這位同誌,你是來要錢的對不對?”


    崔媛一開口,陳娟頓時揚了揚唇,“對,他們想賴賬,不給錢。”


    她指著最中間的汪傑,她哪裏管對方是不是大導演,反正不給錢,就是老賴!


    “那你有合同嗎?”崔媛又問。


    陳娟臉色一變,“要什麽合同,我給他們劇組提供戲服,他們給我錢,這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嗎?”


    “那定金呢,有定金收據嗎?”


    “要什麽定金收據,我們這是誠信買賣,要不是信任他們劇組,不會逃賬,我肯定會問他們要定金的!”


    陳娟繼續說著。


    “那你有介紹人嗎?”


    崔媛抬眼,她想,沒有合同沒有定金收據,總該會有負責人了對吧?


    “他們劇組編劇是我侄子!”陳娟張口就來,就見某個角落裏的編劇走了上前,他看起來和陳娟差不多大,做陳娟哥哥還行,說是侄子太過勉強。


    “我就是編劇。”


    “不可能!”陳娟囔囔道,“我侄子明明是個年輕小夥,怎麽可能是你?”


    她此時還沒意識到不對,但崔媛已經有點不耐煩,“你這批貨無理無據,憑什麽要別人買賬?”


    “而且還擾亂秩序,我看你才是應該被抓的那一個!”


    陳娟怒瞪著崔媛,敢情這人是幫著對麵的,她本來脾氣就不好,這一激怒,直接上去扯出崔媛的頭發。


    事情解決得很快,陳娟因為襲擊支隊的人,被直接帶走。


    臨走之時,陳娟憤恨地瞪著蘇蔓,仿佛她才是這件事的始作俑者。


    殊不知隻是在她意料之中。


    等人都散了,楚瀟瀟拉著她嘀咕道,“哪裏來的瘋婆子,我們劇組不是什麽垃圾都收的。”


    蘇蔓對此隻是笑笑,要是陳娟自己不貪心,踏踏實實把那些衣服做出來,汪導肯定會買賬的,結果她濫竽充數,拿這種東西糊弄人,誰會買賬了?


    上午陳娟剛被抓走,下午就被放出來了。


    她被陳隊訓了好久,最終隻能求著家裏人,陳隊才肯放人。


    那些衣服什麽的根本就賣不出去,她氣得咬牙切齒,想到蘇蔓那小賤人,她為什麽不提醒自己?她肯定就是故意的!


    明明她就是看過那些料子和衣服,現在爸爸看她賠了錢,這會兒肯定還在偷笑呢!


    她整整虧了五百塊錢。


    大隊的工錢還沒有結算,那些人就等著她的好消息。


    陳娟囊中羞澀,半個字兒都掏不出來,她最後索性道,“你們去根蘇蔓要錢,錢都在她手裏。”


    “你唬誰呢,你賣的貨,就你那心眼子,誰能搶你的錢啊?”


    “就是就是,你不會錢沒拿迴來吧?”


    總之,蘇蔓半夜都能聽到支隊那裏傳來的哭嚎聲,整整賠進去了五百塊錢。


    清早,蘇蔓被林梅叫醒,就見王隊帶著陳娟過來,陳娟臉上還帶著傷,見到蘇蔓,她就沒好氣哼著,“你還敢出來,見你一次,我打你一次!”


    王隊瞪了她一眼,“閉嘴!”


    陳娟頓時不說話了。


    “蘇蔓同誌。”他轉而一臉和氣和蘇蔓開口,“生產隊虧了五百塊,那些衣服都已經做好了,能不能請你幫幫忙讓劇組收了,否則我們沒法交代啊。”


    幾乎是她一開口,蘇蔓就知道了,陳娟挪動公款做這種事,自己填補不起這個窟窿,就打算讓她去填,這種鬼話竟然還能說得出口?


    她不免有幾分好笑。


    “王隊,你快別為難我了,我哪裏有那本事。我在劇組又沒親戚。”


    這話一出,陳娟臉白了,這明擺著就是在挖苦自己。


    她瞪了一眼蘇蔓,“你必須答應,圖紙是你畫的,你……”


    “那圖紙你不是說幫我保管的嗎?”蘇蔓故作驚訝,“這可是侵權的事兒,你要是挪用了,我是要去告你的。”


    陳娟噎住,就算王隊也沒好氣地睨了一眼陳娟,“你別說話!”


    隨後就開始打感情牌,“這件事算我求你了成不成?”


    “以後你要是有困難,大隊肯定會幫你的。”


    林梅這時也有點心軟。


    “要不蔓蔓,咱就幫幫怎麽樣?”


    “幫啥呢,媽。”蘇蔓抬手擦了把眼淚,“那咱爸的手術錢怎麽辦?”


    “總不能咱損失這五百塊吧?”


    “蘇蔓同誌,這哪裏是虧損五百塊,你拿到錢咱們三七,到時候你就有錢給你爸做手術了。”王隊長插話道。


    蘇蔓擦了擦眼淚,“我七你三?”


    “你做夢呢,我們大隊出了勞力物力,能分你幾百就很給麵子了,你不要不識抬舉!”


    陳娟冷哼一聲,就見蘇蔓繼續哭,她哭得臉都紅了。


    “我哈不如不活了算了,你們賣不出去貨,就想著賣給我,人劇組不要那些貨,還想我給你們一千五百塊,你們這不是要我的命,我不如撞死算了!”


    她說得很大聲,屋外看熱鬧的頓時衝了進來,跟蘇蔓關係不錯的,上去勸說蘇蔓,“蘇蔓同誌,你別做傻事,這都是他們生產隊的欺負人,我們一起去給他們!”


    要是幾個王隊還能解決,但杏花村大部分人都來了,看熱鬧的居多,可大部分人都是對大隊不滿的,他們太過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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