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大梁的肖羽知道公子圍成為令尹後立刻準備出發去靠近大梁的鄰國鄭國,這麽長時間的相處,肖羽已經習慣了大梁公子比府邸中照顧自己的女婢,因為她性格十分乖巧,肖羽一直喊她小喬,與這個時代其他人相比,小喬長得很秀氣,性格確實北方人的豪爽,看著和自己體型差不多的小喬,肖羽很喜歡跟小喬一起聊天做事。小喬無依無靠,在她的請求下,肖羽決定帶她在身邊,一起雲遊四方。


    “小喬,你收拾好行李,我們明天啟程去鄭國”肖羽對著正在忙碌的小喬說到,明天剛好有一隊生意人的車馬去鄭國,肖羽想和他們一起去,現在楚國風波已定,如果再待下去,公子圍肯定迴派人來接自己迴郢城,按照公子圍的性格,到時候自己肯定沒有迴旋的餘地。所以需要趕緊離開才行。


    肖羽和小喬喬裝成男子的樣子,相似的身型在後麵看分不清誰是誰,肖羽和小喬坐在馬車裏,跟隨車隊出發。由於跟公子比一起做生意,肖羽已經跟大梁的生意人熟悉了,他們也樂意給公子比麵子,讓肖羽一起走。五月份的大梁不似郢城一樣悶熱,大梁身處北方,五月的風輕柔又不失涼爽,鮮綠的樹葉已經長出,地上的各色野花也已經隨著五月的風冒出了頭,甚是漂亮,肖羽非常喜歡這樣的風景,一堆車人行駛在管道上,肖羽透過窗看著車左邊流淌著的溪水,無比愜意。


    一行人停下來休息,經過了沉悶的冬季,大家也如剛出土的小草,對自然充滿了向往,肖羽和小喬說說笑笑,邊走向河邊邊隨手摘著各色的小花。他們來到河邊,坐在石頭上看著溪水。


    “小喬,你等會兒,我去馬車上拿幹糧”肖羽說著站起身來,


    “姑娘,我去吧,你在和坐著等會兒”小喬讓肖羽重新坐下,轉身向馬車走去。沒有看到不遠處樹林裏拿著弓箭對著自己的人。


    “大人,目標出現了”樹林中潛伏著的人看著走向馬車的小喬,由於離得較遠,他們看不清麵孔,但是身型和穿著正是他們想要殺的人。不在猶豫,弓箭毫無偏差的射向了走著的小喬,他們靜靜的看著小喬向路麵倒去,然後有人發了倒地的小喬,人群慌亂起來,他們看到聽到有人喊死人了。他們知道刺殺已經完成,然後小心翼翼地撤退了。沒有看到從較低的河邊跑過來的肖羽。


    肖羽還在專注的看著手裏花,忽然聽到有人喊“死人了”,聽到喊聲的肖羽站起來往馬車跑去。她看到了很多人圍在自己馬車附近,扒開人群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小喬,一支箭插在了心髒之上,肖羽已經不知該做如何反應,腦海中出現了小蘭的身影。肖羽的眼淚不住的流下,滴在已經沒有氣息的小喬的身上。肖羽不知道是誰射殺了小喬。在醒來時已經上路的馬車上,身邊已經沒有了小喬,肖羽無力的靠在馬車上。


    “公子,我們已經安葬了喬公子,你放心吧,聽說這一帶常有劫匪出入,沒想到我們遇到了”肖羽靜靜的聽著駕車人的話,她已經隱約知道,如果是劫匪,肯定是為財物殺人,不可能殺了人之後就撤了,也許是他們認錯人,將小喬當成了自己。


    “這夥人可能就是之前再去大梁路上要殺自己的那夥人吧。”肖羽心想著,十分後悔將小喬帶在身邊,小蘭也是為自己而死,現在小喬也是因為自己而死。


    “公子,我們到鄭國了”正在想心事的肖羽,聽到了駕車人的話。掀起窗簾,馬車外一派熙熙攘攘的景象,讓肖羽忘卻了幾分憂傷。


    春秋初期,鄭國誕生於周朝內部分封製度的影響下,雖然晚於其他春秋強國的誕生,在鄭武公時,已經成為春秋初最強大的國家之一,雖然到現在鄭簡公在位,實力大不如以前,夾在晉、楚兩大國之間生存。但幾百年的興衰變化,也使得鄭國文化多元,禮法周全,人人文明有禮有節。肖羽跟著車隊來到公子比運營的衣鋪時就告別一路相伴的人群,肖羽拿出公子比給自己的玉牌,衣鋪掌櫃認識玉牌,知道是自己主子的東西。給肖羽安排住宿。


    鄭國雖然夾在兩個大國之間艱難生存,但現在楚國新君剛上任,無暇顧及鄭國,而晉國的注意力都在楚國身上,因此,這幾年鄭國沒有戰亂,人民生活安定,在加上地處中原腹地,地理位置優越,擁有豐富的物產和人口,因此非常有利於發展,肖羽和公子比在這邊的服裝生意非常順利,肖羽也有時間在鄭國各地周遊,並讓衣鋪的人幫忙查問玉覆麵的相關信息。


    鄭國上下都在討論子產的才華,子產貴為鄭國的上卿,子產在年輕時就表現出了自己政治才能。之前為了鎮壓反叛力量,子姓之子參與平叛,但多數人準備粗糙,導致叛軍攻進家門,臣妾多逃,器用多喪。而子產不同,他先將父親的屍身收迴,然後關閉大門,準備好守門,封閉府庫,集結自己的武裝力量,守好自家後,在參與平叛,因此子產家幾乎沒有受到任何損失。經過此事,鄭國上下無比佩服子產的才華與智謀。很受鄭國朝野信賴,將鄭國的的內政全都交給子產處理。


    一日肖羽如往常一樣,在茶樓悠閑地聽著其他人的閑聊,看著樓外大街上人來人往的行人,沒有注意到身後走來一翩翩書生,鄭國處於中原腹地,青少年多有讀書氣,聽到動靜轉過頭看到了站在身後一襲白衣的少年,風度翩翩,這一刻肖羽終於身穿白袍,身姿挺拔,眉目如畫,舉止從容的意思。雖然之前在吳國見到季劄時已是驚豔,但那時的季劄穿著平民幹活的衣服,少了幾分書香氣息。而此刻眼前的人滿足了肖羽對古書中英俊書生少年的所有想象。他們和公子圍不同,公子圍雖然也很帥,纖眉劍眼,英武風姿,也是英俊瀟灑,但他的眼睛裏永遠是深不可測,肖羽也猜不透他在想什麽。所以他們一個是讓人心靜的書生氣,一個給人安全感的武將氣。


    肖羽與少年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彼此,知道少年打破沉寂。


    “聽聞公子一直在查找玉覆麵的信息”少年開口說道。


    “公子知道玉覆麵?”肖羽激動的問,聽到少年的話,這麽久肖羽第一次聽人主動跟自己說起玉覆麵。


    “知道”少年說完簡單的兩個字就不在說話。肖羽忽然想到隻顧花癡了,自己都不認識眼前的人。


    “不知公子如何稱唿?”肖羽問到,少年沒有說話,肖羽看著做到自己旁邊一襲白衣的少年,也不在說話。


    “在下子產”


    “子產?是那個隨處可聽到的子產?”肖羽即疑惑又激動的問到。上天對我還是不薄的。


    “一直聽聞子產公子才能非凡,智慧過人,沒想到連外貌都如此…..”肖羽想不出如何形容出自己的驚豔。


    “公子謬讚了,不知公子尊姓大名”子產問到。看著眼前這個精靈古怪的人。


    “在下肖羽”肖羽說出了自己的名字,子虔這個名字不能再用了,要是那群想要殺自己的人聽到這個名字再跟來可就不值當了。一時想不起什麽好名字,肖羽說出了自己的真名


    “奇怪的名字對不對?沒事,習慣就好了”肖羽看著子產疑惑的眼神,趕緊說到。


    “不知子產公子如何知道我在找玉覆麵?”肖羽問出聲的同時,也意識到了,自己在鄭國,而自己又是與楚國經商的車隊來到鄭國,肯定在進城的那一刻就被鄭國注意到了,這些日子總是出沒在各個信息靈活的茶樓,酒館。恐怕自己已經被披上楚國奸細的名頭了吧。肖羽後怕的縮縮頭。


    “肖羽公子是楚國人?”果然,肖羽想著立馬迴複到


    “不是,我在楚國待過一段時間”


    “也是為了查找玉覆麵”子產繼續問到


    “是的,不愧為鄭國第一聰明之人”聽到肖羽這樣直白而毫無掩飾的誇讚,習慣了各位大臣們委婉而不顯山露水的恭維的子產,聽到這樣的直接的恭維竟然生出幾分羞澀。


    “公子剛才說自己知道玉覆麵?”肖羽沒有注意子產的表情,繼續問到。


    “因為政務需要,我對玉覆麵有所了解”子產說著,然後對肖羽說起了鄭國的關於玉覆麵的信息。聽著這些自己已經了解的信息,肖羽心不在焉的聽著,知道聽到子產說起一塊完整的玉覆麵。肖羽驚喜的跳了起來,緊緊的抓住子產的手,興奮的說到。


    “真的嗎?你真的見過整塊的玉覆麵?”看著兩眼放光的肖羽,子產點點頭。兩人約定明日同一時間在這裏見麵,子產將玉覆麵帶來。在肖羽看不到的地方,子產對著門外一角輕輕揮了揮手,一大批人員從樓外悄悄撤了出去。子產看著單純的肖羽。不禁暗笑,自己還以為她是楚國奸細。


    第二日,肖羽早早來到了茶樓等待子產的到來,不久便看到一襲白衣向自己的方向走來,肖羽以為是子產,待他來到自己麵前,肖羽才看清來人是公子比,肖羽激動的一把抱住了公子比,沒有看到公子比驚訝的表情。


    “公子比,你怎麽來了?”看著肖羽興奮的表情,公子比想這些天日夜兼程沒有白跑。看著眼前還是那個熟悉的肖羽,但眉宇之間似乎多了幾分愁容,公子比在朋友那裏已經知道了路上發生的事情,他立刻就意識到他們要殺的還是肖羽。


    “我怎麽不能來,我在這裏可是有生意的”公子比迴答著肖羽的提問。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公子比一到衣鋪就跟掌櫃問了肖羽的行程,掌櫃告訴他肖羽在茶樓。所以他立馬就趕來了。


    “我還餓著呢,不請我吃飯嗎”公子比打岔到,他不想讓肖羽知道他的擔心,更不想讓肖羽知道自己有多在乎她。因為他知道肖羽是屬於她自己的,二哥留不住他,同樣的,肖羽也不會為自己而停留。又何必讓她知道呢。


    肖羽讓小兒送來了飯菜,看著公子比狼吞虎咽的吃著,肖羽喜歡公子比的灑脫,在自己麵前沒有任何包袱,而自己在他麵前也是自由無拘的。


    “公子比,一會兒子產公子要來”公子比聽到肖羽的話,抬起頭來。他知道子產,這麽多年在各國做生意,對各國還是有所了解的。


    “他來幹嘛?你們認識”


    “以後再跟你詳細說,但你要記住千萬不要暴露你的身份,昨日差點被當成楚國奸細抓起來”對於昨日發生的一切,其實肖羽早就了然於胸。


    “一會記住哈”肖羽繼續叮囑公子比。


    一襲白衣的子產走了進來,看著肖羽旁邊吃飯的那個人,肖羽隨著他的眼神過去,趕緊對他說。


    “這是我的哥哥”然後戳戳公子比的胳膊


    “好久不見,子產公子”聽到公子比的話,肖羽驚住了


    “你們認識?”


    “好久不見,公子比”隨著子產的話,肖羽知道他們肯定認識,並且很熟。看到兩個同時看向自己的人,肖羽訕笑著低下了頭。


    沒有如肖羽想的這樣順利,子產拿來的玉覆麵雖然是一整個,但是樣子跟自己記憶裏的完全不同,肖羽失落的放下手中的玉覆麵。看著子產小心翼翼的收進麵前的箱子裏。肖羽知道這是一個大夫獻上來的寶物,是子產的母親去世了,因此他們將這個玉覆麵獻上來的,作為子產母親的陪葬。肖羽十分感激子產願意將這麽寶貴的物品拿來給自己看,也對子產更加多了幾分好感。三個人如知己般聊了很久。


    肖羽也知道了,公子比在鄭國經商,一開始也被子產認為是楚國奸細,因此兩個人有了交集,隨著時間的遷移,兩個人在交手中也重新認識了彼此,在除去身上的政務身份和公子比的楚國公子身份為,兩人也變成了惺惺相惜的朋友。


    肖羽和公子比在衣鋪樓上查看著衣鋪的賬本。


    “公子比,你有沒有發現,按照鄭國目前的安定和物資豐盈狀態來說,我們的生意應該很好,可是,我對比了這幾年的賬冊,發現生意一直處於平穩水平,沒有我預想的那樣高,這不符合常理啊”肖羽反複對比著幾年的賬冊,公子比仿佛了然於胸一樣,聽到肖羽的話沒有過多的表情。肖羽看著滿臉隨意的公子比,將手中的一個賬本扔了過去。公子比嬉笑著撿起賬本。


    “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你現在也看到了,子產知道我的身份,也知道這是我的生意,你說他會放心讓我們全然掌握鄭國的真實動態?”公子比說道,肖羽聽了公子比的話,即刻明白了。


    “你是說這些是子產所為?是為了混淆我對鄭國國內現狀的認知?”肖羽說道,公子比才一臉正色的坐直說道。


    “你想想,如果他真放任我們的生意,不管不顧,我們的生意肯定會遍布鄭國,通過每一年的衣鋪生意情況,我們就能夠分析出鄭國每年的真實內政現狀”肖羽點點頭。是啊,再好的關係在國家大義麵前都不能全權托付。


    “但是,你放心,對你,我是百分百坦誠的”公子比緊接著說到,將這樣一個血淋淋的現實擺到她麵前,公子比有點懊惱,趕緊補充到。


    “放心吧,一碼歸一碼,子產也是無奈之舉,雖讓我是楚國公子呢”


    肖羽心裏歎了口氣,公子比以後也會殺兄奪位,隻是還是眼前這個瀟灑隨性的公子比無法預知的未來。


    在鄭國的日子,肖羽與公子比和子產經常一起喝酒吟詩,子產越來越佩服眼前這個少年的博學強識、天馬行空。總會時不時說出一些讓人不解卻讓人著迷的詞句。三個不可能聚在一起的三個人就這樣在一個鄭國的夏天裏如此和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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